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少顷,四名年约五十的老僧缓步出来,当先一人合什道:“阿弥陀佛,令狐施主远来,贫僧未及远迎,尚乞恕罪。”
丁若男道:“恕罪那是说不上的,只是这位了明大师不许我令狐琴自投落网,只得略施薄惩。想必四位大师,便是来意欲生擒在下的少林善字辈高僧了吧?”
一老僧道:“老纳善因、善果、善净、善空四人,倒并非定要生擒令狐施主,只想与令狐施主讨个明白,因何要杀……阿弥陀佛,不知何入云施主和秦绢秦施主何处得罪了令狐施主?”
丁若男心念电转,凭瑶琳所说蒋十三郎与令狐箫的交情,令狐箫大约不会杀秦绢,而何入云直筒子脾气,兴许一时惹怒了令狐箫,杀了他倒也有可能,当下道:“恒山派秦家姐姐被人杀了么?这事在下倒是不知。至于昆仑派何入云嘛,个中细节实不便对人言明。倒是武当派的成高,确是被在下一剑枭首的,那也用不着对四位大师隐瞒。”
善因闻言俱是一惊。数月前武当派成高与辽东二魔尸首摆在一起,武林中人均道是成高与辽东二魔拼了个同归于尽,此时听丁若男说成高是被她杀的,无疑是晴天露雳,直震得四位得道高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丁若男又道:“杀成高之事,我自会亲往武当山与清虚道长言明,此事有关武当声誉,实不便与四位大师分说。今夜到此间来,虽有自投罗网之意,却也得有那般坚韧之网,能网住在下才行,若是弄了个鱼不死而网破,哈哈!”
先前之言,倒还对少林颇为尊敬,待到最后两句,竟是对四名善字辈高僧出言讥嘲了。
四僧中善果脾气最为暴燥,当下“冷哼”一声,绕到丁若男身后,其余三僧也分立丁若男身前及左右两侧。
善果正是了明的师父,徒儿武功被废,他哪里还忍耐得住,当下取出一柄方便铲来,宏声道:“令狐施主既要一并指教我师兄弟四人高招,便请亮兵刃吧;”
丁若男轻笑一声,“呛啷”一声抽出剑来,更不打话,反手一剑,径刺善果小腹。
四僧均未料到丁若男连句场面活也不交待,说打便打,“吡”的一声,善果虽闪避得快,毕竟衣襟还是被划破了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四僧见她出手辛辣,心下均是大怒,枚棒剑铲,四般兵器已然出手,尽往丁若男身上呼。
四名善字辈高僧比之了明和尚,高明了又何止十倍,此番打斗比之方才却大是不同,丁若男先前还专使令狐箫教的武功,仗着“天魔步法”精妙,方能勉强支撑,十数招一过,她功力远不如四僧深厚,又能凭“独孤九剑”攻敌破绽,只得使出自幼习练纯熟的“泼墨拔麻剑法”和秃笔翁传授的判官笔法,虽仍是险象横生,但数十招之内尚不至于落败。
善因善果善净善空四名老僧却打得暗暗心惊,心道这“令狐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所学武功之精妙博杂,已是如此了得,凭自己四人数十年修为,竟在百招之内难胜于他,当真是了不起之至了。遥想当年令狐冲大侠和圣姑风范,不禁悠然神往,下手便留了余情。丁若男见对方手下留情,心道这四名少林老僧果然了得,再缠斗下去,非被他们生擒不可,到时假面一被揭穿,那却是不妙之极了。心念电闪之间,竟将“天魔步法”融于“泼墨拔麻剑法”之中,出手更是诡异难测,又闻“吡”的一声,心存善念的善因大师竟被一剑刺中右腕,手中铁棒落地,善净大惊,一剑刺出,更不容情,将丁若男右臂划开一条半尺来长的血槽。顿时血流如注。
丁若男一咬银牙,陡地凌空跃起,四僧正凝神防她全力击,却见她空中小蛮腰一扭,斜飞至院墙之上,然后一个翻子翻身,人已飘忽不见。
善因等人一惊,连忙疾追出院,但见月光如水,一条白影在二十丈开外疾奔。四人急追过去,到得湖边,却哪里还有“令狐琴”踪影。
四名高僧合斗一“少年”,却只落得个“鱼伤网损”,的可算大损脸色之事了,当下只得悻悻而归。
丁若男自幼在西湖狐山梅庄长大,水性自是精熟,跃入湖中之后,右臂剑伤被冷水一激,直是痛彻心肺,但她生性要强,绝不愿被少林四僧抓去,当下强忍痛楚,.直游出一里之外,才登岸包扎伤口,略作息歇,心道我这番一闹,蒋十三郎等人不日定会追到杭州来,那却有些麻烦,不如索性到恒山走一遭,以本来面目问明仪清师太秦家姐姐被杀细节,替令狐箫分说一二,不管江湖上如何说,她丁若男是决不相信令狐箫会杀秦绢的。计较已定,径自离城朝北而行。
次日午时,丁若男离城已有七八十里,正斜倚一块巨石之上,掏出干粮慢慢食用时,忽闻五丈开外传来一浑厚苍老的声音:
“阿弥陀佛,令狐贤侄,老纳在此等候你多时了。”言语落时,一年逾八旬,须眉俱白、满面慈祥的老僧有如临虚御空,已飘然到来丁若男面前。
丁若男大惊,一口干粮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白眉老僧合什道:“令狐贤侄休要惊慌,善因善果他们行事鲁葬,不问清缘由便贸然出手,却也怪你不得。”
丁若男终于咽下口中食物,道:“你,你是谁?”
那白眉老僧道:“老纳方生……”
话音未落,丁若男早“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方生乃当今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的师弟,近十年来方证大师年岁已高,从未在江湖走动,方生大师便隐隐成了江湖中谈论的少林派第一号人物,据说一身神功已臻化境,丁若男陡闻其名,焉得不惊。
却听方生大师道:“贤侄休要惊慌,老纳只问你几句话,决不难为你便是。”
丁若男心头暗道:“这些少林寺和尚口中说得好听,下手却绝是辛辣,我丁若男怎会再次上当,何况昨夜自己得罪的那四名少林高僧,至少有二人是这方生之徒,被自己削断双腕的了明和尚,难说还是这方生的徒孙,此时方生口上虽这么说,心头却一定饶我不过。当下站起身来,道声“好,你问吧。”言语声中,早施出“天魔步法”,急往后逃。
奔出十余丈,正自以为得计,不料陡闻一声“阿弥陀佛”,方生大师早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丈开外,若非收势得急,丁若男非撞上方生大师不可。
丁若男惊急之下,更不再作它想,又朝左侧急掠面出。也是奔出不到十丈,又见方生大师立在面前!再朝右逃,这回好歹奔出了二十丈,却听方生大师在前面五丈开外的地方合什道:“昔日任施主的‘天魔步法’果然了得,令狐贤侄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当真难得,阿弥陀佛!”
丁若男心知今日再逃也是枉然,索性立住身形,傲然道:“了明和尚的手是我削断的,善因和尚右腕是我伤的,老和尚你要怎样,尽管划下道儿来,本……公子接着便是。”
方生大师合什道:“果不愧是令狐大侠之子。阿弥陀佛,老纳有言在先,今日决不为难于你只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丁若男道:“你问吧,我打是打不赢你,跑又跑不掉,看起来只有老老实实回答了。”
方生大师微微一笑,道:“令狐贤侄为何要戴着面具?”丁若男心念电转,已有计较,当下道:“只因在下与家父相貌酷似,若以真面目示人,难免有许多江湖朋友存心相让,使晚辈难知自己武学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方生颔首道:“那也说得是。”停了停,又道:“昆仑派何入云何施主虽为人太过于直,却也不失侠义风范,令狐贤侄为何要将他杀却?”
丁若男道:“此事我已对善因大师他们言明,个中曲折,不便细说,还请大师鉴谅。”
方生又道:“然恒山派秦绢……”
丁若男急说道:“那不是我杀的。此番晚辈正是要上恒山,去与仪清师太问个明白。”
方生愣了愣:道:“就算江潮传言有虚,嵩山派九曲剑钟镇总是你杀的吧?”
此事丁若男自令狐箫口中知之甚详,当下道:“那是误杀,晚辈先前并不知龙舌剑之精妙,一时失手.……”方证大师低宣佛号,道:“真是不知龙舌剑的精妙而一时失手误杀么?可你义兄余信已将龙舌侧呈送给了华山派施大侠和衡山派蒋大侠细细观看了,却没发现有何精妙。”
丁若男一时为之语塞,她哪里知道自令狐箫中余信毒计,被蓝风凰等人劫走之后,余信觉得大事不妙,连忙找名匠铸了与龙舌剑外观一模一样长剑,亲往华山送给施戴子过目,施戴子又转给蒋十三郎,蒋十三郎左右猛旋剑柄,剑尖之上哪有“龙舌”弹出,方有说令狐萧“欺上瞒下心狠手辣、杀人灭口”之言。
方生大师又道:“且不说钟施主之事,老纳只问你,武当派成高道友又有何罪,你因何一剑将其枭首?”
丁若男柳眉一挑,道:“别人不说,成高号称有道之士,行事却卑椰无耻之极,似他这般无耻之徒,我………令狐琴是见一个便要杀一个,只是此事有关武当派数百年清誉,晚辈实不便对大师言明。”
方生听她说得斩钉截铁,当下道:“那好,老纳便信你这一次,但你却须得此刻便去武当山,亲自与冲虚或清虚道长言明成高道友自取灭亡之道,否则纵然你是令狐大侠与任女侠之子,老纳也要代令尊令堂管教管教你了。”
丁若男心道:这老和尚武功如此了得,在他面前耍花招是玩不通的,何况成高本有取死之道,武当派决不会为难于我。再说此时我已闹了少林,再到武当觑机胡闹一通,少林武当历来被誉为武林泰山北斗,他们找人的本事可比我高明得多了,凭令狐琴那心高气傲之性,凭白受了冤枉,断无不出来之理,哈哈,此计大妙。当下道:“好,便依大师之言,晚辈先去武当,再上恒山就是了。”
方生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令狐贤侄能有此言,老纳已心满意足了。”本来他比令狐冲还高着一辈,却对令狐冲“之子”以贤侄相称,那自是对令狐冲夫妇极为敬重了。
当下丁若男折向西南,赶赴湖北武当。待她赶到武当山脚之日,正是令狐箫在云南性命垂危之时。丁若男以令狐琴之名投帖拜山,自受到隆重款待。当夜丁若男单独拜见清虚道长,将其徒成高与辽东二魔及朝中严公公勾结,竟想让圣上册封他为武当掌门及诸般细节一一详告,末了道:“为不使贵派数百年清誉蒙辱,晚辈一剑将他杀了,今夜前来,特向道长请罪。”
清虚道长早听得血脉贲张,待丁若男话音落地,早一拍桌案道:“如此孽障!败类!杀得好!杀得好!令狐公子以本派声誉为念,本派上下足感甚情,又怎能怪罪……”后面的话尚未说完,这位年逾七旬的老道已然气昏倒地。丁若男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暗道正不知该如何大闹武当一通;逼得令狐琴出来,此时不正是大好机会么!当下从怀中取出一支细小羊毫笔和一小盒从三伯伯秃笔翁那儿讨到的“墨汁”来,在清虚道长左颊上画了一小只乌龟,又点了清虚道长昏睡穴,直乐得咧嘴直笑。想了想,又在那只小乌龟左侧书了五个小字:“令狐琴墨迹”。这才收起笔墨,连夜悄悄摸下山,直往北边逃去。至天明时,已奔出一二百里,心思武当道士再也追她不上,才寻了一个小集镇的客栈蒙头大睡。一想到清虚面上的那只小乌龟,丁若男在梦中也不禁笑出声来。
原来丁若男所用的那“墨汁”,乃是秃笔翁以特异药材煎熬而成,着人肌肤后墨痕深印,永洗不脱,刀刮不去。清虚身为武当派第二号人物,此生是无颜再见第二人了。偏偏他睡醒之后,次日一大早便去见掌门师兄冲虚道长,将“令狐琴”杀成高之事细细慕报。饶是冲虚年近八十修行有道,也是边听边笑,清虚深觉蹊跷,对着铜镜一照,当即气得哇哇”怪叫,洗了十数盆清水仍无丝毫效果,方知上了“令狐琴”恶当,哪还信关于成高死因。其实丁若男并未撒谎,只是闭门不出,令属下弟子四处追查“令狐琴”下落,捉回武当,与“他”讨个公道。
冲虚道长则修书一封给少林方丈方证大师,言明令狐大侠与圣姑之子不知怎的从海外溜回了中原,此时百年之期已近,只怕千名武林苍生性命当真大有堪虞。须得请令狐冲夫妇回归中原制止。正欲派人传书至少林寺时,两名白眉老僧大袖飘飘而至,正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与师弟方生。当下三人谈起“令狐琴”之事,方生气得破口大骂,说到底还上了那小贼恶当。方证冲虚自入密室,写了一封密柬,同其二人之名,将“令狐琴”在中原顽劣胡闹之事一一详述,派方生星夜兼程赶至泉州,托“海砂帮”帮主潘吼再辛劳到箫琴岛一趟,务必请得令狐冲夫妇回归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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