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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身祭天书 04

天下惟峰 杨牧之 7202 2024-01-19 10:45

  “怎地又来个煞星!”贺江顿觉雪上加霜,望这来人武功身法,比自己只强不弱:“莫不是仙华派掌门来了?!”

  孟谦见状,也忽地警惕起来,却见裘服汉子不知使了甚么身法,只一眨眼间,便穿过人群,一剑撩出,灰衣汉子即肩头中剑,划出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踉跄后退。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裘服汉子又纵起数道身影,又一剑刺出,第二名仙华山弟子小腹中剑,倒在地上。

  场上突变,令恒山、仙华山众人均是一惊,各人停下手来,只呆呆看着裘服汉子持剑正立当场。

  “仙华山武功,不堪一击!”裘服汉子呲笑说道。

  史大海仓皇将两位师弟扶起护住,长刀一指,喝问道:“来人可是名剑华孤云?”

  听了史大海这话,贺江憋闷咬牙。裘服汉子冷笑,说道:“无名鼠辈,凭甚来问某家姓名,还不快滚!”

  史大海犹豫一刻,见灰衣师弟已难再战,无法再施展盘道妆花锦,怕难占便宜,于是恨恨跺脚,心中骂道:“若是我师弟不受伤,定要你们恒山好看!”心里不满,嘴上却哪敢言语?史大海只冷哼了一声,携两位受伤师弟便退向演武场门口。

  众弟子还有些不甘心的,却被孟谦喝住,贺江眯眼瞥着孟谦,心中恨得痒痒:这恒山上岂由你孟谦擅自做主,放走仙华山五人?莫不是你与那五人有所勾结?怪不得今日你迟迟不肯动手!

  孟谦不知贺江心中所想,他眼中紧盯黄黑裘服汉子,虽说方才这人出手退了仙华山一众,可谁知到底是敌是友?他不递拜帖,无有沟通,贸然来我恒山作甚?只怕是刚送走豺狼、又来了虎豹,不得不防!

  眼见仙华山众人在演武场门口回首狠盯了一眼,便下山而去,孟谦心中担忧放下了一半,正盯着黄黑裘服汉子戒备时,不料贺江自他身旁走过,瞥眼冷哼一声。

  孟谦一愣,只见贺江走上前去,向黄黑裘服汉子抱拳说道:“贺某近日身体有恙,致使本事大打折扣,才有今日窘境,幸有这位朋友仗义相助、不胜感激,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黄黑裘服汉子哈哈一笑,还礼说道:“贺掌门忒地客气!在下萧德显,奉家师之命拜访恒山,方才之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萧兄弟豪气!贺江佩服!”

  萧德显忙道不敢,二人客套几句,贺江也不问来意,忙遣弟子备上酒菜洗尘,众人往掌门居所走去。

  进了宅院,贺江礼请萧德显进房休息,方迈入房中,萧德显抬头一望,见正前挂着一幅泼墨的恒山云海图,上书“天地来贺、万古江流”八字,萧德显眉头忽皱,贺江见萧德显失神,奇怪问道:“萧兄弟?”

  萧德显忽觉失态,忙哈哈一笑,赞道:“好气魄!”

  贺江亦欣慰大笑,道了声请,二人至桌前分了主客坐下,闲聊起来。

  “我见萧兄弟剑法霸道异常,乃当世用剑高手,恕贺江眼拙,不知兄弟是何派高手?尊师是哪位名宿?”

  萧德显笑道:“家师隐居北方已有三十余年,不得家师首肯,德显不敢擅言他老人家名讳出身,还请贺掌门恕罪。”

  贺江有些尴尬,他也知江湖上有许多不世出的高手,皆大半生隐居,不问世事,这并不奇怪,只是这样人物为何遣弟子来拜恒山?

  “贺掌门莫怪。话说回来,家师早年曾受恒山先辈行云先生救命大恩,几十年来,家师一直铭记在心。月前,家师自觉大限将至,却实在行动不便,故惟遣德显拜访恒山,代家师及弟子礼拜谢行云先生大恩,并代家师拜祭恒山历代祖师。”

  一听这话,贺江登时眉开眼笑,那行云祖师乃是自己师祖,当年真真儿的豪气干云、天下有名,有恩于外并不奇怪。正笑着,却不料牵动伤势,深咳几声,而后面目憋红、喘气艰难。萧德显急忙上前,帮弟子扶好贺江,将手指搭在贺江脉上,渡过一缕真气,助贺江平复内息。

  直过了一盏茶功夫,贺江才缓了过来,勉强坐正道谢。萧德显客套一番,说道:“贺掌门许是过于疲累,又有旧伤累积,今日比武,内息运转过快,导致真气不受控制,所幸经脉受伤不重,只须好生调养便可。”

  贺江恨恨说道:“唉!若不是旧伤在身,岂容那几个宵小放肆!”

  “贺掌门所愁何来?待贺掌门伤势痊愈,只管说上一声,德显定陪贺掌门去往仙华山算账。”

  贺江一愣,旋即欣喜,点头应下。

  “只是,贺掌门还要以身体为重,此刻,德显不敢让贺掌门劳神陪同,还请贺掌门好生休息,眼前琐事教弟子们张罗便可。”

  贺江一听在理,这萧德显又是以弟子身份拜山,自当居下,由弟子陪同招待也无不可,眼**上伤势累及经脉,更要抓紧调理,想罢,贺江客套几句,吩咐魏全安陪同伺候,尽听萧德显安排,又遣弟子备些香烛果品等祭拜之物,送往先师祠堂备用。

  话说贺江离去之后,萧德显又酒又肉吃了个饱,直让陪侍的恒山弟子心里嘀咕:“拜祭祖师先辈是要斋戒沐浴、戒酒戒荤,怎地这人全不在乎?”想是归想,弟子们哪敢言语,待萧德显筷子一掷,弟子们忙去伺候着,引领萧德显往先师祠堂而去。

  一到院口,弟子先去禀报,又请萧德显入内。萧德显迈步进门,见院中一名中年男子立在院中,萧德显忙拱手笑道:“敢问可是柳先生?”

  “不敢,正是在下。”柳砚峰虽难掩憔悴之色,却依旧目光如电,说道:“萧先生远来不易,物什已经备齐,请!”

  萧德显客气一笑,端起脚步,向祠堂走去。弟子在前,开门瞬间,萧德显立时眼珠瞪得溜圆,面前正中悬挂的正是恒山祖师画像。萧德显方欲迈步进去,却听柳砚峰说道:“请萧先生解剑。”

  萧德显回过神儿来,尴尬一笑,忙将佩剑解下,交与弟子。柳砚峰又请,萧德显忙还礼入内。

  三步行至香案前,两脚站定,萧德显整理衣衫,宁心凝神,礼敬上香、端正拜叩,毫不马虎。直过了好一刻,萧德显缓缓起身,向柳砚峰道:“劳烦柳先生,临行前,家师一再叮嘱,命德显代家师跪拜贵派祖师及行云先生一日一夜,尽弟子礼。”

  “便依尊师心意。”柳砚峰问道:“可用陪同么?”

  “不敢、不敢!”

  “依萧先生。”柳砚峰拱手离去,弟子们也径出祠堂之外候着。

  天边日渐西落,山上冷风如群魔乱舞,冻得人裹紧衣衫亦止不住哆嗦。换做以往,守夜的弟子们难免抱怨这鬼天气,相互一个眼神,三两人便躲到个墙角打趣去了,一晚上倒也过得快。而今却无人敢如此随意,便之间说话,还要防备着人来,说不准有人告到贺江那处去。祠堂里,烛光闪烁,萧德显跪在蒲团上一直未动。直待门口弟子去小解,萧德显耳根一动,忽站起身来,一跃而起,将正前方墙上悬挂的祖师画像取在手中,上下左右端详。

  直翻看到卷轴上沿处,见上面有一破损处已被修补,萧德显登时大喜,忙去死开破口,借着烛光向里面看去。

  “在找《灵宝真文》罢。”拐角阴影处,柳砚峰缓步走出,轻轻说道。

  萧德显一时慌张,忙将画像藏在身后,却不料柳砚峰早已看穿:“萧先生何必再藏?今日你来之前,我便怀疑有诈。敝派师祖行云先生虽然天下有名,可他老人家手札笔记中,尽皆是南行经历,从未去过恒山以北,何来北方承恩之人?”

  柳砚峰缓步逼近,说道:“且你今日来时,我便见你步法沉稳,双足行步各分左右,有悖于剑法脚步通理,我猜足下惯用兵器应沉重的长兵器。”

  “若真如令师叮嘱祭拜,又怎能不戒饮酒吃肉,一身风尘气息便来祭拜?”柳砚峰步步逼上,说道:“还有,你名为祭拜行云师祖及我派历代先贤,可入门时,一见祖师画像便满眼惊喜贪婪之色,骗得谁来?!”

  萧德显冷哼一声,旋即大笑,说道:“闻说柳砚峰乃恒山镇山之石,果真名不虚传。”萧德显将恒山祖师画像放置一旁,狠道:“既被撞破,便只怪你命短!”

  萧德显运起浑身真气,凝于双拳之上,但见那浑实的拳头带着“呜呜”破空之声抡来,直砸向柳砚峰面门。柳砚峰低头闪过,顺势抓向萧德显腰间皮带,这一下若是抓实扯住,萧德显必然根基不稳,只是萧德显武功哪是泛泛?却见他左臂沉肘,横架柳砚峰手臂,顺势转身抡臂,砸向柳砚峰肩头。

  柳砚峰双臂交叉一擎,三臂相交,只听得嘭地一声,柳砚峰倒退了三四步,双臂发麻。

  “好深厚的内功!”柳砚峰眯起双眼。

  萧德显大笑道:“哪止如此!某家还有好手段!”说罢,萧德显单足一震,挥拳跃上前来,二人你攻我守,一时间拳脚纷飞、身形变换,劲风带着祠堂内香案不稳、牌位摇晃,那一排排蜡烛火苗便似疾风吹刮下的枯草,倒伏难起。

  “木叶山拳法!契丹人!”柳砚峰竟识得萧德显武功路数,点破说道。

  萧德显一愣,狠狠地说道:“既如此,更留你不得!”

  说罢,二人又战至一处,翻飞的身影映在窗上,看得到拳脚来来往往,扣人心弦,听那击打之声,双方便似搏命。那小解的恒山弟子正回来院中,远远见祠堂内打斗身影,慌忙开门去看,见大师伯与萧德显正打得旗鼓相当,才知道出了大事,忙去喊人。

  萧德显也是低估了柳砚峰的武功,未料到柳砚峰拳脚上的功夫竟也如此厉害,二人过招上百,柳砚峰竟丝毫不落下风。眼见那恒山弟子喊人,萧德显知道情势不妙,立刻寻了个破绽,撞破窗户逃走。

  柳砚峰未急着去追赶,忙拿起祖师画像小心翼翼查看一遍,所幸未有损伤。再回头看时,萧德显已然不见踪影。

  不一刻,孟谦与十数弟子持械赶至,其后不久,贺江也在人搀扶之下匆匆到场,问起柳砚峰,柳砚峰只言此人有意偷盗,亵渎祖师画像、毁坏祠堂供物。贺江气得满脸通红,直骂道:“竟上了这恶贼子的当!他日再见,定活剐了你!”

  柳、孟二人俱不做声,贺江愤愤地瞥了一眼孟谦,又吩咐弟子打扫祠堂,加派人手巡查守夜,一干事由安排具毕,便拱手向柳砚峰告辞。

  孟谦紧随其后,二人出了祠堂不远,贺江斥退弟子,只与孟谦同行,待弟子走远,贺江忽然问道:“方才大师兄与你如何说?”

  孟谦一愣,忙摇摇头,回道:“回掌门的话,大师兄不曾与我说些什么,只说那萧德显别有居心,二人交手几合,萧德显便破窗逃走。与掌门所听基本无差。”

  贺江止住脚步,回首盯着孟谦问道:“那萧德显武功你我亲见,怎么可能交手几合便仓皇逃走?”

  “回掌门,这……师弟也不知。”

  贺江目光尤为锐利,说道:“我看,你不是不知!”

  孟谦一惊,猛地抬头,却见贺江质问道:“今日演武场上,你早知那萧德显有诈,是以才小心戒备,不肯轻易动手,是也不是?!”

  孟谦一愣,犹豫着点点头。

  贺江怒从心起,喝道:“你既知有诈,却不去教我提防,是何居心?!”

  孟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奈着低下头去,半晌不肯做声。贺江盯了许久,忽地又冷声问道:“先师祠堂中到底藏了甚么宝物!?”

  孟谦惊愕地抬眼,摇了摇头。

  “是不知还是不肯讲!”贺江厉声问道。

  “师弟实在不知。”

  贺江冷盯着孟谦,心中盘算:那萧德显武功比我只高不低,柳砚峰竟能打得他逃走,岂不是说柳砚峰的武功要高出自己太多?这不可能!同是一门师兄弟,所习武功无甚差别,我还练有楚天碧云剑法,怎会竟不如柳砚峰!难道那祠堂中真的藏有本派重大秘密?或是武功秘籍?没错,必是如此!否则那萧德显不会想尽办法进入祠堂偷盗!待伤势痊愈,便以翻修祠堂为由,将祠堂翻遍!

  想罢,贺江冷声威胁道:“孟师弟,你可要好好思量!如今,我是恒山一派之主,继承祖宗基业,身系一派兴衰,你当尽心辅佐于我,凡事多想些妥与不妥、当与不当,莫一心站在他人身边,让历代祖师经营基业毁于你手!”

  说罢,贺江怒哼一声,转身离去。寒风中,惟留孟谦久久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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