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86/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次日便是接印的好日子,依着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之言,嵩山派举行新掌门人接任大典,汤英鹗正式做了掌门。
禀明新任掌门之后,令狐冲将“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传给了自废武功的柏水严,柏水严自是大喜过望。
又在嵩山盘桓了数日,汤英鹗将派中事务交给乐厚、陆柏、钟镇和柏水严四人暂时代理,自己率了沈阳东等十数名弟子,与令狐冲等一干人共赴泰山。
僧、道、尼、丐、俗一干数十人在离泰安城外五十里分道而行。令狐冲为使施戴子多增见识,令其与丐帮帮主解风和昆仑派掌门震山子先行入城,自己则和盈盈与桃谷六仙晚半日动身,其余衡山、恒山、嵩山三派各为一队,方证大师自是与冲虚道长同行。
这日辛酉时分,令狐冲等人自泰安西门进城,早有丐帮中人前来接应,为首年龄相若、约有二十来岁的两个锦衣少年,却浑不似叫化模样。二人一般的英俊挺拔,武功看上去均颇为不俗,对令狐冲和盈盈执礼甚恭,自称晚辈,一个叫黎麒,一个叫黎麟。令狐冲心头一动,知这二人乃丐帮青莲使者和白莲使者,除帮主解风外,便以他们在帮中地位最尊。二人一齐出迎,自是解风之意了,当下连忙还礼,道了久仰,与黎麒黎麟一道入城。
桃谷六仙见丐帮中人对令狐冲夫妇执礼甚恭,对他六兄弟却只随便寒喧几句,心头大是不平,一路上便大呼小叫地争辩丐帮中人太过没有眼光,竟看不出天下“最大的英雄豪杰”是谁。丐帮中人因早得帮主吩咐,对他六人之言倒也不以为忤。不料到得后来,桃谷六仙竟对黎麒、黎麟是不是同胞兄弟大争不休;令狐冲心头又是一动,细看二人,见黎麒剽悍英武,黎麟英俊清秀,眉宇间果然依稀相似,暗道任我行昔年在少林寺曾说丐帮青白二莲使者是解帮主的私生子,只怕不是胡乱编派,不由心中一乐,赞佩解风游戏江湖,如此任人唯贤而不避亲,倒不失大丈夫所为。盈盈却怕桃谷六仙口没遮拦,令黎麒黎麟难堪,当下出言喝止。桃谷六仙虽依言不再争辩,却还是咕味了一句:“偏偏他们长的象得,我们便说不得。”令狐冲和盈盈不由相顾莞尔。
行不多久,迎面遇上一人,背负两大布袋,正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陡见令狐冲等人,田伯光大喜过望,一把拉了令狐冲的手,状极亲热。令狐冲当下替他引见了黎麒黎麟,末了笑道:“田兄别来无恙乎?”
田伯光道:“我是好极了,令狐兄,咱们这便寻个清静的所在,我要让你……哎哟,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令狐冲道:“什么事这般紧要,当真再迟便来不及了么?”
田伯光正色道:“天下至为紧要的事莫过于此,当真再不能拖延了。”
令狐冲见田伯光满面惶急,确非言语有诈,心下不由犯难,转眼看黎麒黎麟,见他二人也是一般神色。田伯光见状道:“是贵帮解帮主也到泰安了么?二位兄台可否将贵帮落脚之所见告,稍后在下与令狐兄一同前往与解帮主陪罪?”
黎麒黎麟对视了一眼,黎麒道:“既是田兄如此吩咐,在下敢有不遵。只是敝帮怠慢贵客之处,还望令狐大侠和田兄海涵。”田伯光大喜道:“黎兄帮了在下大忙,却又怎算是怠慢了,田某谢还来不及呢。”黎麒当下将丐帮落脚之所告知了令狐冲,与黎麟率数名丐帮弟子先行离去。这边田伯光不由分说,拉了令狐冲的手,奔入最近的一家酒楼。
桃根仙喜道:“原来这小花和尚肚子饿了要喝酒吃饭,这果然是天下最至关紧要的事。”
桃枝仙道:“老大此言差矣,天下最至关紧要的事却是说话,喝酒吃饭最多算是第二。”
桃花仙道:“老三的话固然不差,但不可不戒说那至关紧要不可拖延之言的意思,依我看只怕是他想请六位大英雄大豪杰喝酒吃饭,但又怕这六位大英雄大豪杰不肯赏脸,一走了之,那他就面上大大的无光了。”
其余五人一齐喜道:“正是正是。”
田伯光则大皱其眉。
桃根仙道:“不可不戒,我六兄弟今日便大大的给你个面子,快把大鱼大肉的叫了上来。”
田伯光闻言眉头一展,道:“好,桃谷六兄是大英雄大豪杰,自是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与令狐兄是小英雄小豪杰,便只吃些小鱼小肉,倒不便与六位桃兄同桌而饮了。”
桃谷六仙喜道:“正是”。
当下田伯光指了西首角落处一张最大的桌子,让喜欢“大”的桃谷六仙自去大呼酣饮。
令狐冲笑道:“田兄倒也学会了‘役仙’之法,当真可喜可贺。不知田兄有何要事见告?”
田伯光一愣,随即连忙道:“哟!你们请在此品茗,稍候便知端的。”言罢拎了背上负着的两只布袋,急匆匆的跑进厨房。
令狐冲与盈盈直饮了两盏茶,心头正自大惑不解,却见田伯光左手端盘右手端钵,笑盈盈地从厨房出来,将一大盘白菜豆腐和一大钵鱼汤放在桌上,道了声“让你们久等了”。又跑回厨房,端了三只小碟出来,往每人面前摆了一只,才坐下道:“令狐兄和嫂子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面上甚有得意之色。
令狐冲和盈盈相视一笑,各挟了一块豆腐品尝,但觉豆腐软滑,清淡爽口,再尝白菜,也是鲜嫩异常,与平时所食的白菜豆腐大是不同,心下皆略觉诧异。
田伯光见状更是大为得意,又道:“请再品尝这清氽赤鳞鱼。”
令狐冲和盈盈依言各挟了一条鱼放入面前的小碟内,细品之下,却觉此鱼绝无腥味,肉质嫩极,端的是天下少有美味,不由异口同声道:“田兄真神乎其技!”
田伯光只喜得呵呵直乐。
令狐冲奇道:“田兄请我和盈盈来,便是专为品尝这两道菜么?”
田伯光肃然道:“正是。如此天下美味,也只有令狐兄你们这般雅人才配品尝。”
令狐冲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拖延不得的事呀?有田兄在,何时不可领略你高超的绝技。”
田伯光道:“不然,不然,这赤鳞鱼天下只泰山桃花峪石坞等阴暗深水中才有,捉它端的不易,今日还多亏泰山派的几个小道士帮忙,才捉到这十七条,若是让它们闷死在我布袋内的瓦罐中失了鲜味,那岂不令人遗憾。”
令狐冲道:“这倒也说得是。”
当下三人细嚼慢咽,与那边桃谷六仙狂饮猛吞倒也相映成趣。
田伯光边吃边眉飞色舞地道:“当日华山一别,我便径直回了恒山,见过太师父太师母,师父和各位师伯。只在通元谷呆了三天,因太师父和太师母老为……为些事情吵吵闹闹,无心管我,我又念着与向大哥和令狐兄之约,便悄悄溜下山来,哈,路经京城时,我想仅一个‘商芝肉’,还不足以显出手段,便悄悄溜进皇宫,抓了个御厨,让他将每日做给皇帝老儿吃的菜肴先留一份给我,也当该有此好口福,被我制服的那老家伙还真有些本事,十日下来,什么菊花火锅、游龙戏凤、烧羊肉、洛阳假燕、蟠龙菜……等等等等,凡宫廷中大大有名的菜,十道中倒有七、八道被我给品尝了。”
令狐冲听他说“太师父太师母老为…….为些事情吵吵闹闹”,心知不戒夫妇定是为自己不娶仪琳小师妹之事烦恼,故自低头不语。盈盈怎不知他心中所思,连忙笑道:“倒也真不枉你当和尚一场。”
田伯光也笑道:“这叫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嘛,自然便也该有所得了。”
令狐冲不忍拂了二人兴致,也道:“祖千秋精于酒道,田兄潜心菜肴,它日有缘,你二人倒可珠联壁合,来它个美酒佳肴共生辉了。”
田伯光道:“这话可有些不对,祖千秋虽也精于酒道,但仍落俗了些,当世既精酒道且又雅致之人,还要数你们孤山梅庄的丹青生前辈。”
令狐冲道:“那倒也说的是。”
田伯光又道:“我尝够了宫廷名菜,便令那御厨写了菜谱,没想那老儿对烹饪之道的潜心却更在我之上,见我如此痴迷,竟尔深觉知己,将其所知天下名莱菜谱一一录出传我,我大喜之下,便跑到泰山来,一是为等你们,二也是为着尝这两道泰山名菜。”
盈盈笑道:“这清氽赤鳞鱼仅泰山才有,那倒也罢了,做工之精巧,我也不去问你,只是这白菜豆腐天下无处不有,却为何也要算是泰山名菜?”
田伯光得意洋洋地道:“这叫隔行如隔山,个中曲折,外人又怎知道。哈,俗言道:‘泰安有三美,白菜、豆腐、水’。泰安白菜,个大心实,质细无筋;泰安豆腐,浆细质纯,嫩而不稀;泰山上的泉水清甜爽口,少杂质。要做这三美豆腐,缺一而不可得,昔日大诗人李太白、杜工部和稍后的大词人陆放翁,游泰山时均以一尝此菜为快,故又有这般说法:‘游山不来品三美,泰山风光没赏全’。由此便知这三美豆腐之盛名了。”
令狐冲笑道:“昔日杜工部有‘饮中八仙歌’,若今日杜工部复生,再作‘食中八仙歌’,田兄定可千古流名了。”
田伯光面有得意,却并不否认,盈盈忽然道:“先前你说今日泰山派的几个小道士替你捉赤鳞鱼,看来这东岳剑派是没什么内乱了,倒急得我们这许多人白白奔忙了一场。”
田伯光忽然色变,急道:“啊哟糟糕!令狐兄,我恒山派众位师叔伯都来了么?”
令狐冲奇道:“不仅恒山派,少林方丈,武当掌门,昆仑、嵩山、衡山三派掌门和丐帮解帮主都一齐来啦,这却又怎的糟糕了?”
田伯光道:“你们是一块儿来替泰山派复门?”
令狐冲道:“正是。田兄,莫非――?”
田伯光长叹了一口气,道:“偏我田伯光多事,这真应了古人一句话:是非皆因多开口,烦恼只为强出头。唉,简直是糟糕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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