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对着轿车的后视镜确认,自己的模样的确是已经跟以往截然不同,全然瞧不出有任何的相像。(书屋 shu05.)
这才满意地点点脑袋,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等到抵达紫色魅惑ktv,被金虎给推搡了两下,我才神清气爽地醒来,睁开了双眼。
“你睡得挺踏实的,这是好事。”金虎欣慰地笑笑,“看来在车上时,赵美美那个凶灵没来骚扰你。”
“或许她良心发现了吧,或者说,你身上充满阳刚之气,把她给吓唬跑了。”我心情愉悦地调侃两句,但实际上,我的眼角余光瞥到在后车座上,露出一截惨白的小腿,下面穿着那双鲜艳的绣花鞋,象征爱情的鸳鸯图纹非常清晰,但却泛着一股青黑之气,阴森可怖,令人一瞧就起鸡皮疙瘩。
但我直接将眼睛挪开,并不准备将此事告诉金虎,反正他与此事无关,我也叮嘱过他了,让他别去招惹赵美美,尤其是不要激怒她。
所有事,我一肩扛了就行,别拖累朋友们。
金虎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的,倒是有些气派。
他领着我绕过紫色魅惑ktv的正门,直接穿过后街,从后门走到厨房,找到一个正在掌勺的油光满面的师傅。那人大概五六十岁,秃头,腆着个啤酒肚,中年发福得很厉害,鼻尖都冒着油,两条胳膊上全都是体毛。
“钱叔。”金虎满脸恭敬地上前,腿脚麻溜地帮他打下手,边做,还边给我使眼色。
我也立马会意,帮他择菜,然后把作料都拿过来,把跑腿的活儿包了。
“小虎啊。”那个叫钱叔的中年男人慈眉善目地一笑,赶紧制止我俩,“你们大老远地跑来找我,别弄脏衣服。瞧你那身西服,肯定挺贵的吧?臭小子,没想到这些年你倒混得像模像样了,你爹妈肯定特别欣慰。”
金虎笑笑,叹了口气:“他们又瞧不见了,有啥好欣慰的。倒是我特别怀念钱叔你做的四喜丸子啊。”
“今儿个晚上,咱们回我的房子,我给你做!”钱叔拍拍胸膛,对金虎真心实意地说,“包你吃成我现在这种肥头大耳的模样。”
金虎哈哈一笑:“那可不行,我还指望着用这张帅脸去泡妞呢。钱叔,我今日来找你,主要还是为了表弟的事儿。我在电话里求你帮忙的,您看他怎样?”
“哦,小伙子倒是腿脚挺麻溜的,瞧上去是个勤快人。”钱叔满意地点点脑袋,但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眼光锐利,在瞧了我两眼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小子瞧着病怏怏的,是生过一场大病吗?”
金虎压低嗓音,把我跟他合计出来的背景说了:“他啊,刚从戒毒所出来呢,以前他犯蠢,跟一帮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厮混,结果染上那瘾了,幸亏现在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已经彻底戒了。就是身子骨还虚得很,现在要从头开始,别人都觉得我表弟有前科,将来早晚会复吸,怕他又变成瘾君子,所以不敢招他,我只能来找老爷子您了。我的意思是,想让您帮忙看着他。”
钱叔呆了呆,似乎隐隐有些为难,但金虎的面子真的挺大,所以,一来二去的他就同意了。
“但你得跟我保证,这小子不会再沾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钱叔板着脸说,“否则的话,趁早让他滚蛋。我们老板虽然待我不错,给我三分薄面,这种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不能给他捣蛋。”
“你放心就是。阿文这个月都跟我呆在一块,我天天盯着他,知道他已经彻底痊愈了,才会跑来拜托钱叔你。”金虎笑眯眯地说,“如果他不靠谱,我干嘛来找您,那不是成心给您添堵,对吧?”
钱叔同意了,然后他被人喊出去检验一批屠宰厂新采购的鲜猪肉。
金虎则一把拽住我胳膊,把我拖到厕所去,一本正经地叮嘱我:“周挽,钱叔是我爸的老朋友,所以你千万小心,别暴露身份,免得坑到他老人家。我不想跟钱叔伤了感情。”
“放心。”我点点脑袋,“如无必要,我一定谨言慎行,乖乖地装孙子。”
“行吧,一切都以保命为主。真要出现危险,你撒丫子就跑便是,钱叔也不会真的怪罪我。”金虎终归是担心我的周全,又叮嘱一句,才去跟钱叔告辞。
钱叔的确非常地给金虎面子,立马就带着我跑了趟紫色魅惑ktv的后勤部,找到一个主管说了两句话,那人就懒洋洋地翻了两眼我伪造的履历,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于是,在钱叔的人情担保下,我轻而易举地就成了紫色魅惑ktv的一个内保,而且发给我两套保安服,一套现穿,一套换洗。
我发现的确是没人在乎内保,谁也没把我当回事儿,完完全全把我当闲人在养。大概的确像是金虎说的那样:所谓的内保,就是何天霸聘请来的幌子罢了。
我却是惊喜交加地发现一件我有所猜测,而且满怀期待的事情成为现实!
那就是自打来到紫色魅惑ktv后,赵美美再也没有露面!是的,她就像销声匿迹一样,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不是她一贯的尿性啊。
那意味着我的猜测是对的:紫色魅惑ktv既然是何天霸的老巢,当然就会有一大批的能人异士,非常擅长灵异诡谲之事,所以,哪怕强悍如凶灵赵美美,她也是必须得暂避锋芒才行。一旦她露面,很可能就会面临群起围攻的绞杀!
这下子,我总算能高枕无忧一阵子,往后也可以上班来躲避风险。
尤其是我这活儿如此轻松,根本没人在乎,所以我哪怕去找个包厢,躺在里面睡大觉,想必也根本就没人在乎吧?
一寻思到这儿,我都有点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何天霸的老巢暂时成了我的临时避难所,可真是……一言难尽呐。
我按照主管的意思,把电棍别在腰间,装出病怏怏的样子,来到二楼的保安室。
一推开门,卧槽,好大的烟味儿,呛得我鼻炎都快犯了。
我只能掐着鼻子,硬着头皮往里钻,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是摆了一桌麻将和一桌桥牌,其他的人抓着啤酒和香烟在围观。偌大的一个保安室,弄得乌烟瘴气的,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难怪说根本就没人上心,原来内保们平常就是这样“上班”的。
“哎哟,有生面孔,是新兄弟吗?”其中一个瞧上去资格很老的人,顿时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流氓嘴脸把我拽到麻将桌旁,笑嘻嘻地说,“我们这儿可有意思得很,你在别的地方聚众赌博的话,警察一准把你逮回去。但我们紫色魅惑ktv,何天霸老大罩得住,在这个地方你搞啥都行!小子,往后有你享福的日子。”
说着,他迷迷糊糊地就要把我往麻将桌上拽。
顺嘴说:“我叫老郝,往后你碰上啥麻烦,就尽管报我的名字,我在这片儿罩得住!”
“得了吧,老郝。咱们都是一群癞皮狗,在这里混工资混日子的罢了,你把名字报出去的话,别人立马能笑喷,所以就别装模作样了。”
“就是啊,小兄弟你叫啥?从今往后,咱们就一块儿在这里安安心心地捞钱赚点养老基金得了,也甭想着发大财。好在咱们ktv包吃,还给缴纳五险一金。”
他们一边拿话去呛老郝,一边热情地招待我坐下,也有人立刻就腾出个位置来给我。
他们的意思,我懂,宰新人嘛。
想融入到一个新环境,当然就得缴纳点投名状,而跟这批人打成一片,想跟他们混熟的话,无非就是输些钱给他们。
所以,当我委婉地拒绝着说我不太懂麻将的时候,一群人的眼睛更亮了,非得又拉又拽地挽留我。
我也就顺水推舟地留下来,输给他们500块钱,然后哭丧着脸把口袋掏出来,表示没钱了,他们才嘻嘻哈哈地让我离开,而经过这件事,他们对我的态度顿时好很多了,也不介意我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输钱,这也勉强算是人情交际的一种吧。就譬如说,你去跟几个领导打牌,输给他们大几千,将来你如果有事情,当然是理直气壮地去找那个赢自己钱的领导帮忙,对方碍于面子,也会帮你一些,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吗?
所以,我靠着输钱快速融入小圈子后,也就知道了一批人的绰号。
但他们肯定是帮不上我任何的忙,我也就揣着警棍,到处去巡逻。
没想到一出门,我险些跟个漂亮妞撞个满怀。
我一下子被她绊倒在地,她也是傻眼一样,直接摔在我怀里,身体软绵绵的,抱着都觉得很舒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尚未说话,对方就慌慌张张的,跟只惊慌失措的小猫一样,连连向我道歉。
“哪里哪里,我才是怪不好意思的。”我摸摸脑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