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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庄到海边,当年她不知往返多少次,而这次觉得特别漫长,脚步沉重。苏家人的哀哭声还萦绕在耳畔;而自己出了渔村,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前路渺茫,只是无意识地跟着龙公子走。
罗弗郁郁而行,终于踱到了海边。
潮已落到了底,正在上涨。几个孩子在海滩上拣拾海货,时而还在一起嬉戏、追打。一阵阵欢笑声传来,罗弗脸上现出了喜悦。她喜欢看这祥和喜庆的人间美景,她也曾无数次幻想和白公子生儿育女,和义父义母过着温馨的人间生活,像人间男女那样享受天伦。然而这一切连同过往的梦境,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海怪的追杀使她惶惶不可终日,逃过一劫,危险不知何时还会降临,似乎自己只能生活在无休止的恐惧中。
潮水已经涨到了半滩,孩子们收工回家了,海边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潮涌浪打声在回荡。
罗弗脸上最后一丝笑影也消失了,她望着茫茫的大海,既感到亲切,又感到陌生,又有点恐惧。她迟疑着,在岸边徘徊。
龙公子跟了过来,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罗姑娘,我们该回东海了。”
罗弗把手从龙公子的手心中缩回来,眼含忧愁和迷茫,看着龙公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龙宫复命吧,我想去北海,多谢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你是不是担心蟹将军会再加害你?东海北海相连,他也会随时游到北海。况且北海区域狭小,反而更不利于藏身。我早想好了两全之策,既可以让你躲避蟹将军,又可以解救一个人。这个人任何熟人都不愿意见,连她平常最要好的姐妹也不见,把自己关在房里,积忧成疾,甚是可怜,如果能有个和她谈得来的人交心,也许会尽快解开她的心头之锁,不知罗姑娘可愿意做这个解锁之人?”龙公子眼望着罗弗,满含期待。
“龙公子,你说的是令妹吧?我倒是愿意做这个解锁之人,可是怕我难当此重任。任谁都解劝不了她,怎么会听我的呢?况且我的才学也不会比她身边的姐妹高。情义我领了,我还是不便去府上打扰。”
龙公子本性善良、古道热肠,这是罗弗与他相处一个多月感受到的。她理解他的好意,只不过是给自己提供一个安身之所;至于他的妹妹或许也真需要一个人来解劝,但自己怕是真没这个能力,自己跟龙公子去,也只能给他增加负担。
“谁才学高我倒是无法判断,但我觉得你和我妹妹的性格很相像呢,也许更谈得来,不试怎么知道呢?我们全家都为此事焦心,就当帮我个忙好吗?”龙公子痴望着罗弗,期待之情似更强烈。
他和罗弗相处日久,感觉尚好,多有不舍;而自己的妹妹,自从出了事之后,连父母都不愿意见,身边的侍女也被斥退了,要好的姐妹来了也只能跟自己的母亲说话;也许罗弗会打开她的心结,“相见恨晚”都是可能的。他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两全之策。
但罗弗怕拖累龙公子,一再推辞;而龙公子一再地邀请。
罗弗感到盛情难却。
“我只是怕打扰贵府,如果能尽绵薄之力解劝令妹,我还是愿意前往的。只怕你带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府,您家里人会不会有所顾忌?”
“你怎么是来路不明的人呢?我会跟父母解释清楚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龙公子十分诚恳,罗弗感动不已。
她点点头,眼含热泪,内心充满感激,脸上掠过一丝喜悦。但她还是有很多顾虑,去太尉府也是暂时安身,前途仍旧渺茫,刚刚涌起的喜悦之情也很快消失,似有所思,呆望着大海。
潮水还在上涨,大海显得更加苍茫而深邃,不知隐藏多少不可测。
海浪撞击着岩石,当最外层的波纹被岩石吞没后,后面的又拥了上来,周而复始。罗弗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任凭风浪撞击着她,百感交集,遐思无限。眼前是深沉的大海,背后是令她牵挂的人间温情。义父义母和白公子此时在做什么呢?义母的病真的好些了吗?他们一定在担心自己。她又要跨进陌生之所,感慨自己修炼成人之后反而有了更多的烦恼和对生命的不舍。多少次深入陌生之所不过是为了生存。生存不易,命运多舛,也许龙公子能给自己的命运带来些许转机,她也不愿意放弃任何生存机会。
她回过头去,凝望着西边天地的尽头,默默地流着泪。好久,她才回过神来,龙公子也坐在了岩石上,默默地看着她,帮他擦拭着眼泪,这种温情,似白公子在身边。
潮水越长越高,漫过腿,漫过腰,最终把他们完全淹没了。罗弗慢慢潜入海底,跟随龙公子劈波斩浪,一路前行,向龙宫方向游去。</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