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延仁在停尸房里看着木桌上的两具尸体,心中很是不安。现在是夏末,天气炎热,他很怕尸体腐烂。尸体腐烂了,等到阿舒达带着马海部落的人回来,很难与马海部落的人说清楚原因;另外就是尸体腐烂,不火葬的话,会引起瘟疫,那样更会使孱弱的伍延部落雪上加霜。
令人奇怪的是木桌上的两具尸体至今并没有腐烂的迹象,这么多天了还是如刚从箐沟抬下来的时候一样,这让伍延仁稍稍感到安心。阿舒达已经去了七天了,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时木戳库带着木戳可心从外面进来。
木戳可心看着木桌上的尸体,嘴里干呕起来,赶紧的出了屋门。
木戳库笑道:“叫她别来她不听,现在知道恶心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以后她还会遇到比这样更恶心的尸体呢。一个巫医就应该不怕尸体的。”
伍延仁道:“她还小,别太着急,慢慢来。”
木戳库道:“阿舒达也该回来了。”
伍延仁道:“我猜的不错的话,今天他们就该回到伍延部落的。巫师大人这一久都在研究这两具尸体,可有什么发现?“
木戳库道:“这是我遇到的最奇异的尸体。我查不出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两人浑身都是稀烂的,一人的手竟然不翼而飞,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他的手不是被野兽吃掉的。如果是被野兽吃掉的话,他们的肌肉必定有撕咬的痕迹,但他们的手上一点被撕咬的痕迹都没有。两具尸体浑身稀烂,却并不是野兽撕咬所致,更不是与人相互厮打所致。按常理这怎么可能?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更让我惊异的是,这么多天了,这两具尸体竟然没有腐烂的迹象,就如是刚死去时一样, 这简直就更是不可能的。他们究竟为什么而死,究竟为什么会死在箐沟里,原因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解释清楚了。但是,木戳可心给我讲她在小主人的屋里发现了迷香毒烟的味儿。我就去小主人的屋里查看了一下,发现了窗前有捻子灰,那绝对不会是卓卓木燃烧留下的,因为捻子灰里竟然有相思草,五毒花,邪毒灵三种迷毒的成分。无论是谁只要闻上这三样毒草混合而成的一缕迷烟都会死,可是小主人和卓卓木却安然无恙,这真的让我不得其解——如果小主人和卓卓木闻到了迷烟,她们一定会死。可她们并没死,屋内确实又有迷烟的痕迹。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伍延仁沉思一下,指着木桌上的尸体道:“原来如此,好在我的揪揪眉没有出事。在他们两人的尸体上就没发现什么吗?”
木戳库道:“除了留下的迷,什么也没有发现。也许,即使有‘什么’,都已经被水冲走了。”
伍延仁道:“这个迷也确实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知道了。希望阿舒达早些回来,早点把这件事了结,免得夜长梦多。”
这时外面有人说话,之后就见大总管齐齐螺走进来。
齐齐螺进到屋子里见了伍延仁和木戳库,行礼道:“族长,巫师大人,阿舒达总管回来了。”
伍延仁和木戳库惊喜道:“阿舒达回来了?!”
齐齐螺道:“是的,正在议事房等族长呢。”
三人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在外的木戳可心也跟着他们走了。
伍延仁和木戳库、齐齐螺、木戳可心来到议事房,只见房里坐了三个人。右边一个是阿舒达,左边两个不认识,两人正在嗑着桌上的松子。
屋里的三人见屋外进来四人,便起身迎接。
阿舒达分别指着伍延仁四人对那两个人道:“这是我们的族长伍延仁,巫师木戳库、总管齐齐螺,还有巫师的徒弟木戳可心。”
那两人分别向四人行了礼。之后阿舒达指着那两人对伍延仁等人道:“他们是马海部落的总管马海彟鵏,特使马海伊吾。他们带着一队队伍到伍延部落来,是为了接回前两个信使的遗体的。马海部落派来的队伍人员被我安排在部落的另一处休息。”
大家见过面后都坐下。伍延仁坐在正堂的石桌前。木戳库,齐齐螺和阿舒达坐在右边的石桌前。木戳可心站立木戳库的后面,她是没有权力坐下的。
伍延仁面对着马海彟鵏道:“总管马海彟鵏大人千里迢迢来伍延部落,辛苦了!”
马海彟鵏道:“不辛苦,我们来伍延部落的目的是为了查清马海部落信使的死因而来,打扰之处还望包涵。”
伍延仁道:“你们三位可否吃了午饭?”
阿舒达道:“我已经安排吃了。”
伍延仁道:“如此就好。”之后,他又对着马海彟鵏道:“我日夜盼望总管大人而来,怎会是打扰呢?对于大人的到来我欣喜之至,今夜就为总管大人和特使大人接风,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阿舒达道:“我们可以……。”
伍延仁道:“总管大人一路辛劳,先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现在由总管齐齐螺带领马海部落的总管和特使去休息。晚上我们全族人为他们接风。”说完,对阿舒达挤了挤眼。
阿舒达明白了其中意思,他对马海彟鵏道:“那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随后就来向两位请安。”
齐齐螺带领着马海彟鵏和马海伊吾两人去了。
马海伊吾自从见了伍延仁等人,他就一直在偷瞄木戳可心。等他将要走出门去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又瞅了瞅木戳可心。
等齐齐螺带着马海部落的人走后,伍延仁道:“阿舒达总管,为了全族人的安宁你辛苦了,我代表全族人感谢你。我从你脸上的从容中看出你这次出访马海部落很成功,你能给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阿舒达道:“刚才族长眼神中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没有向族长汇报情况,就要急着处理事务,我做的欠妥了。还望族长原谅。”
伍延仁道:“阿舒达总管做事一向老成持重,我对你办事非常放心。我和巫师大人确实很想知道这次出访马海部落的情况,这样我们才会做出适当的决策。我并没责怪总管的意思。”
阿舒达道:“这次出访马海部落还算顺利。”于是他把在马海部落的一切情况都说了。最后他说:“我擅自答应马海彟鵏的条件,请族长责罚。”
伍延仁道:“为了伍延部落的繁盛,总管确实累心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没什么不对。如果不是总管能随机应变,说不定现在我们部落就已经沦入战乱,人们已经无家可归。你答应赠送马海彟鵏的财物,我们都会办到的。只要能平息这次危机,换来伍延部落的昌盛繁荣,破些财物是值得的。”
阿舒达道:“只是,我担心马海部落的大巫师一定是个非常狡猾的角色。我们一定要在这儿把尸体焚化了才行,因为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如果被马海彟鵏他们把尸体抬回去,他们的大巫师一定会检查尸体。他们的大巫师要是从中看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证据,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木戳库道:“老总管说的是。我们现在对马海部落两个信使的死因查不出任何的线索,并不代表别人查不出来。如果真的被他们的大巫师查出信使的死因,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我也同意把两个信使的尸体就此火化,让他们带着骨灰回去。”
伍延仁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马海彟鵏他们未必会同意。”
阿舒达道:“马海彟鵏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只要对他多予财物,他什么事都会答应的,凡是爱财的人都好对付。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特使马海伊吾不好处理,他的权力可比马海彟鵏大的多了。”
木戳库道:“世上的人有两种人最好对付,一种是爱财的,一种是好色的。有一种人却最难对付。”
站在木戳库身后的木戳可心道:“哪种人最难对付?”
伍延仁道:“具有忠心的人最难对付。”
木戳库道:“是的,这种人财和色都打动不了他,他一心忠于主子和部落,因此最难对付。但这种人太少,希望马海伊吾不是这样的人。”
伍延仁道:“巫师大人的意思是用财和色让马海伊吾就范,达到我们的目的。”
木戳库道:“为政者当以自己的族民之幸福为第一执念,一定要丢弃一些成见,方可成就大事。”
伍延仁道:“为了族民的安宁,我可以舍去一些财物,但要是把自己的女族民牺牲掉,这是不行的。那是非常低劣的行为。”
木戳库道:“我见马海伊吾心性不定,猜想他必定是个淫色之人,用色定能使其就范,所以我刚才说了那些话让族长取舍。如有不对之处,请族长责罚。不过我还是希望族长看在族民的安宁幸福上,恳请族长好好考虑其中的得失,做出取舍。”
伍延仁沉默了。
伍延仁考虑了很久,道:“我觉得还是不妥。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个女族民受到马海伊吾的欺辱,我们另想办法。”
阿舒达道:“用一个女人换取全族人的安宁,这是最好的办法。难道还有比这样更好的办法吗?”
伍延仁道:“用财试试。”
阿舒达道:“我已经试过了,马海伊吾对财物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只对女人有兴趣。”
木戳库道:“既然这样,我们只有用色来引诱马海伊吾就范。这件事放在我的身上,我来安排。”
伍延仁道:“我还是不能放心,我不忍心让我的女族民……”
木戳库道:“我不会让女族民受凌辱的。请族长放心,只要你同意就行。”
阿舒达道:“巫师大人既然有把握,就让巫师大人做。我相信巫师大人定能办好这件事。“
伍延仁还是不放心。
木戳可心道:“族长难道不相信我师父的能力吗?”
伍延仁看着木戳可心道:“你一小孩子懂什么?”
木戳可心呵呵的笑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木戳库对木戳可心道:“小小年纪懂什么?不要对族长无礼!”
伍延仁道:“可心的话不无道理。是她提醒了我。好,这件事就烦劳巫师大人了。”
木戳库道:“一定不让族长失望。晚上的接风宴上一定会有精彩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