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随着一声沉闷的法螺号角声响起,众僧盘坐下身子,坐于蒲团上。
这时,两名“虚”字辈的和尚从大殿内走出,来到方丈身旁。
两人手中皆托着一方木盘,一方放着黄纸牌位,一方放着笔墨。
觉风握起毛笔饱蘸墨水后,写下向勇夫妇的牌位,将毛笔又放回木盘中,那名和尚便退出。
继而,他伸手招来小狼,捧起牌位交给小狼。
“去吧!孩子!”
小狼郑重地接过牌位,虽然他拥有千斤巨力,但他却觉得这薄薄的黄纸,是如此之重。
“谢大师!”
说罢,他转身走下台阶,一级一级缓缓走着。
短短的距离,足足走了一刻钟的时间。
上得祭台,他将牌位交给等候已久的和尚。
待其放好后,又递给小狼三柱粗壮的高香。
“孩儿不孝,今日才来拜见爹娘・・・”
小狼举着高香,口中哽咽地说道,跪在佛像与牌位前,拜了三拜。
和尚接过高香插好,便退开了。
“呼・・・叮铃铃・・・”
一阵风儿吹过,祭台四周幡旗下挂得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似亡灵归来一般,众僧齐声念经,小狼愣了愣,心中顿时明了,于是跟着一起念。
虽然佛经对他来说晦涩难懂,也念得磕磕巴巴,总算在念得一遍后,便可流畅地念诵出来。
如此,法事持续约莫半日时光・・・
......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
下午时分,小狼与众人来到后山墓园祭拜向勇夫妇。
瓜果贡品依次放于墓碑前,小狼小声与爹娘说着贴心的话。
沈星流环视四周,果然就如觉风所说的一样。
这里很是整洁・・・
似乎经常有人来此打理・・・
到底是谁呢?
又是什么原因?
这些他都不知道,但愿不会牵扯到小狼吧。
若有人敢动小狼,那就得先问过我手里的黑刀答不答应了。
想到这里,沈星流紧了紧手中的黑刀。
唐萱萱似有所感,轻轻抚上他的手背,自从沈星流回来后,她就感觉怪怪的。
只是两人心有灵犀,一人不说,一人不问而已。
“是谁在那里?”
猛然间,沈星流头皮一麻,感到暗中有人窥探。
当即大喝一声,身子立即消失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水莫氏等人吓坏了。
“布阵!”
唐萱萱高声一喝,九名亲兵快出跑来,刀刃出鞘,将墓碑前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被保护得很好。
经过水平之被劫一事,他们虽搞不懂,暗中之人是冲谁来的,只知道定要拼死保护在场众人。
唐萱萱立在阵中,单手微张,袖间一动,便翻出鸳鸯扇与暴雨梨花针。
她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树冠之上,因为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萱萱姐!”
小狼赶忙起身,来到她的身旁,轻声唤道,并摆开了架势,不管对方来得是谁,今日的他没有负重,身子可谓是轻快的很呢!
密林之中,沈星流不断跳跃。
隐约间,那股气息,极难察觉。
若不是因对方情绪上过激,他方才感到出现了一丝气息波动,估计连他都发觉不了。
此人定是个藏形匿迹的高手,难怪能随意进出灵觉寺的后山,而不被发现呢。
“啪嗒!”
沈星流落在一颗树上,目光带着疑惑扫视四周。
是的,他追丢了!
“暗中朋友,我看到你了,还不出来!”
没有回应・・・
他在诈对方,可对方似是知道,就是不现身。
糟了,莫非是调虎离山?
沈星流心中一沉,也不想在此多耗费时间,对方不出来的话,只能随其离去,若是能一辈子不出来,那也行。
想通这点后,他的身影闪烁了几下,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赶回。
待到他离开后,树后的阴影诡异地扭曲了两下,一阵黑烟过后,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人现出身来。
此人左眼自上而下,有一条深深的刀疤,眼睛闪烁之间,好似机械般在闪动。
只见,其嘴角缓缓上扬,轻声道:
“哼哼,还真是小瞧你了!”
......
“星流,你没事吧?”
很快,沈星流就回到了墓园,发现这里没有遭到袭击后,这才放下心来。
唐萱萱见他回来后,快步迎上,拉起他的手臂,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又一遍。
还好,没有受伤・・・
“人呢?”
到了此刻,她才想起追问结果,当然背后一众人,都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让她脸色不禁红了红。
“唉・・・”
沈星流长叹一口气,抱歉道:“让他跑了・・・”
“没关系的,”唐萱萱赶忙安慰道:“这次没抓到,下次一定可以逮住他们,以后,我们多多注意就可以了。”
“恩,也只好如此啦・・・”
如今祭拜之事,也已结束。
沈星流强打起精神,对众人说道:“我们回寺吧,水堂主他们估计也快到了。”
回寺途中,小狼与沈星流并肩而行,两人沉默好久,未发一言。
最终,还是沈星流先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小狼啊・・・”
“嗯?”
小狼抬起小脑袋,疑惑地看向沈大哥。
“你先和水夫人他们回去吧,我和你萱萱姐,还有事要去做!”
小狼眸中一动,捏了捏拳头,“沈大哥你这是不要偶了吗?是偶给您添麻烦了・・・”
“哼,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沈星流屈指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打得他吱哇乱叫,偏偏心中还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我的意思是,你现如今跟随奚老学艺,这才学到了皮毛,怎可轻易放弃?”沈星流一字一句解释道:
“等你学到**成,我再来接你,如何?”
小狼捂着脑袋,委屈的小脸上,渐渐地扬起几分开心的神色,“当真,那偶们拉钩哦!”
嬉笑间,小狼伸出小指,与无奈的沈星流拉在一起。
当阮小五听到沈星流要离开时,快步走上前去,一直跟在后方支支吾吾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可却被抢先一步。
“小五子,你就与柳姑娘一同回霖安吧,柳姑娘身子弱,你们刚在一起不久,若分开的话,也不太好。”
“可是・・・”
沈星流摆了摆手,抬头望天,眯了眯眼睛,他感到一场暴雨即将来袭,“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只需保护好柳姑娘,等我回来就行,还有柳二才将军的事,我已给二叔传信,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阮小五眸中一动,当即拜道:“多谢主公!”
但立即被他托住,“哎,你若当我是兄弟,这些就免了,而且当年的真相,我也想知道呢。”
......
一行人来到寺门前,水斯年早已到来。
“小叔叔・・・”
水平之看到那人后,立即开心地迎了上去。
水斯年正在与觉风、虚怀、虚谷三人交谈,见到一名蓝袍小僧跑来,目光怔了怔,快步扶住险些摔倒的小僧,语气有些责怪道:
“平儿啊,以后可得注意点,若是摔倒后,惊醒了体内的虫蛊,那可是会很疼的哦!”
“嘿嘿,我知道啦,”水平之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伸出小手,“小叔你之前答应给我的糖人呢?”
“小馋猫!”
水斯年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鼻子,旋即起身唤来随从,将其手中的一垛糖人递给平之。
糖人共有十多串,形态各式。
一见糖人,水平之眼中全是小星星。
众人寒暄过一阵,便要离开。
“平儿,娘亲走了・・・”
水莫氏双眸含泪,轻声道:“你在寺里,要听方丈与师父的话,知道了吗?”
听到这里,水平之一怔,就连刚拿到手的糖人,都失去了香甜的味道。
虚谷接过糖人,吩咐道:“去吧,跟你娘告个别。”
“・・・”
水平之低着脑袋,无言缓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水莫氏面前,连叩三个响头。
“儿子多谢母亲生养之恩!”
此时水莫氏已经泣不成声,如果可以谁又愿意抛下幼子,独自离去呢?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只见,她泪眼婆娑地蹲下身子,扶起孩子,拍去沾上得灰尘,轻摸着叩伤发青的额头。
将其一把搂在怀里,久久不能分开。
灵觉寺中高手如云,足以保护水平之的安全,或许将他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孩子,天深夜凉时,要注意盖被子,莫要去踢被子・・・”
“孩子,喝水一定要烧开,不可贪凉・・・”
“孩子,寺中饮食清素,不比家中,切莫挑食・・・”
“・・・”
如此一字一句说出,虽是有些唠叨,可却丝毫不让人感到抵触,众人无不动容。
觉风、虚怀微垂双眸,双手合十,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恩、恩、恩・・・”
水平之听得心中酸楚不已,可还是一一应下,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母亲下山时,一步三回头,最后消失不见。
他静静地立在寺门前,直至日近黄昏时,才有所察觉。
转身一看,方丈、师父、师叔三人还在等自己,继而跪倒在地,口呼: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