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L ali=ri><R><></></R></ABL>内阁几个人都希望少花钱,方从哲作为拍板的那个,当然希望钱花的越少越好。
主事户部又是次辅的李汝华,同样不希望多花钱。国库从能跑耗子到有些积蓄,太不容易了,他不能让钱财随便花掉。
徐光启更不用说,新建筑代表着科技的进步,他一定支持。
内阁当中,排名前三的大佬决定的事情,本来没有可能更改。
可惜啊,事情就是如此魔幻,因为工部和下边百姓的激烈反对,竟然遭受到极大的阻力!
这一点,方书安都没有想到,阻力是预料之中,但是为何民间会那么大?
工部反应激烈,谁都能明白背后的原因,他们是修建三大殿当中的直接受益人和监工。
监工可能存在不熟悉的情况,新技术的实施,意味着监工们要从头学起,换成钢混结构,工部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的钱袋子要少一大截。
修建三大殿,原本油水极为丰厚,对于整个工部不管大小官员,都能喂饱。此时突逢重大改变,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掉,他们怎么可能忍受,这般变化,基本上人们都在反对。
其实,也有些明事理之人,他们能认清形式,也知道当中的原委。
清楚归清楚,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可惜啊,大部分人并不愿意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在人群之中选择沉默。
在他们的意识里,即使自己不想占便宜,也不能耽误同伴们。
自己不吃饭,去不能将锅碗瓢盆打破,说不得要被人戳着后脊梁,骂个数典忘祖。
老好人们不动手,规矩之人不传谣,却抵挡不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原本就要从中渔利。如今却要另起炉灶,不甘心的那些,便选择将水搅浑。
也不知谁将还在议论的事情传出去,并且添油加醋,搞的外边传的风风雨雨。
此事对于御史们来说,并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
但是么,事情涉及到金丝楠木上下游一些列产业,当中的木匠和相关的商户以及为商户服务的工人,都不在少数。
几百年来的习惯,已经形成上下游连接的产业链。
如果三大殿放弃金丝楠木,对于市场的打击十分巨大,几乎等于直接砸掉他们的饭碗。
对于老百姓来说,没饭吃可不行,因此,在有心人的带节奏下,很快相关产业的百姓都疯了。
自古以来,华夏就不缺少看热闹之人,围观的,叹息的,那叫一个热闹。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不明就里的被裹挟在其中。
涉及到百姓,御史们闻着味道扑上前来。
大朝会上,御史们又开始发难。泰昌的性子,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他是有些想不明白,为朝廷省钱,天大的好事情,为何会有人要反对?
难道说,百姓们都想着要花大钱?
紫光阁,像往常一样,严肃而又神秘。几个太监在门口值守,不远处是锦衣卫。
平日里,大佬们说话的声音,十分谨慎的控制在一定程度。
要不说大佬就是大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控发声,能让房间内人们听清的同时,又能保证门口的太监们听不到。
今日不一样,门口的太监们听的一清二楚不说,就算是远处的锦衣卫们,也能听清楚,因为泰昌正在大发脾气。
“林如楚,你给朕说说,这几百万两银子,省给谁的?到底是谁在裹挟百姓?御史们,一个比一个要命,说什么,朕要是真用混凝土修建三大殿,会饿死数万百姓。来,你给朕说说,数万百姓是怎么饿死的,朕是真的想知道啊!”
泰昌拿着一本奏章,狠狠的扔到林如楚站的面前。
工部尚书一般很少参加内阁会议,他不是内阁成员,即便是在六部当中,位置也就比礼部好一点点。
这次不同,因为有修建三大殿的事情,并且涉及到金丝楠木引起的反应,必须要将他喊来,还有别的高官,算是内阁扩大会议。
林如楚那个冤枉啊,此事虽然涉及到工部,虽然涉及到下边的人,但是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陛下,此事当中定有蹊跷,请容臣去调查。”表面如此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此事定然是他那些下属从中捣乱。
金丝楠木涉及到几百万两的大生意,那些人要是不从中牟利,天底下没有一个人相信。
为了要让朝廷改变想法,那些人只有出此下策。看上去是比较完美的行为,有基层官员的抱怨,有百姓们的沸反盈天,还有御史们的讨伐。
只要泰昌稍微动摇一点,就有可能成功。
可惜啊,御史究竟是御史,他只能做普通的御史,却无法经历带节奏的过程。
不过,也有可能,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却还心安理得。在他们的眼里,为民请命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事情,只要有机会努力向上爬才是正道。
凡是正经点的御史,谁看不出来,背后是有人在弄鬼。
只有不正经的御史,才想着办法,要混水摸鱼。
相差十倍的价钱,即便是御史再傻,只要他没有私心,也知道该支持谁。
“凡就三大殿上书的御史,只要是说金丝楠好的,一律记录在册,五年之内,不得升迁!”
泰昌震怒,直接下达旨意。
按理说,不能这样堵住御史们的嘴,最起码内阁肯定不会通过。
但是这次不同,吏部赵焕应诺之后,没有一个人反对。
不管是方从哲、李汝华,还是徐光启,都认为就应该这样干。
不过,身为左都御史的李鋕还是站出来说到,“陛下,御史干的就是上书谏言的事情,因言获罪,不应当啊。”
泰昌还没说话,方从哲站出来回答,“李大人,此事可不能怪陛下之令。那些人是否心怀鬼胎,你一清二楚。改用水泥之后,能省下六七百万两白银,那些钱干什么不好,为何要浪费在金丝楠木上?此番陛下没有追究你失察之罪,已经是意外之恩。还不赶快谢过陛下,难道等着要再去追查吗?”
李鋕同样是浙党的成员,此刻他其实很为难。
身为左都御史,不为御史们说话,那肯定不行,当官的不给属下说话,以后谁还跟着当官的人混?
但是他明知道背后有什么不可言明的交易,却又不得不说,那是官场惯性带来的原因。
至于另一件,则是身为浙党二把手,方从哲提拔他上来的原因,就是要把握好督察院,现在看来,基本上效果有限。已经三番五次,让方从哲成为御史的攻击目标。
以至于浙党都有些迷,究竟李鋕和方从哲两人,究竟是唱一出什么戏?难道是不让皇帝怀疑他们的关系么?
兵部尚书崔景荣和礼部尚书何宗彦,两人在一旁小声嘟囔着。
此时和他俩关系差不多最小,是以他们没有站着很靠前。
“何大人,现在说来说去,好像仍旧没有解决金丝楠木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即便是最后真的不用,那些做金丝楠木的百姓和商人们,难道真的要饿死?”崔景荣发现,还没有人真正提出要怎么安置金丝楠木产业。
“谁说不是呢,原来它们都是只供给皇家,一般人家也不能用,如果不说好的话,还真有可能发生饿死人之事。”
何宗彦同样有些担心,虽说能省出几百万两,但是那些从事金丝楠木之人,绝对会是致命打击。
如果真要是发生饿死人的事情,还会遭遇一波民意汹涌。
“还有这本奏章,说什么,金丝楠木是祖宗的事情,不可轻易更改,更改之后会伤到大明的气运。这人是谁,朕要当面问问他,说祖宗的事情不能更改,那么好,当年太祖爷的律令,贪墨超过六十两白银就要剥皮萱草的事情,要不要恢复?”
大明的皇帝们啊,都一个共同的法宝,那就是太祖爷留下的剥皮萱草。
只要是他们想要改革或者是变法遇到困难,被老顽固们阻挡,就会拿出来剥皮萱草的法案。
不是说祖宗之法不能改变么?那么好,恢复一下那个法律试试?
所以很多时候,那条法令都能将大臣们怼的无话可说。
剥皮萱草的事情都能改变,那么还有几个事情是不能改变?
别人在前边吵,他俩在后边小声嘀咕,按理说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泰昌也正头疼着,看见他们两个,便说道。
“何大人,崔大人,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让大家伙听听。”
正要继续说话的崔景荣,刚好被点到,只有笑呵呵的回答,“回禀陛下,我与何大人,刚才才讨论一个细节。不过不影响大局,似乎不说也可。”
方从哲说道,“若是关于三大殿的细节,那边说出来让诸位听听,现在正是各抒己见的时候,怎么能够藏着掖着。”
“是,阁老发话,那么臣便说说。我们刚才讨论的是金丝楠木产业的问题,此前一直在说,金丝楠木的成本能够大幅压缩。但是好像从来没有提到,如果真的不使用,那么整个产业上边的工人们该当如何安置?”
这……
别人一听,还真是,此前一直在说,应该降低花销,可是那些工人们该怎么办?
金丝楠木因为本身极为贵重,所以一直被限制使用,除了皇家,一般人坚决不允许使用。
所以,如果三大殿放弃,那么金丝楠木也就没有了市场。
几万人没有饭吃,还不会别的手艺,真是个难题。
不过,烦恼的是方从哲和李汝华外之人,他们两个并没有陷入思考当中。
或许是,阁老已经考虑过?
崔景荣和何宗彦互相看看,似乎都是有些惊奇。
“两位大人不知,金丝楠木本身就是上好的木料,与黄花梨和小叶紫檀一样,如果不用来作为柱子,制作家具也是一等一的木料。朝廷如果不选用整根金丝楠木作为柱子,只要允许民间使用,会有更大的楠木使用量发展起来。”
对于金丝楠木的使用,方书安已经和老方以及李汝华做过探讨。
那么好的木材,以前只用来做柱子,那是极大的浪费。
整张黄花梨的桌子,现在的价格已经十分可观。如果是使用更加珍贵的金丝楠木,价格可想而知。
所以,老方和李汝华才不担心整个行业的饭碗。
李汝华适时补充道,“两位大人可能不了解,在福建和两广,红木家具是一等一的存在,红木当中,只要有红酸枝、大叶紫檀、小叶紫檀、黄花梨,几种材料的价格依次增加,他们是富裕人家的首选。
如果金丝楠木能够放开使用,那么这些木料都将闪开,将木料之王的位置拱手让出。皇宫修修补补,每年用的都是大料,当中产生的人工十分有限。如果让它在流通环节,会有更多的从而有人员加入其中。”
老方简单说了说金丝楠的可能性,李汝华则更加具体的进行了分析。
两人说完,轮到别人叹气。
内阁这几个老狐狸,早就将事情研究的透彻,这也就更能说明,那些挡路之人是多么的自不量力!
只不过,他们讨论的热闹,却和外边联系不到一起。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王安听见太监耳语,便皱着眉到泰昌耳边嘀咕。
几个官员看见,知道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不然给王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扰官员们讨论事情。
泰昌愤怒的拍着桌子,“岂有此理,咱们在此给他们讨论出路,那些人倒好,在下边捣乱!”
原来,有些金丝楠木从业人员,因为心里慌张,便联系通州码头工人,一起闹事。
一群人封锁、码头,打出旗号,严惩破坏祖宗风水的贪官!
罢工和示威,影响不小。
有几个大的棉花仓库还被烧了,附近的一些仓库也受到牵连。
“你们看看,背后若是没有人捣乱,朕这皇位给他坐!”
泰昌很少如此愤怒,竟然说出皇位的事情!
吓得官员们连忙行礼,“陛下息怒,臣等马上彻查!”
皇帝都喊出来让出自己座位的口号了,众人可不敢再耽搁。
“不用那么严重,阁老,只要将两种材料的差价公示出来,印在邸报上,我相信,那些人绝对不敢再蹦跶。”
“你啊你,还是你这计策厉害,杀人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