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爸他……”
“歌儿……”席容槿抬手,轻轻抚了下墨轻歌鬓边的碎发,“生日快乐。”
然后,席容槿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戒指。
他走过去,拂开墨轻散落在脖颈上的长发,然后,亲自将这条项链戴在她的脖颈上。
墨轻歌手指摸索着挂在项链上的戒指吊坠,眼底泛着微微的粉,“为什么是戒指?”
“傻瓜,以后就知道了。”
席容槿凝着一脸纯净的女孩,唇角勾着一缕温柔的笑。
墨轻歌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又有人上前围住席容槿寒暄客套。
席容槿眼见着墨轻歌被随身跟着的护卫送回到休息区,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站在角落处的西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狭长的眸微微眯起。
轻轻嗤笑一声,喝尽了杯中的红酒。
……
宴会临近结束之时,有不少名门阔少借着给墨轻歌送祝福之机,频频示好。
墨轻歌从未接触过这么多陌生人,十分怯场,可想到也许以后这种场合也是免不得的,所以,强撑着一一应对着。
墨江衡有意为她选一个匹配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入了他的眼。
这些阔少仗着自己的身世背景,都是些爱玩的纨绔公子哥,倒是有一两个看着还算正派的,却是军人。
墨江衡无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军人,军人的未来不定因素太多,而且身在东欧,总会涉及战事,他并不想女儿以后的日子不安稳。
……
一进书房,墨江衡便板着一张脸。
显然对今晚席容槿的到来十分不满。
“歌儿呢?”墨江衡问。
傅叔回道,“我已经安排小姐回房了。”
“席家那小子呢?”
“我们派去的人不是他的对手……他是铁了心不会离开小姐的,他还让我转告您……”
傅叔说到这里,顿了下,有点不敢说下去。
墨江衡皱眉,“说!”
傅叔小心翼翼的回道:“他让我转告您,他要娶小姐……”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墨江衡一拳砸在书桌上,动了怒,气的一张脸都是青白色的,“想娶我的女儿,除非我死了!”
“老爷,您先别动怒,这只是他一厢情愿,毕竟决定权在您手里。”
墨江衡瞪着一双愤怒的眸子:“你没看出来歌儿已经对那个家伙情根深种了?他们一直背着我在偷偷见面!”
“是,是属下失职……”傅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那个席容槿,我私下里派人对他下过手,也跟他交涉过,可是他今日还敢赴宴,显然连死都不怕,我派去的人也都折在了他手里。”
“想娶我的女儿,休想!”
墨江衡眼底卷起浓浓的肃杀之意,可心里又对不同于他父亲席盛源的席容槿刮目相看。
席盛源为人狡猾阴险,可他这个儿子倒是有些不一样。
傅叔叹道,“只是小姐心里已经有了席容槿,若是将小姐许给别人,小姐心性虽怯弱,可内心刚烈,怕是不会轻易忘了他的。”
墨江衡坐在椅子上,烦闷的点了一支雪茄,噙在唇里,微微阖眸,不禁地想起了前妻沈晴。
当年,墨江衡对沈家之女沈晴一见钟情。
他是墨家独子,墨家二老老来得子,事事一切以儿子为先,得知儿子心系沈家女,所以主动上门求亲。
那时候的沈家虽说家境不差,可相比世代军政之家的墨家而言,沈家不过只是小门小户,属于上流社会的底层。
当时,墨江衡知道沈晴对他似乎无意,也说过不愿嫁给他。
可当时年轻气盛的墨江衡一心执念,心里想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日久天长,沈晴总能看见他的好,总有一天会对他倾心相待。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最终也将沈晴娶到了手。
可是,婚后他才发现,一切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
沈晴性子清冷,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墨江衡对她千般万般好,也换不来她一个笑脸。
对他的态度极冷淡,又疏远,婚后的日子里,夫妻之事更是避之不及。
他以为沈晴只是心里还没有接受他,所以,他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沈晴偷偷的吃避孕药,他才知道,沈晴在遇到他之前,心里早已住进一个男人。
对他墨江衡从未有一点喜欢,不仅有怨,还有恨。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沈晴之所以嫁给他,不过是墨家二老私底下动用了一些手段,使得沈家生意上受制,不得不依附于墨家。
沈晴是个看重亲情的人,又不能不顾沈家的生死,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舍弃相爱多年的恋人,嫁入墨家。
而这些,墨江衡并不知情。
可在沈晴心里,墨江衡就是那个对沈家威逼利诱迫她下嫁的宵小之人,又怎会对墨江衡动心?
所以,那时起,墨江衡和沈晴的婚姻实已经有了裂痕。
自此之后,墨江衡虽然照常对沈晴好,不过却鲜少回家,因为,他知道,沈晴是不愿见到他的。
后来,沈晴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墨冷深。
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倒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后来,沈晴又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取名轻歌。
墨江衡以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而沈晴也没有再提过往的人和事,他以为,她的心就是一块石头,这数年的婚姻总是能将她的心捂热,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总抵得过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可是,是他错了。
这世上唯一勉强的不得就是人心。
一如他对沈晴的执念,沈晴对她旧爱的惦念,就像是两人之间永远跨越不过去的一道断崖。
女儿轻歌两三岁的时候,沈晴的旧爱归来。
沈晴的旧爱是一名军人,因战事受伤,昏迷数月,几乎活不下来。
沈晴的旧爱还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躺在医院里,除了战友看望,那段时间,只有沈晴一人去医院照料。
墨江衡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沈晴也从未瞒着他,只是,后来,沈晴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
甚至成宿不归家,一直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旧爱。
墨江衡即使再大度,也容忍不了沈晴这番不顾自己的家,去照顾另一个男人,所以,那段时间免不得吵架。
当时,墨江衡正在竞选议员,和沈晴冷战,也顾不得回家。
可是,有一天,只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墨轻歌连续发高烧几天不退,墨江衡那段时间出差,而沈晴又整日在医院,所以,家里只有佣人。
当沈晴回家发现墨轻歌的病状,将女儿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墨轻歌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可是,自那之后,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也在那时候,沈晴的旧爱还是死在了医院里。
后来,出差回来的墨江衡知道女儿眼睛再也看不见时,几乎是疯了般,迁怒于沈晴。
自那之后,墨江衡不许妻子再靠近女儿一步,也对妻子彻底心灰意冷。
她为了自己的旧爱,连女儿的死活都不管,这样的母亲不配为人母。
那时起,墨江衡和沈晴的婚姻彻底走上绝路,婚姻勉强维持了两年多。
即便这样,墨江衡从未有离婚的想法,可是,沈晴却提出了离婚。
而且是在墨江衡刚刚当上总统不久,沈晴连总统夫人这个位置都不要,走的时候,也没有拿走墨江衡一分财产,只是求他,把儿子冷深给她抚养。
墨江衡答应了。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沈晴,即便每次和儿子见面时,他也从未问及过沈晴一个字。
只是知道她得他哥哥招抚,过得不错,至于有没有再婚,他也从未刻意打听过。
一晃,数十年未见,今日沈晴的模样再次在墨江衡脑子里萦绕,却是浓浓的伤感。
他年轻过,爱过,也深知事事不能两全。
他何尝不希望女儿嫁给爱情,也不希望女儿轻歌重蹈他和沈晴的结局。
可是,这世上诸事哪有那么圆满的?
墨江衡为女儿做尽了打算,如果席容槿不是席家人,他会尊重女儿的意愿,可是,他即使退一万步,将女儿嫁给席容槿,怕的不过是他护不住轻歌。
他即使为了女儿能放下仇恨,可是席会吗?
墨江衡冷哼一声,将雪茄捻灭在烟灰缸里,有事情情,他真得好好想想。
……
卧室里。
墨轻歌趴在被窝里,攥着手机,小声问道,“槿哥哥,我爸爸今晚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那端,席容槿坐在医务室里,军医正在处理他肩膀上的一处刀伤。
肩膀上的伤口鲜血淋漓,军医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听着自家首长明明受伤却对自己的小女朋友说自己没事,无奈的皱眉,直摇头。
席容槿瞪过去一眼,军医挑挑眉,继续手上动作。
“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嗯?”席容槿额头上隐隐冒着汗,握着手机的手还沾着血,他仍是声线温和的劝慰墨轻歌,不让她担心。
墨轻歌听席容槿说自己无事,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席容槿又哄着几句,才挂了电话。
军医刚想开口,门口一道轻佻的嗓音传来,说的是英文。
“卿。”
这时,军医已经处理好伤口,席容槿穿上外套,起身,淡淡的瞅着和门框一般高的男人,“司夜,你怎么来了?”
“啧,我怎么就不能来?”司夜瞧了一眼他肩膀的部位,“我倒是好奇,哪个人还能伤了你?”
席容槿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向来都是淡淡的,“出去喝一杯?”
“带伤喝酒?嫌命太长?”
“……”
席容槿懒得理他,径直出了门。
楼下,席容槿上车,坐进副驾驶,司夜递过去一支烟,席容槿没有点,夹在指间,睨过去一眼,“到底找我何事?”
司夜吞云吐雾的抽掉半根烟,发动引擎,去了最近的一个酒。
酒里,两人刚一进来,就有一票美女上前搭讪献媚。
司夜顺势搂住一个性感的女人,见席容槿沉着脸打发掉靠近他的一个美女,笑道,“以前以为你不近女色,现在我才知道,你只是不喜欢这里的女人,我听说,你有了一个小女朋友。”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席容槿抿了一口酒,酒液侵入味蕾,有些苦涩。
和墨轻歌交往的事情,他虽说没有刻意做到隐秘,可是,消息居然都传到司夜那里了,这倒不是一件好事。
司夜一边揉捏着怀里的女人,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来是告知你,有人出高价索你的命。”
席容槿微微皱眉,漫不经心的又抿了一口酒,“是吗?我倒是好奇我的人头值多少钱?”
“啧啧,值不值钱的倒是小事,关键是,雇主可是姓墨。”
席容槿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悄无声息的抿紧了唇。
最近,墨家派人几次对他下手,他都对付过去了,这次,墨家是要彻底放大招了吗?
墨江衡对席家如此仇恨,墨江衡倒台,也许真的和他父亲有关系……
席容槿忽然有些害怕再深想下去。
司夜见席容槿面不改色,表情仍是淡淡的,好像听到的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坐不住,“别忘了,你是席家人,墨家的女儿也不是你该招惹的。”
席容槿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拍拍司夜的肩,“酒,你请,回见。”
“kao!”
司夜暴了一句粗口。
给他递了这么机密的一个消息,好歹请他吃一顿酒啊!
……
一个月以后。
墨江衡站在病房里,瞥了一眼里间正在做眼睛检查的墨轻歌,问墨轻歌的主治医生,“我女儿的眼睛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墨老先生,两个月之后就手术。”
墨江衡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好,有劳了。”
刚出门,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走廊拐角处闪过。
墨江衡示意警卫守在病房门口,他脚步加快跟上去几步,看到一个看似佣人打扮模样的佣人扶着沈晴进了电梯。
她怎么在这里?
来看歌儿的吗?
墨江衡皱着眉,傅叔急步走过来,“老爷,出什么事了吗?”
墨江衡沉默两秒,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打听一下,那个女人来医院是做什么的?”
“哪个女人?”傅叔有些懵。
墨江衡皱眉,丢下两个字,“沈晴。”
傅叔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老爷这是提沈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