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吃着火锅唱着歌
桉朵儿不停地下坠,经历最初的急骤之后,失重感一阵减轻,就听“砰”一声轻响。
她停止惨叫,不明所以地睁开眼,惊异地发现,自己周身竟绽开一个透明的蛋。
自己长发披散,趴在蛋里,被天风带动,飘飘悠悠地下落。
桉朵儿有点凌乱。
静淞下狠手杀她,她却跌进一个蛋里,毫发无损。这算怎么个乌龙。
想着,风一剧烈,蛋跟着加快速度,青石古松拖着长长尾影,倏忽直上。桉朵儿忍不住,又惊叫起来。
又是“砰”一声轻响,好像水泡破裂,桉朵儿彻底失去依托,张牙舞爪直掉了下去。
第三声“砰”想起,跟前两声不可同日而语。慷慨激昂,伴随水花高溅,瀑流般蔽去她的视线。
桉朵儿怔了一阵子,才恢复知觉。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落汤鸡一样踉跄爬起。
竟然跌进一个沟里。
等等,不像沟,水明明是热的。
温泉?
再等等,自己确实跌在一潭水里,但也不太像温泉。潭水四壁,全是铁质,成圆弧状。很像……像啥呢……像――一只锅!
桉朵儿瞬间醍醐灌顶,这可不就是一只大锅!锅里正在烧水,踮脚顺着锅沿往下一望,锅底还生着大堆柴火。
桉朵儿彻底懵了。
她被静淞推下悬崖,中途却被一只蛋接住。蛋消失,她却跌进一口正煮水的锅里。
生活如此癫狂!
无论怎样,桉朵儿还是感到一阵悚然。柴火燃得旺盛,锅里冒着热气,必定是要煮什么。现在她不偏不倚正好跌进来,锅的主人会不会顺便把她煮了?
既然已经癫狂至此,不在乎更癫狂一点。
桉朵儿看看四下无人,开始忙不迭地往锅外爬。
真滑,爬出去谈何容易。
蓦地,肩上被一只手一推,桉朵儿跌回锅中心,哗啦摔倒,又披头散发地爬起,呛咳不止。
一抹脸上的水珠,她看见锅前坐着一人,拿着把蒲扇慢慢悠悠地煽着火。
刚刚还没人,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
再仔细揉揉眼,桉朵儿听见自己的下巴发出“咯吱”脱臼声。
那拿着蒲扇煽风点火的人,黑发如缎,长袖如云,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垢之外,不是东之月又是谁?
这万籁无声的黑夜,幽暗深邃的山洞,东之月对着一堆柴一铁锅,悠闲地打着扇子吹着火,接下去貌似要吃着火锅唱着歌。
这种富含哲理的场面,舍东之月其谁?
桉朵儿扶着下巴,瞪大眼,嚅嗫道:“夜之哥哥?”
东之月面无表情地继续煽风。
桉朵儿揉揉太阳穴,在心里安慰自己,世上本没有疯子,闲的人多了也便成了疯子。她小心翼翼地问:“夜之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
东之月全神贯注地盯着火,严肃地回答:“我饿了。”
桉朵儿看看足可以煮下整只老母猪的锅,确定东之月确实是饿了。
她只是不知道东之月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破饭来张口,回到原始社会自力更生。
桉朵儿看看庄严的东之月,想一阵,又问:“夜之哥哥,你这是要煮什么?”
东之月漠然回答:“不一定。鱼跳进来就煮鱼,兔子跳进来就煮兔子。”
桉朵儿说不出话。
东之月又说:“你好好儿在里面呆着。”
桉朵儿小声问:“夜之哥哥,你有梦游的毛病吗?”
东之月说:“我要盖锅盖了,你要留什么话吗?”
桉朵儿终于忍不住,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大喊:“夜之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背叛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在那悬崖上,一番肺腑之言却所托非人。静淞的事稍后再论,劫后余生,头等大事还是争取东之月的原谅。
心事被压抑得太久,她简直有些歇斯底里,对东之月嚷:“我道歉了道歉了,你到底让我怎样道歉才肯原谅我!我负荆请罪给你当马骑好不好?”
说完,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感觉一颗心在腔子里噗通乱撞,等待东之月的宣判。
“罢了,”良久,东之月一挥手,吐出两个字。桉朵儿刚欣喜若狂,就听东之月又说:“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何对不住我。你就说说打算怎样弥补我。”
桉朵儿脱口而出:“把我煮了给你吃!”
巨大的锅盖迎头盖下,被桉朵儿举起双臂拼死顶住,涨红脸咬牙道:“等等,等等!换一种,我陪你洗澡!”
锅盖停止下压,桉朵儿憋喘着,艰难道:“我陪你洗澡,好不好?”
锅盖不知去向,东之月静静看着桉朵儿,不置可否。
桉朵儿再一咬牙,陡然出手,揪住东之月肩头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拉。
“噗通”一声闷响,水花爆裂如烟火,东之月倒栽进锅里。
他发出沉闷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桉朵儿一鼓作气,一手压制东之月的反抗,一手忙活不停,断断续续道:“不许反抗!乖乖脱衣服,给我脱衣服,把手拿开!不许挡着!”
……
桉朵儿的工作卓有成效。东之月的上衣很快被扔出锅外,露出雕塑似的上半身。
桉朵儿舒一口气,解下自己的腰带,当毛巾开始给东之月搓洗。
陪东之月洗澡都不能缓解东之月的气怒,她真不信这个邪!
东之月又开始阻挡,桉朵儿大为不耐烦,终于杀伐果断一扯衣带,一个反手,将东之月的手腕反绑到背后。
东之月说:“非礼。”
桉朵儿“呲”地撕下自己一片衣襟,捏成一团,堵住东之月的嘴。
世界安静下来。
桉朵儿又扯下一片衣襟,开始对着东之月的肩膀和胸口擦洗,尽心尽力。
这一锅水也是奇特,明明火燃得旺,却始终保持相同温度。
洗着洗着,桉朵儿也不知怎的,就骑坐到东之月腿上,试探着观察东之月的面色。
东之月被绑了双手,堵了嘴,闭目养神。
“夜之哥哥,”她小声问:“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东之月不语。
她伸出右手,抚上东之月的面颊,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年纪小,你应该原谅我,对不对?你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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