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尉迟天玄坐在椅子上,飞剑忘川悬停在他肩头,轻轻旋转,春桃剑还在鞘中,分寸未露。
房间外蓝袍男子推开门的一刹那,停留在尉迟天玄肩头的飞剑一闪而逝,蓝袍男子推门而入,春桃剑鞘刚好顶在他心脏的位置上。
他立刻抽身向外退,怎奈何剑鞘如影随形,始终抵在他心脏的位置。男子无奈,只得停步,只是还没开口说什么,一名老人撞开墙壁,拉住他就要逃命,转身时,春桃剑寒光尽现的剑身就在眼前,老人心如死灰。
自己在屋顶怎么也没察觉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剑仙!方才飞剑刺向自己的一瞬间,突然激发了自己求生的本能,一次甩出去七张替身符“影身符”,连退数丈,紧接着甩出还有两张“锁剑符”外加一张最昂贵的碧纸“雷符”,原本依照自己对阵剑修的经验,以为这些符箓好歹能够拖住那把飞剑一时半会,自己好带着世子殿下逃跑,没想到就连“雷符”都被飞剑轻易破去,一点雷声都没发出,一张碧色符纸啊!
但是他没想太多,丢出符箓祭出信鸽之后驾轻就熟的逃离屋顶,进入客栈里找世子殿下,结果没想到自己算是羊入虎口,不仅自己设下的屏障被抹除,还毫无知觉的进入了另一个屏障内,就连求救音信都不能够传出,只能看着指甲盖般大小的的青竹玲珑信鸽在屏障内来回徘徊。
老人心灰意冷,取出自己唯一一张赤色符纸的“天宫五雷符”,打算以这张符箓和自己的命,换世子殿下逃出这里,好去求救。
“天宫五雷符”蕴含的雷意在身边呲呲作响,蓝袍男子并不惊慌,先前已经知道李夏清那小子就在这间客栈,自己可能只是进错了房间,赔礼道歉就是。
他示意老人先不要动,自己则抵着剑鞘走到门前拱手道:“晚辈襄州大都督李梢之子李枕簟,方才无意冒犯,还请前辈宽恕!”
“就是那个从马上跌下后就发誓再也不骑马的李梢?当上了大都督?”尉迟天玄问道,他的印象里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李夏清也睁开眼睛,只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辈认得家父?”李枕簟依旧恭敬的问道。
李夏清听着声音耳熟,小声问尉迟天玄:“发生了什么?谁在外面?”
“哦,应该是你兄弟,李梢的儿子李枕簟。”尉迟天玄收回飞剑和春桃,大声向外面喊道:“收起你那张品相一般的天宫五雷符吧,在我这里,没用。”
门外的老人也不觉得羞辱,只是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他靠着墙缓缓坐下,掏出一颗丹药塞到嘴里,老泪纵横的咽下去,好歹是捡回一条命。
李枕簟试探的问道:“李夏清?”
“嗯,是我啊。诶不是,你怎么知道是我?”李夏清说着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到门口。
李枕簟见到是真的李夏清这才长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吓死我了!”
两个人的故事说来话长,不过以前李夏清叫李枕簟一声哥,李枕簟叫李春风一声哥。
“是,搬出你爹想吓我?当年你爹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吵着闹着要修仙呢!”尉迟天玄不屑地说道。又是故人之子,以前李梢这家伙脑子拎不清,满脑子炼丹成仙,不读诗书不带兵马在那个时候简直累赘,这么个人居然成了大都督?
李枕簟即使心里有冲天的火气也不敢在这里发作,之前的手段他算是见识到了。
“你小子还不错,最起码境界要比李夏清这个小子高。”尉迟天玄继续说,也不管李枕簟心境怎么变化。
“你是修士?”李夏清惊讶的问,“什么境界?”
“也就金丹罢了,一般。”李枕簟笑着回答李夏清,接着他对尉迟天玄说,“家父以前的确不理政事,但现在家父早已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修书治学,统领兵马,方才能够成为大都督,并非前辈所想!还有敢问前辈名号!”
尉迟天玄冷冷一笑,李夏清叹口气说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他的名字,尉迟天玄,是我娘亲的师兄,也是曾经陪着我爹打天下的人。”
李枕簟神情呆滞,尽管内心怒火还没能彻底浇灭,但至少已经没了冲天的气势,他赶忙道歉道:“不知前辈就是尉迟将军,小子在这里给将军道歉!将军麾下昭武校尉冯达可现在已是怀化郎将!”他多少听说过这个传奇的将军,其中大部分是李梢说的,还一部分是冯达可说的,两个人说起他时满脸崇拜。
尉迟天玄点点头懒得追究,回答道:“那个家伙没什么带兵本事难怪爬不上去。”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你怎么来了?”李夏清打断他们再一次问道。
“哦,这个啊,”李枕簟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都督”二字,是大都督腰牌,他继续说,“我替我爹应下宁州刺史的邀请来参加这次的丹师大会,正巧听说你也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
李夏清有些困惑,他看看尉迟天玄,后者闭眼吐纳不理会他,他在门口堵着李枕簟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知道你在这里就立刻跑了过来。”李枕簟不回答他的问题,李夏清心里疑惑不已,但是面对从小和自己一块长大的李枕簟还是没想太多,只好转身带着他走到屋子里。
李枕簟是从北边凤翔军镇回家一趟然后直奔虎奔城,李夏清更在意魔族的动向,不停地询问他关于魔族的事。
根据李枕簟的叙述,虽说海面已经结冰,但是魔族没有出兵的迹象,己方派过去的谍子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销声匿迹,军队里的修士利用符箓探查时发现在北境洲霜国南边有不计其数的暗哨明哨,纵横相间,这么严密的监察网普通的谍子根本进不去!
龙虎洲也是如此,岸边渡口要不就全被拆除,要不就被军队接管,全线禁严,派去的谍子只有极少数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从传来的少数消息来看,霜国与北周和龙虎洲的联军僵持在霜国北方边境,原本霜国的西线部队就地拆散,各五品以上武将率领部下单独行动,给联军的粮草运输带来极大的困扰。
还有就是,本应在南边驻守的征南将军洪清隆率领部分精锐前往天雷司旧部所在,不知情况如何。
李夏清低头沉思,想不明明白这是哪一出,缺少太多情报。
尉迟天玄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龙虎洲萧禹在哪里?”
李枕簟立刻回答:“不清楚。”尉迟天玄不再说话,李夏清也没当回事,继续问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李枕簟拉着李夏清前往宁州刺史安排的住处,后者要词拒绝,因为明天即是丹师大会,自己连一些药材的提炼火候还没掌握好,李枕簟立刻提处给李夏清一个更加安静的地方,药材也全由他提供,一顿好说歹说才把李夏清拉过去。
尉迟天玄不放心也跟了过去,自然,许清和文鸳也跟了过去。
昨夜,尉迟天玄在她们的房间内设置了屏障,两名女子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许清和文鸳本就认识李枕簟,只是算不上熟悉,文鸳不待见这些个王公贵族,除了李春风,许清则是因为大都督李梢与宰相许征有嫌隙,对李枕簟不熟悉,不过她倒是很讶异,李枕簟居然是金丹境!
一路上李枕簟不断询问李夏清这一路上的见闻,李夏清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当说到前不久的狐族时,李枕簟明显的很谨慎,李夏清见状打哈哈说没事,许清的玉指却已经拧在了他的腰上。
宁州刺史安排的府邸在内城西侧,名为“梧桐府”,院内亭台楼榭布置雅致,高大的梧桐树站立其中,花梨木、桦木也都在此陪衬,但时值深秋,见不到满园碧落的场景,只能看到遍地金叶,却不会给人残花败柳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金秋雅韵。
几个人跟着李枕簟一路走过去,府内有活水环绕,水中可见几尾游鱼。
走过一座汉白玉石桥,前面赫然出现一座亭子,可容纳六七个人,李枕簟欣喜地走过去,转身朗声介绍道:“这座亭子名为‘君且亭’,亭通停,停止的停,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我可以把‘且’理解为暂且,亦或者苟且!”
李夏清不解其意,尉迟天玄却皱起眉头,许清也一脸凝重。
从此亭望向外面,府门到亭子的景色重重叠叠,地上的叶,空中的枝,远处的树,近处的桥,一幅叠一幅,好一幅秋意三叠图!
李夏清站在他身边,看过去,的确是布置及其巧妙的景色,只不过和京城园林比还差了些。
君且亭,李夏清在心理念叨这个名字,却是挺不错,只是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且停观景?是为了配合景色吗,亦或者景色配合亭子?他现在并不想观景,这些景色四时不同,不也就是何时观都可以。
几个人迎面走来,为首一老者身着银灰色宽袍,满面白胡须,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一把金穗长剑,后面跟着几个深色恭敬地青衣小生。
李夏清与他们错身而过,倒是李枕簟殷切的与他打招呼:“关仙师这是要出门吗?”
“去一次丹师府,李公子昨日可是去过了?”被称作关仙师的老者驻足回礼,接着问道。
李枕簟笑着点头,关仙师点点图带着身后的几个人离开。
“神狩山掌律祖师关文正,所有高官和大宗门使者都在这座府邸内休憩。”李枕簟解释道,说完向前走去。
尉迟天玄走到亭子下,向府邸正门看过去,刚好和关文正看过来的眼神对上,后者接着收回视线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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