蒙方眨眼,生气还是其次,只是觉得何远很奇怪、不太正常。
“莫不是疯子?”蒙方揣测,“不过疯子又如何,正好我闲着无聊,拿他练练手。”
脚踩玄妙,抢在何远面前。
“麻烦,真是麻烦。”何远身手拨开,就像拨开山林中杂乱的树枝,为自己开道。
“别着急,你也是武修,不如打一场。”蒙方自负,他修炼蒙家黑甲功,入了新境界。两家联姻的事,本不用他出面,却因突破难以按捺心中喜悦,借此机会,外出寻找对手。
“哦?你这皮还能变色,真是难看,”何远道。他的手贴在蒙方的左臂之上,一动不动。
“力量不错,但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我就站在此地,让你随意攻击,你都不能,”
何远更加不耐烦,加了些力道,蒙方重心不稳,头狠狠的摔在地上。
“耽误我时间,”何远跨过,口中嘀咕,“幸亏我没用力,不然会将他也打死,这些人真是脆弱。”
一字一句,蒙方听的一清二楚。他此刻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的害怕。何远邋遢的背影,其中有一只远古的野兽蛰伏,一旦野兽开眼,必然是天崩地裂。
他仓皇逃窜,不敢继续招惹。
师三才摸着他那细长的胡须,“青城之中,来了个可怕的人,年龄不过二三十,只能用怪物形容。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我?”何远坐在街边,他将刚才的事,再次忘记。修炼念力,虽非佛宗固有,但经过时间变化,除去佛宗,很少会有修士修行念力。而无想境是一种定境,佛宗人修炼到此境界,一坐百年也是有的。在此境中,所谓无想,便是非想非非想,表现就是何远这般,记忆思维停滞,心态达到似空的状态。
“小哥,”乞丐张脸色不善,因为何远占了他乞讨的位置。“新来的?”
何远被惊扰,“这里?你?”
“别装傻,赶紧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生意?坐下就能有生意?”
“还装傻,”乞丐张踢打何远,一拳后,痛苦流涕,“娘希匹,你的头怎么这么硬,把我的胳膊折了。”
“哈哈哈哈,”何远笑,“不怪我,但我要睡觉,你不能打扰我。”
“睡你m?”乞丐张想继续动手,犹豫一下,“不行,你赔我钱,我胳膊废了。”
“废了,自然有再好的时候,等等就是。”何远侧身,一手拖着脑袋,一手放在腿上。面前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乞丐张摇着脑袋,“虽然此人可恶,但也算是真正的乞丐,潇洒自在,但我怎么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不是傻了吧?”,“小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乞丐张什么人没见过,知道何远不好惹,但也动了歪心思。准备利用何远打捞一笔,不过,先得将折了的胳膊接上。
他掏出怀中脏兮兮的钱币,不舍的走向医馆。衣不蔽体,风餐露宿,乞丐张却基本上没有病过,就像水沟中的蟑螂,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医馆坐管的是两人,身后是药材柜,店里基本上没人。乞丐张大摇大摆,哼哼唧唧的站在店前。
他不敢进去,至少没有一家店铺会欢迎他这样的人,因为他太脏了、太低贱了,就算是最普通的人,也觉得比他高贵。乞丐张明白别人的心思,但他不在意,他是乞丐,乞丐就是可怜的角色,他已经适应这种角色,只要卑躬屈膝,强颜欢笑。
他从没有来过医馆,探头探脑。
“你?有病?”
医馆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人老,女子青涩,看来不过刚成年。
“小姑娘?我来医馆,当然是有病,”乞丐张道,“这里味道真是让人不舒服,太苦。”
“良药苦口,你进来,我帮你看看。”
“嘿嘿,我先问问价格,”乞丐张道,“如果胳膊断了,治一下,要多少钱?”
男人回头,“接骨、上药,十钱。”
“十钱,不多。”乞丐张点头,他身上正好十钱,昨日他去了一趟翠微楼,在翠微楼的后巷与人老珠黄的红娘耍了一番,足足花了百钱,这几乎是他半年的收益。要是此刻胳膊完好,也不会在意这十钱。
“你是乞丐?”
“怎么?”乞丐张盯着医馆中的男人。
“我没笑话你,只是你这样,旁人可看不出你的胳膊折了。若是别人可以看出,难免对你多上几分同情,”
“诶?你这老家伙,说的还真是在理。那劳烦你帮我做出重病垂危的模样,”乞丐张说。
“你有要求,我就会满足,小颖,”男人胡须向外排,稀稀疏疏,似胡须,似猫须。
叫小颖的姑娘点头,“进来吧,”
她没有对乞丐张多加鄙夷,让其坐下。抓住他的手臂,“只是折了?不是被人打断的,更像是自己,,”
乞丐张道,“我遇到了一位头铁小哥,他的头就像墙壁一样坚硬,”
小颖觉得很搞笑,“你想说,你用手打击别人的脑袋,自己的手臂反而折了,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么?”
“怎么没有,他也是乞丐,比我还乞丐,脑子有问题。就睡在街道上。”
乞丐张对小颖很有好感,突然对翠微楼的红娘感到恶心,红娘一脸的皱纹,皮肤干瘪,却涂抹浓厚的脂粉,口中还缺了一颗牙,和她办事的时候,总是说着快点、快点,对他很是不耐烦。完事后红娘还嘟囔着,回去要好好洗一洗。
“我的眼睛是瞎了么?”他再看面前的小颖,白嫩的皮肤,微红的脸蛋,洁白的牙齿,身上没有一点脂粉的香气,只有淡淡的药材清香。对,原本让他觉得很苦的药材味,也变得可爱起来。一缕一缕的,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小颖道。
“憋得,我不习惯这里的气味,”乞丐张说。他的借口很出色,也很让人信服。
“那我治的快些,让你早早离开。”
乞丐张先开心,后失落。
小颖的力气不小,出乎预料的拿捏乞丐张的手腕,另一手按住肘部。一拉一按。
“啊呀,”疼痛来得快,去得快。
“好了吧,先别动。伤筋动骨,我给上上药,顺便帮你包扎。对了,还要严重一点。”
“哼,我可是付钱的,你得满足我的要求。”乞丐张强硬道,又担心语气过重。“小姑娘,那老头是你爷爷?”
“不是,是我叔叔。”
“那你婚配了么?我认识不少人,可以帮你介绍。”
“不用了,”小颖摇头。
乞丐张满是遗憾,“原来人家早有婚配,就算没有,怎么可能看的上我?”
他摇摇摆摆的走出医馆。
看见酣睡的何远,“也许那家伙是个脑子坏了的武修,或许有办法帮我赚钱,该怎么办?抢劫?”
“不行,危险太大,赌博?可我现在也没资本。卖艺――任人打?钱没倒手,赔偿肯定少不了。再说,他还不一定听我的,算了,先开工,”
乞丐张掏出破旧的瓷碗,放在地上。
“果然,惨兮兮的样子,就是能博取同情心,足足有数十钱,”
何远醒了,“啊,舒服。”
“你可算是醒了,刚才有人向你吐口水,你都没醒,真是厉害。”
“吐口水?”
“猪三刀被老婆痛骂没出息,他是个怂货,不敢出声,正好看见你,想你一个乞丐活的滋润,他心里不爽,对你连吐口水,还波及到我了。”
“奥,”何远手一抓,将乞丐张破瓷碗的钱拿起,“去吃饭。”
“混蛋,你把钱给老子放下,”乞丐张怒喝,“那是我一天的工钱,你要抢劫么?”
“我请你吃饭,”何远说。
乞丐张拍屁股起身,追上何远,勾着何远的脖子,想给他放倒。何远反手,提着乞丐张的后脖颈。
“你,别杀我,”乞丐张害怕。
“杀你?”何远摇头,“钱很好来,吃饭后,我帮你取钱,”
“真的?”乞丐张问。
“我不骗人,”
乞丐张生平第一次觉得前途充满希望,可是这希望在之后,慢慢破灭,因为何远花钱的方式很另类,一顿饭吃光了他所有的收入。
“没本钱,怎么赚钱?”
“抢,”何远说。
“不但是傻子,还是疯子。”乞丐张道。“算了,认识你是我倒霉,咱们就算没见过,也别指望你能赚钱,”
他偷偷的拿了一钱,捏在手中,待会去赌场碰碰运气。至于何远,他已经不有任何希冀。
“一起,”何远说。
“喂,我不认识你,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乞丐张来到赌场,烟雾缭绕,闷热透顶。赌博之人,大汗淋漓,几乎都是赤膊半身。这是赌场的手段,防止客人出千。
乞丐张挤入人堆,然后被赌场的看护抓了出来。
“乞丐张,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别不识好歹。”
“怎么?我有钱,有钱自然可以来,你开门做生意,管我是什么人。”乞丐张道。
“好,你嘴皮子很厉害,不过你有钱,他有么?”看护指着一面的何远。
何远进入赌场,坐在当中最为显眼的位置之上。
“他?”
“乞丐张,能坐在那位置上的,都是中品元石起步才有资格,你认为,我是不是要把你切开来卖了?”
“别别被,我这就让他走,不对。”乞丐张反应过来,“我根本不认识他,不认识!”
“青城中的乞丐,还有互相不认识的?”看护邪笑,抽刀,压住乞丐张的下巴。然后他伸手,掰开乞丐张的门牙,扯出他的舌头,在刀锋上一点点的移动,
一阵寒意,钻入乞丐张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