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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叁)

酒泩 赵世木 4101 2024-01-19 10:37

  赫连阎在幽都自立为王,幽都地处边关,与关外北夏接壤。从前迫于赫连王朝的势力,北夏与赫连互不侵犯。但在国破之后,北夏没了顾虑,屡次来犯;阎王封地位临边关,北夏来侵,恰好给了他壮大自己的机会。

  一安内,一攘外,在夜王统一江左地区时,也正是阎王北夏收服之日。北夏多游牧民族,擅长马术,这样一支零散的队伍,他日若是壮大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舒墨派苏白去幽都,也并非是让他独自去,他还有个同行之人,这人正是赫连松落。赫连松落心思缜密,有了他,对付阎王不在话下。

  然而,等苏白骑着小白,紧赶慢赶行至约定地点,本以为赫连松落会带着千军万马讨伐阎王,却只见一人站在树下,熏风浩荡,这人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树叶。

  这便是舒墨说的胜券在握?皱了皱眉,苏白下了驴,走将过去,抱拳道:“大人?”

  赫连松落闻言,终于将目光从树叶上移了开。见人已至,他“嗯”了声,转过身,作势便要走。

  这便走了?苏白默了默,此去幽都,山长水远,就算没有大军,莫非连车马都无?思及此,他追上他,呐呐道:“赫连大人,幽都距此地甚远,想来骑马亦需四五日路程,不知车马现在何处?”

  “没有。”

  什么?苏白心下一凉,他还特意提醒他,骑马需行四五日,他竟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没有?思及此,苏白纠结道:“大人,前路舟车劳顿,您确定要走着去吗?”

  “嗯。”

  听他答的如此理所当然,苏白心情无比复杂,下意识道:“为何?”

  为何?赫连松落抬眸,看着似乎苍茫无际平原,淡声道:“因为,舟车劳顿。”

  苏白听罢,登时没了言语。因为舟车劳顿,所以才步行?这是什么逻辑?他忽然明白临行前,苏夜为何要让他牵坐骑了。

  虽觉奇怪,但苏白知道,苏夜会派他跟着他,必有他之道理。思及此,他不再作他想,牵着小白,快步跟了上去。

  行了一日,二人愣是从一望无垠的平原走进了山地。苏白双腿已无知觉,恨不得现在便骑上小白。但“主仆”毕竟有别,赫连松落都在走着,他也不好骑驴。

  山道蜿蜒,勉强跟着赫连松落翻了几座山后,苏白再撑不住了。只见他一脸惨白,扶树便就要吐,然而呕了几次,却什么都没吐出来。——一日未曾吃过东西了。

  赫连松落闻声,回头看去,见苏白面色苍白,皱了皱眉,他转过身,取下挎在肩头的包袱,递给他道:“吃完上路。”

  顾不得去管赫连松落这“上路”似的语气,苏白眼前黑了黑,颤抖着手去接包袱,一屁股坐了下去,总算能够休息了。

  然而当他打开包袱,却差点儿没被当场吓死过去,包袱之中竟有蛇!这只蛇通身翠绿,约摸小指粗细,一看便知身带剧毒。然而吓归吓,苏白却已累的没力气丢包袱了。

  那蛇倒也乖巧,苏白刚打开包袱,它便爬了出去。苏白这才缓过气,从中拿了馒头。

  翠蛇爬至赫连松落脚边,乖巧地顺着他的脚往上爬,直至爬进胸口。苏白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将手中馒头往前递了下:“吃……吃吗?”

  “不吃。”

  默了默,苏白忐忑道:“能吃吗?”

  被毒蛇爬过的,吃了会不会当即毒发身亡?

  “不知。”

  一句不知,使得苏白拿着馒头的手颤了颤。片刻之后,他将馒头重新放回去,呐呐道:“我好了,走。”

  说走便走,赫连松落一步没停,真的走了。但当他走了两步,撇了眼行步踉跄的苏白,他顿住脚步,又折身走了回来。

  一把拽过苏白,将他推上驴子,待他坐稳了身,赫连松落复转过身,这回是牵着驴子走。

  坐在驴背上,苏白看着赫连松落,就差没将他的后背盯出窟窿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日将落,月将出,山中人迹罕至,多有虎狼出没,加之赫连松落要去见一个人,为免夜长梦多,他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出山。

  好在没了苏白“妨碍”,赫连松落越走越快,不但在天黑前出了山,还进了城。进城之时,似乎怕被人发现,赫连松落披着斗笠,身上已换了行头。

  待进了城,天已黑了,城中鲜有行人,店铺几乎都已关张,唯三两客栈仍在开着。不过,在路过这些店铺时,赫连松落并未停留。

  看着赫连松落这般轻车熟路,苏白知他定要去寻人。

  在进城之时,苏白特意看过城名,此城名为雁城,乃是前朝大将容德所守之城。此城地势高险,也正因其易守难攻,所聚之人才格外多,乃至它在早年便有商贸之都的名号。

  此地鱼龙混杂,不知他要寻谁。

  但很快,苏白便就有了答案,城南东面有处桥,比桥名为甘四桥,过了桥后,便是天下最出名的一带青楼,此地名为北国,因着有个好色老爹,苏白曾有幸在他画册之中看过。

  赫连松落牵驴过了甘四桥,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北国,此地三面环山,且又位于山腰之中,灯火通明若白昼时,倒有几分仙境之姿。

  不过,赫连松落并未往里走,他过了桥,沿岸走至一处不大起眼的楼阁前,便停住了脚。

  这楼阁重重叠叠嵌入山中,占了几分巧夺天工之美,虽非入眼惊艳之类,却经得起细细品味,这等造物,可见非是一般人能进的起的。知是到了地方,苏白自觉下驴,随他一道入了楼阁。

  入门,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毫无疑问,这是座酒馆。

  小厮见有客至,忙迎上前。赫连松落摘下斗笠,与小厮打了个照面,见是他来,小厮微微一惊,随即道:“客官,请随我来。”

  跟着小厮上了楼,苏白细细打量了番四周,发现楼阁之内寂静无比,仿若空城。按理来说,甘四桥畔任何店铺,断不该冷清至此才对。除非,赫连松落所见之人……

  “吱呀”

  门开了。小厮站在门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赫连松落没有说话,匆匆走了进去。苏白见此,也跟着进了门。刚一进门,身后便传来了声“吱呀”,门被关上了。

  屋内罗幕重围,正屋空无一人,苏白随赫连松落朝隔间走去。隔间亦有层层罗幕,隐约可见帘后有人;不待赫连松落拨开层层纱帘,帘后那人却先动了。

  他站起身,用更快的速度朝赫连二人走来,直至掀开最后一层纱,这人见了赫连松落,激动道:“赫连公子,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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