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对面路边，有盏灯笼，有个小摊。
白色灯笼被棍子支起，寒风中摇曳，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简易小摊的那口铁锅里，热汤翻滚，热气腾腾，却又给人希望和温暖。
雷醒我咕咚吞了一下口水，别说，夜里到了这时分，跑了远路的人，肯定是馋的，饿的。
可是，此时此地，怎么会有人摆摊做生意呢？
“给我来碗面。”雷醒我走过去，什么也没问，直接要吃的。
“您坐会儿，马上好。”摊主赶紧起来，客气招待。
雷醒我把后背的人放下来，往凳子上一坐，如释重负。
摊主动作利索，一碗汤面端上。
雷醒我运筷连连，片刻吃了个碗底朝天。
“客官，味道还好么？”摊主问。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雷醒我评价相当高。
“多谢多谢。”摊主顿开笑颜。
辛勤劳动的成果能够被人肯定，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它最好吃？”雷醒我敲碗。
摊主：“难道不是因为面条的味道？”
“不，是因为你这份热心肠。”雷醒我环顾四周，叹息，“要不是这碗面条，我肯定到不了岗上去。”
“过奖了。”摊主笑眯眯的，有点不好意思，过来收拾碗筷。
“这地方我来过，也待过几天，以前怎么没有见到你摆摊？”雷醒我道。
“以前我在城里摆，后来这样的同行越来越多，生意就难做了，今天来这里来试试运气，没想到生意还凑合。天黑想收摊，才想起回城路远，等我到了城下，恐怕城门也关了。索性就不回去了，在这里过一夜。”
“这里过夜，你不害怕？”
“怕也没办法，这年纪只想着养家糊口，喂饱一家老小，什么鬼啊怪啊的，有时候还真是顾不上他们。”
“老哥好胆识。”雷醒我摸兜，“这碗面，多少钱？”
摊主伸出手指，“三个铜钱。”
雷醒我掏出五个铜钱，“请收下。”
“多给了。”摊主一看，退两个回来。
“老哥，两个铜钱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老弟，你这心意我领了，但这规矩不能乱。”
两人推来推去，客气一番，最终摊主退了一个铜钱。
“老弟，我真是过意不去。”摊主放了个碟子在小桌上，“来，吃个梅花糕。”
“一人一半吧。”雷醒我用筷子把梅花糕分成两份。
两人用手拿了，各吃一边。
雷醒我摸肚子，打了个饱嗝，看着旁边的肥壮者，嘴里念道：
“可惜啊，郭老爷，本少侠如今囊中羞涩，连一碗面条也招待不了你了。不过，像这种地方的吃食，是给我这种穷人准备的，你也瞧不上，即便饿得瞧上了，后面你也咽不下去，对吧？走了，咱们继续赶路！”
他刚起身，身后的摊主却栽倒在地。
雷醒我回头，注视。
摊主瘫在角落，一副中毒的模样，目光已经显得呆滞了。
“你，你怎么没事……”说话也迟钝。
“因为你出事了，我就没事了。”雷醒我举起手，指尖上捏着一个铜钱。
他从容解释道：
“你这设局很一般，哪有在这里摆摊不被怀疑的？但是你下毒的手段很高明，不在面条里，却在铜钱上，而且这枚铜钱一面有毒，一面无毒，你把无毒那一面朝下贴着手掌，让我自取……可惜，你的眼神和动作都没我快，刚才相互谦让的时候，我用自己兜里的一枚铜钱，换了你手里无毒的铜钱，而那枚有毒铜钱，其实一直都在你手里。”
摊主咳嗽两声，呕出一口黑血。
他眼里绝望无光，“好小子，好心机，好歹毒……白瞎我在这等半天，给你下了一碗面……”
雷醒我懒得多说，背起肥壮者，沿着大路，继续前行。
“少侠，请留步！”路边有人衣衫褴褛，伸出个破碗。
雷醒我停步，“你是乞丐？”
“不是乞丐，难道还是富翁？”乞丐看他，又看他背上那人。
“那你为何在这里讨钱，也像刚才的摊主那样，城里的同行太多？”雷醒我道。
“错了，我这一行，永远不会担心同行太多。”蓬头垢面的乞丐，裂嘴一笑，黄牙满口，“如果全天下都是我的同行，那就到了变天的时候了，天一变，说不定我还能混个县太爷当当，嘿嘿。”
“那你等在这里，是要杀我？”雷醒我目光炯然。
“呃，可以这么说。”乞丐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搓泥，“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假如你的出价比对方高一些，我就不杀你，假如高一倍，我就帮你杀了他。”
“今天真是不走运，碰到的全是生意人，盘来算去，搅得我头晕。”雷醒我抬脚就走。
“你不怕死？！”乞丐在后面大叫。
“说得好像你能弄死我一样。”雷醒我不屑一顾。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乞丐又叫。
“想杀我的人，江湖上不多也不少，而且，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不会消失。所以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是谁？知道了，又能怎样？”雷醒我脚下不停。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乞丐叫声更大。
雷醒我站住。
乞丐飞跑过来，带着兴奋：
“少侠，我就知道，总有一样能打动你。”
“你做乞丐真是可惜了。”雷醒我冷笑。
“像我这种乞丐，本来就是天生精明那种人。”乞丐洋洋得意，“我之所以愿做这个受尽白眼的行当，不是因为穷，也不是因为懒，而是我精心计算过，做这行，最划算，稳赚不赔！”
雷醒我：“既然你这么精明，那就不该盯上我。瞎子都能看出来，我没钱，我比你更有资格做乞丐。”
“不，你有钱，有很多钱。”乞丐贼目乱转，“你的钱，就是你这条命。”
“我的命很值钱？”雷醒我又笑了，“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要杀你的那个人。”乞丐也在笑，“他不用直接告诉我，因为他这次出的价钱，很可观。”
“就算我的命值钱，这钱也到不了你手上，是吧？你有什么理由，找我做生意？”
“命值钱的人，一定是有钱人，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老弟，你什么时候见过穷人的命值钱了，啊？”
“你倒是目光长远。”
“那当然，我要是只看眼前，又怎么会忍辱负重，选择做乞丐？”
“好，我信你。”雷醒我似乎被说服了，“你刚才说，你什么都知道？”
“那肯定，我们做乞丐的，最厉害的就是人脉广，路子宽，博闻强记，消息灵通。”
“没想到，江湖上竟有比我还能吹牛的人，可惜那位大小姐看不见。”
雷醒我自嘲罢了，神色一正：
“朋友，那我问你，在这乱葬岗上，是否有一位绝色美人出没？”
“绝色美人？”乞丐狐疑，“难道她没有名字？”
“有，但我不知道。”
“那她长什么样？”
“我跟她见过一次，但她用面纱遮脸，难以看清。你也不必知道长相，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绝色美人。”
“这样啊……”乞丐摸着下巴，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听兄弟们说，最近有个美女风头很劲，因为有人出了大价钱，到处托人在找她。难道这个找她的人，就是你？”
“不是。”雷醒我摇头，若有所思，“我也在找她，但出不起大价钱。”
“哦――”乞丐拿出一张画来，“这是那个美女的画像，兄弟们都在传，少侠你不妨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是么……”雷醒我靠近两步，偏头看去。
画纸忽然燃烧起来，轻烟飘散。
雷醒我吃了一惊，慌忙后退。
退了没几步，头昏脚沉，扑通就倒。
乞丐视而不见，静待手中画纸燃尽。
“我还以为，你小子恐怕很棘手，没想到我这第一关，你就过不了。”乞丐拍拍手，走到雷醒我身前，用脚踢了两下。
“咦，还动弹？是吸得不多，药力不够？”他蹲下来，扒开对方的眼睑。
噗，雷醒我突然动了，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对烟雾，乞丐并不惧怕，也不需要闪避。
烟雾再毒，也是他自己所制，中毒之后再自救，也来得及。
更何况，事先他已服下解药。
可那一小团烟雾之中，还有两根钢针。
当乞丐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钢针刺入他的双眼，地上的雷醒我一坐而起，划出刀光……
“假如你还留有一口气，也一定会像那个摊主一样，想知道我是怎么识破你的，是怎么逃得掉的，对吧？”
这回轮到雷醒我踢了两脚，蹲在对方身边。
“原因其实很简单――既然你明说要杀我，那我的戒心就会一直在，当你拿出画纸的时候，我已做好了准备。而纸这种东西，最方便的就是点燃它，燃后有火有烟，两者比较，更有威胁的肯定是烟。所以我暗中用了闭气之法，烟不入鼻，入口。待你自以为得计，我再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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