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上午,郎甫就到了白塔铺大车店里。
疯狗把他安排住在了跟路童只有一墙之隔的那间上房里。
路童现在才知道,自己隔壁的房间是疯狗给郎甫事先订下的。
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并不算厚。
隔壁房间只要稍微有点声音,正常人的耳朵都能听到。
何况具有天耳通能力的路童呢。
他只要不关闭六识当中的耳识,就可清楚的听到隔壁房间,甚至更远地方的声音。
在家背诵法诀,练习打坐的念真发现郎甫到了之后,
便努力的想知道隔壁房间的人在说些什么。
她趴在墙上仔细聆听着。
吴念真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也没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看来郎甫办事还是比较慎重。
他在和疯狗商量事儿的时候,都是在疯狗的房间里。
他也怕隔墙有耳。
如果这里有窦明贤的耳目,绝对不会让他们来龟山这里撒野的。
他手下会法术的修士可不止一个。
郎甫和疯狗商量完事情之后,在中午之前和疯狗一起出去了一趟。
根据吴念真所说的内容,路童猜到,
这两个人一定是到镇东边的那个大院去了。
跟自己正好是前后脚。
傍晚时分,二人回来了。
这次疯狗跟着郎甫来到了路童住的隔壁房间里。
二人走进房间后,路童听到郎甫对疯狗说道:
“疯狗!
院子里的那五辆带棚的大车,不要用我们的人来赶车。
走之前,在附近雇五个车夫。
到翠峰山脚下时,把五个车夫绑了。
到那时再换上咱们的人去赶。”
“哈哈,三当家的真是高。
这样我们就又多了五名奴工了。”
“行了,别跟我扯犊子了。
这事儿以前你也不是没干过。
还有一件事儿。
我每次出来,都得给大哥带个妞回去。
上次我带回去那俩不是什么黄花闺女。
这次你得给我看准了啊,别他娘的再让我挨骂。”
“不能吧!
三当家的,上次那俩可都是财主家的丫头啊。
我亲自带人用迷香把人给弄来的。
那可是一个好人家啊!
这事儿你可是知道的。”
“放屁!
我知道啥?
财主家的丫头就是好人家的了?
让老财主都弄过了。
这点事儿要整不明白,你以后就别跟着我混了。
娘的,老让我挨骂。”
“别呀!三爷。
你可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啊!
你可不能不要我呀。”
“滚犊子!
这事儿就说到这了。
你现在就出去,跟店里要点酒菜,咱俩喝点。
这两天在小九那里,搞得我腰酸背痛的。
我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呵呵,三爷!
我马上去弄。
再看看店里有没有大补之物,让他们做点给你补一补。”
“嘿嘿,那是最好。
咱们一起补补。”
“好咧!”
路童此时在房间里一边教吴念真打坐的要领,
一边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打坐修道,神得以灵。
神是什么?
就是人天生本来的。
人只要专一,就神灵了。
神通,神而通之。
修炼的路径就是,
知止而后有定,
定而后能静,
静而后能安。
安而后能虑,
虑而后能得。”
路童和吴念真面对面坐在床上,
一起进行打坐修炼。
隔壁房间里,郎甫和疯狗喝酒时发出的嬉笑之声,
倒成为吴念真抵抗外界干扰,锻炼自己快速静心的最好的一种磨炼。
郎甫和疯狗喝到了后半夜才算结束。
当路童听到,疯狗在离开隔壁房间后回手关门的声音时,
他睁开了微闭着双眼。
吴念真也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路童和吴念真面对面一言不发注视着对方。
没过多久,酒醉的郎甫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一直穿戴整齐的路童,起身走下床榻。
他伸手拿起了立在床头的乌木手杖。
“公子小心!”
吴念真坐在床上,小声对路童说道。
路童把食指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吴念真立即也起身走到门口,紧张的趴在门上向外面张望着。
只见路童走出门口后,向左右廊道里看了看。
并竖起耳朵,又往前面大堂那里听了听。
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大堂那里还有个店小二仍在值更外,
整个大车店里的人都睡着了。
深秋之夜,只有秋虫发出的鸣叫和树叶在山风中发出的沙沙声。
路童抬腿走到郎甫住的房间门口。
他站定脚步后,又听了听旁边疯狗住的房间和他对面那四房间里是否有人走动的声音。
只有鼾声,一切如常!
路童拔出宝剑,将剑尖插进门缝中,慢慢的将里面的门栓给推到一边。
当感到门已被他打开时,他轻推房门,门发出了吱嘎一声。
寂静的深夜,突然出现这个声音,让路童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迅速走进房间里,并将房门反手轻轻关上。
同时施展玉蟾功在房内迅速移动到了床前。
虽然路童的洞玄神功随着其法力修为的丧失而彻底失去。
但是他后来顿悟出的天眼通并不完全出自洞玄功。
还综合了一部分巫族血脉的通灵能力。
这使他在黑暗中的辨识能力也超出常人很多。
当他来到床前时,看到床上的正在呼呼大睡郎甫后,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此时郎甫睡得跟死猪一样。
他做梦也没想到,杀他的人就住在隔壁。
路童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拿着宝剑,
手起剑落,一剑就刺在了郎甫的哽嗓咽喉之处。
郎甫在梦中被路童杀死了。
路童上前,用被子将郎甫的尸首包了起来。
由于在客栈中,紧邻房间的结构都基本相同。
这间房子也和路童住的一样,有一个后窗。
后窗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土路。
路童将后窗打开后,从窗子里将包着郎甫尸首的被子丢到外面的路上。
他从窗子窜出后,又将窗户轻轻关上。
然后一猫腰,扛着被卷,向怡春院奔去。
当第二天早上,怡春院的大茶壶发现门口被子里的尸首时,
路童和吴念真正在床上缠绵呢。
第二天上午,当疯狗酒醒后,去到郎甫房间的时候,
他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
疯狗以为郎甫又跑回怡春院去了,便没有多在意。
有了上次去怡春院找郎甫时,被他臭骂一顿的经历。
他也不敢没事儿再去小九那儿找郎甫了。
就在这时,大茶壶带着十来个打手跟着小九,到大车店来找疯狗。
疯狗听到噩耗后,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立即带着还没出门的几个手下,来到了怡春院门口。
确认了郎甫的尸体,便让手下弄辆大车,
他带人把尸首拉到了镇东大院里。
并派人把出外掳人的手下人全都找了回来。
他认出郎甫身上的这条被子是哪的。
疯狗马上拿着那床被子,回到大车店兴师问罪了。
他留下了十名山贼看守大院。
带着其余的四十名山贼,来到大车店外,
将大车店围了起来。
疯狗带着他的四个亲信,拿着那条被子走进了大车店里。
迎面遇到的是大车店的老板,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板的名字叫做汤绍成。
“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家店里的被子。”
“没错,怎么了?”
“怎么了?
我们郎老板昨晚在这里住的时候,被人杀了。”
“哦?那客官千万要节哀顺变啊。”
“我让你把凶手交出来。”
“什么?
客官,你这可有点不太讲理了。
第一,我们店在白塔镇已经经营近百年了。
自从有白塔镇的存在,这家店就在这儿了。
我们可不是一家黑店。
再者,我们也不是官府。
抓凶手的事儿,你还得去找这里的当家人,窦明显窦王爷。
他乃当今龟灵国国王的王室宗亲。
而且你也不能只凭一床被子,
就说你老板的死,就一定跟我们有关。”
“少他娘的跟我废话!
窦王爷?
我找他干屁!我就找你。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
“你要怎样?”
汤绍成突然把脸一沉,眼睛一立,对疯狗大声问道。
大堂的掺杂之声,惊动了床上的路童和吴念真。
吴念真和路童马上起床,穿戴整齐后,走出了房门。
二人来到前面的大堂中,站在角落里,看着热闹。
路童自从失去法力修为后,
并不能看清一个修士,其所具有法力修为到底在什么阶段。
但是他凭着往日的经验能感受到,老掌柜的身上有一种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吴念真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
她不由自主的两手抱住路童的胳膊,将身体紧紧贴在路童的身上。
她抬眼看路童时,路童那张坚毅的脸一瞬间又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本来已经有些瘫软的双腿,又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疯狗见到一个大车店的老板,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大声吆喝。
一股热血直冲到了头顶。
他噌?一声从腰下拔出单刀。
疯狗身后的四个亲信立即也从腰里拔出刀来。
正想向汤绍成扑过来的时候,
突然间五个人感到对面出现一股吸力,
原本向前冲的速度瞬间加快了。
五个人一瞬间便来到了汤绍成的面前。
由于速度太快,举起来的刀根本还没有来得及砍下来。
五个人瞬间又被弹了出去。
太狼狈了!
五个山贼根本连对方出的招数都没有看清,
便被依次扔到了大堂门外的院子里。
汤绍成一出手,
路童马上就知道,对方的法力修为一定为元婴初期。
他马上放心了。
这帮山贼就是一起上,也不是这位老人的对手。
院里院外的山贼们看到五个人都被从屋里扔了出来,
马上一起嚎叫了起来。
外面所有的山贼一起拔刀,准备往里冲的时候,倒让疯狗清醒了过来。
他知道这个老头儿一定是位修仙之人。
凭他的实力,根本不用否认杀郎甫这件事。
他可以把他们五十个人一起全部杀掉。
“慢着!
都他娘的给我滚到外面去。”
疯狗从地上爬了起来。
把掉在地上的单刀重新插进腰间的刀鞘之中。
当他带着那四个亲信再次走进大堂的时候,
疯狗已经变成了另一副嘴脸了。
“呵呵,汤老板原来是位仙人啊。
怪小的们有眼无珠,请老前辈千万不要怪罪啊。
我也是因为郎老板被杀。
晚辈一时心急,才冒犯到了前辈。”
汤绍成此时已经再次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
他看着疯狗撇了撇嘴,说道:
“什么狗屁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从翠峰山上下来的山贼。
你们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想管。
老夫就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挣点钱。
没功夫掺和你们这些破事。”
汤绍成的一顿抢白把疯狗说得,他那一双小眼睛咔吧了半天,
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看到站在远处角落里的路童和吴念真。
脸上露出一阵狞笑,说道:
“汤老前辈不可能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这一定是你们俩干的。
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人,一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说!
郎老板是不是你们杀的。”
说完,他一挥手,
五个人便将路童和吴念真围在了中间。
此时吴念真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让路童感到十分惊讶。
只见吴念真突然往前迈出一步,站在了路童的前面。
她大声说道:
“不许欺负我家公子。”
吴念真的这一举动也让这五个山贼愣了一下。
此时大车店里的那些跑堂的、扫房的、干杂活的和三个后厨,
一共有十多个人,
他们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从后面跑了出来。
全都站到了汤绍成的面前。
汤绍成沉声说道: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该干啥干啥去!”
“哦。”
“是!”
这些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仍然没有走太远,
都站在后屋角门那里,往大堂里看着。
此时路童已伸出右手将吴念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拿着拐杖,对着疯狗一拱手,说道:
“这位大爷请不要冤枉好人。
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的老板是谁我都不知道。
我杀他干嘛?
听汤老板所言,众位都是绿林好汉。
你们看,我一个瘸子能杀得了你们老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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