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等人被困于地宫中心,昔日楚楚示人的霍星儿原来是段家的百年宿敌。>
这情节反转的太快,令程越有些措手不及。
霍星儿,不,现在是丁南清倒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因为段候旭、陆唯、陆通、甲一、高达甚至段候夏都已经因吸入毒气而昏迷不醒。
她这个外编人员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但是小心翼翼的丁南清仍然用草绳把她的双手捆绑了起来,将她身上的弩箭、流弹等武器收刮一空。
“南清姑娘,背负着先祖的仇恨活着,是不是特别痛苦?”程越坐在角落,好奇的问道,
丁南清在离段候夏半尺的距离幽幽的驻足无言,那双如春水般的眼睛闪动着冷漠的气息,对程越的话似充耳未闻。
程越等待良久,未得到答案,无趣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如此形式,自己没有能力掌控局面,更别提什么力挽狂澜。
本想用攻心之计,打乱一下她的心绪,可惜人家不搭理自己。
空气静默良久,洞顶那些聒噪的鸟类发时不时发出吱吱、咕咕的叫声,程越猜测此时外面应该是白天。
甲六与一众隐卫不知道行事结果如何,援兵又何时到达?
这趟南诏之行真是充满了各种变数,令人应接不暇。
程越在心里一阵腹议。
“何谓痛苦?南清有幸为丁家的先祖们报仇血恨,乃是无限荣光之事。”
“不知道程姑娘所谓的痛苦是什么?”
丁南清暮然回首,裙角轻轻扫过段候夏的俊脸,惹得睡梦中的他低声呢喃:“星儿,别闹。” 地上的王者嘴角含笑,似在梦中与心爱之人嬉戏欢笑。
程越分明看见丁南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只时面对自己时又为戴上了冷漠的面孔。
“是我失言,人生在世,每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使命,别人的开心与否不是外人可以强行加注的。”
“我想南清姑娘对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无怨无悔。”
程越不自在的摆动着自己的双手,被束缚的感觉真心难受,连挠痒痒都变得奢求。
丁南清将她的小动手尽收眼底,打一开始她便觉得此女待人接物十分特别,不管你是宠妃还是奴才,骨子始终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言谈举止有一种超然的洒脱。
一路下来,她竟然是陆唯的生死之交,自己本欲不牵扯无辜的人加入这场隐藏了百年的恩怨,奈何算之遗漏,只要她安分守己,事成后留她性命不是难事,就怕这位姑娘太过看重情义地一家子,最后不得不逼自己出手。
对于命运自己的真的无怨无悔吗?丁南清的答案是否定。
很多时候,背负着先辈的仇恨活着,让她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她也无数次的追问上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要成为丁家的儿女?
那百年前的仇恨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单纯的活着,可以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在悠悠时光中慢慢白了头发。
可惜,她不能。
父母临终的嘱托,从小教受的训练,每一个人都在告诉着她,报仇、报仇,才是她的宿命。
痛苦?怎么没有。
可是,她的仇限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溶进了身体的血液里,它们奔腾叫嚣,让人无处安放。
想要摆脱宿命,唯有先要认命。
“程姑娘不愧为陆将军的生死之交,在危险关头,不着急保命,却来关心我的生活。”
丁南清淡然一笑,唇边勾起一抹讥讽。
“南清姑娘心胸宽广,是我多言了,望姑娘莫怪。”
程越转了转不安份的身体,好言相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哼。”丁南清冷哼一声,转身懒得再理会程越。
程越在暗地里轻吁了一口气,好险,她真怕丁南清当场发怒,牵罪于自己,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小算盘。
丁南清虽然将她身上的武器收缴一空,却没有怎么防备于她,两人你来我往谈话之际,程越已经将手腕上的草绳子摩擦断大部份,她只要在关键时刻出手,应该可以自救。
但是,一切都得小心为上,人家可是从小就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程越慢慢朝着陆唯的身边靠近,她不知道这个丁南清将他们困在这处丁家的祠堂准备如何行事。
她得确认陆唯中毒的真假性,既然自己手脚灵活,头脑清醒,她和他早已百毒不侵,除非这个丁南清会一种比蛊毒更厉害的手法,否则他陆唯怎么可能昏迷不醒?
“啊?”程越大叫,故意不小心跌倒在陆唯的怀里。
丁南清被她的惊呼吸引过来,发现两人躺在一起,顿觉有些好笑。
“程姑娘这番投怀送抱,陆将军可是没有知觉的。”
“这不是白瞎了功夫。”
“南清姑娘见笑了,我只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旁边是南诏的太子,右边是姑娘昔日的旧情人,两边都不敢得罪,为了不让自己摔得太过凄惨,只好拉了陆将军做垫背的。”程越窝在陆唯的身上,尴尬的说道。
“程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别想玩什么花样,他们中的毒是无解的。”
“你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只要不坏我的大事,你的小命儿我是可以饶恕的。”
“如果,你想凭一己之力,救他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丁南清冷着俏颜厉声的警告。
“南清姑娘放心,常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怎么会舍命相救?”
程越慌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程姑娘变得可真快,当初在地牢里还说陆将军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朋友。”
“现在却爽快弃之,啧啧,我真为陆将军感到不值。”
丁南清摇摇头,表示不耻。
“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南清姑娘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程越用手肘一直挤压着陆唯的胸膛,这人果然装睡已久,自己说出不会舍命相救的话时,某人竟然小气的用手拧着她的胳膊,到现在都不撒手,那股钻心的疼痛害得她险些露馅儿。
“是我错看你了。”
“还是你本性本就薄凉,在人前装大义?”
丁南清居然有些愤怒的情绪。
程越没想到自己假意辩解的话惹来了麻烦,或许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点。
由此可见,她对段候夏还是有几分真情。
女人啊,如果不够真的绝情,总会败在情爱之上。
既然找到了突破点,程越当即觉得应该给她下一剂猛药。
“那南清姑娘当初对段候夏是真情还假意?”
“或者,假戏成真,爱入骨髓?”程越偷偷的将手中的绳索扯断,半躺在陆唯的胸前,那人强而有力的心跳,与交握在手心的温暖给原本心藏怯意的自己带来了信心。
她知道,不管一会儿形式如何转变,她的身后始终站着一人保驾护航。
“程越,不要试图揣摩我的心思。”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扰乱我的心绪,怕是大错特错。”
“我对段候夏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丁南清厉声大喝,其实震怒的态度却从另一方面映射出她对段候夏的心意。
“是吗?”程越握着陆唯递给她的烟丸站了起来,“你这般火急火撩的解释,恰恰证明你心虚。”
“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万事以我为尊,温柔宠爱,我想没有谁不会心动,何况他还是一个帝王,纵有后宫三千,却独爱你一人。我不相信,你没有喜欢过他?”
程越步步紧逼,她感觉自己有些残忍。
这个女孩的命运已经足够悲伤,现在自己无疑是在其伤口上撒盐。
她将手中的烟丸握得越发要紧,尽管心中抱着无限的同情,却也明白自己现时的处境。
丁南清不再接话,直接将袖中的长鞭甩出来,那舞动的姿态像一条邪恶的小蛇,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怎么?脑羞成怒,准备杀了我?”
“可惜也掩盖不了你背叛家族的事实,因为你早已爱上了段候夏。”
“爱上了仇人的后代。”程越残酷的戳穿最后一块遮羞布,令丁南清的心思坦露众前。
“找死…..”丁南清扬手一鞭朝程越袭来,那强劲的噼啪声令人颤栗。
程越抓住机会投下了手中的那枚烟丸,一时烟雾寥寥,丁南清只好放弃进攻,赶紧捂上口鼻,拨开重重迷雾寻找程越的身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烟雾渐渐散去,丁南清的脖子却被人架上了一柄长剑。
段候旭、段候夏、甚至高达、甲一等人全部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中毒的表现。
“你们假装中毒?”丁南清双眼含恨,扬声大喊。
“没有。”
“刚刚的烟丸是御赐之物,可解百毒。”
“正好,也可以解你下的毒。”陆唯淡淡的说道。
“呵。”丁南清轻笑一声,很快恢复了冷静,“我轻敌了,不该小瞧程姑娘。”
“多谢夸奖。”程越倒也不怕居功。
“二王子与大王子准备如何处置小女子呢?”
“是杀还是刮?”丁南清放下手中的长鞭,一副束手就擒的乖巧模样。
“星儿,你?”段候夏有些欲言又止。
“人家对你的感情只有利用,没有真心,你居然还在心软。”段候旭对其一顿冷嘲热讽。
“我说丁姑娘,既然你我有百年宿怨,今日放了你等于放虎归山。”
“段某也只是顺势而为,希望你在黄泉路上莫要怪罪。”
段候旭举起手中的宝剑扬手砍下,却对上丁南清诡异的一笑。
她偷偷的从袖中射出一枚暗器,直听见耳边火石碰撞的声音,瞬间开始地动山摇。
“这样同归于尽,也不错。”
原来丁南清用手中的暗器触动了洞内的机关,不过半刻,洞内所有的山石摇晃,陆唯拉着程越快速的往前冲去,头顶飞石横落,脚下天崩地烈。
程越跟在他的身后,在这一刻却无所谓惧,因为他相信每一次危机,这个有一手强力和温暖臂膀的人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
可惜,幸运并没有眷顾他们一行人,陆唯努力奔跑,却跑不过山石头陨落的速度。
他们的前路已是一片尽头,脚下是湍流而过的香拉山河。
他们刚想掉转回头,后路已被巨大的山石横堵切断,脚下的裂口越来越大,“阿越,你相信我吗?”
陆唯轻声的问着程越,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们不是早已命运相连吗?”
“所以,天堂也罢,黄泉也好,我无悔自己的选择。”
程越轻轻一笑,那如花的笑颜似带着圣洁的光芒,照进陆唯的心里,他握紧女子的手,准备迎接命运又一次考验。
耳边传来轰轰巨响,他们跟随着脚下最后一块山石掉入了香拉山河。
山石翻滚,不过几声响亮的扑通声,程越与陆唯在水里打了几个旋圈,很快消夫在汹涌澎湃的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