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093/510345093/510345109/20200724154427/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许多人？”吕啸颠反问，满脸的骄傲和嘲弄之色：

　　“你是说那些谋权只为钱财、美色和享乐的禽兽不如之辈？还是说那些谋权只为满足个人野心的衣冠禽兽——就比如全丕派的孙掌门之流？”

　　“都有。”雷醒我神色温和，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剑神你——天下追逐权力者不计其数，你所鄙夷的钱财、美色、各种享乐，以及膨胀到无法遏制的权力**和野心，正是他们追逐权力的最大动力，像你这样纯粹怀着某种远大抱负的，反倒是凤毛麟角。”

　　“所以，即便有一天你暂时改变了这个世界，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不断加入你的队伍的那些人，也会慢慢地、慢慢地将这个世界，重新变成它本来的模样……”

　　“对此纵然你怒发冲冠，也将无能为力，因为就算你贵为江湖始皇帝，也无法一个人统治整个江湖，也无法永生不灭，无论你将手中至高的权力如何紧紧抓牢，终有一天，你本人和你的权力，也必将被人世欲海的滔天巨浪所冲垮，所淹没。”

　　“而在此之前，你和你的勇士们为了改变世界而流过的汗，洒过的血，其实没有价值，毫无意义。”

　　雷醒我的话，很无情，很尖锐，恍如戳破了一个巨大的气泡。

　　这个气泡在吕啸颠眼前清脆地化为碎片，成为泡影，令他向来坚如磐石的眼神，也清脆地化为了碎片。

　　“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雷醒我脸上温和依旧，只是多了一分笑意：

　　“你所鄙夷的孙敬瞻，可能也跟你一样，曾经怀着远大的抱负，只是他比你更能洞察世情，加上跟你性格迥异，所以他能做到放弃幻想，顺势而为，最终达到自己该有的成就。”

　　“不用说了……”吕啸颠轻轻摇头，“我不想听这些怪诞之言。”

　　之前的豪情万丈，此时跌入谷底。

　　“你年纪尚轻，阅历尚浅，不该有此感悟。”吕啸颠的深邃之目，凝视雷醒我，“这些稀奇古怪的道理，都是谁跟你说的？”

　　“当然是那个人。”雷醒我伸手，拍拍自己的后颈。

　　那上面有一个“冷月暗蝎”的刺青图案，吕啸颠与雷醒我初次交手时，正是因为看到这个刺青，所以剑下留人。

　　“由于那个人的指教和讲述，我不仅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还知道剑神你倾尽毕生之力要做的那件大事，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做过了，早到令现在的人们，几乎都已经淡忘，而且他大功告成的时候，不过就是像我这样的年纪。”

　　雷醒我面带笑容。

　　笑容自然，并无崇敬、景仰之类的意味。

　　但吕啸颠感觉得出来，这个独眼少年在“那个人”面前，简直就是一个要么五体投地，要么亦步亦趋的忠实信徒。

　　“如果我能完成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太丢人吧……”吕啸颠两眼出神，喃喃自语。

　　雷醒我不作声。

　　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据理力争，什么时候应该保持缄默。

　　河边的风，比一般地方更强劲，更寒冷。

　　雷醒我搓了搓两手，望望房屋卧室那边，“我们在这说了半天，不知道简夫人在里面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吕啸颠很淡定。

　　“看来无论是哪方面，你都非常信得过她。”雷醒我道。

　　“是的，除了遇上花腰蜂这次。”吕啸颠略带苦笑。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雷醒我忽然有些嬉皮笑脸：

　　“说起来，在下很羡慕剑神你，竟能左拥右抱，同时占有两位绝色美人。我这辈子，能有半个这样的美人陪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胡说八道！”吕啸颠一瞪眼，“半个怎么来？你是要把人砍成上下两段，还是劈为左右两边？”

　　雷醒我知道对方也是开玩笑，嘿嘿干笑不语。

　　“遇到洇雪，是我此生之幸，谁知幸夭一朝。遇到小珮，是我此生之福，不知福满何年。”吕啸颠面色一沉，庄重肃穆：

　　“在蟠州那些时日，我与小珮恩如兄妹，情同知己，不曾有半点逾分之举……与她两情相悦，两命相依，是在洇雪逝去半年之后。雷少侠，你可别再有什么误解了。”

　　雷醒我还没说话，不远处的房门却打开了。

　　恍如大病初愈的简珮，弱风扶柳般走了出来。

　　“啸颠啊，你可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她责怪着对方，眼里仍有别样的温暖和神采，“你就这么把咱们全部的家底，都抖落出来给别人看了？”

　　吕啸颠呵呵一笑，“雷少侠虽然年少，做事却极有分寸，他不会无故搅人好局、惹人憎恨的，是么雷少侠？”

　　“此次行走江湖，我只为了破解美人头怪案，手刃真凶，替我表姐李梦珠报仇雪恨。其他风雨纷争，与我何涉？”雷醒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甚是悠闲：

　　“我若是样样都管，不平就铲，岂不成了我一直苦苦在劝诫的、像吕剑神这样的救世大英雄？”

　　“小子，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吕啸颠黑脸道。

　　“这还用问？我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都听出雷少侠是拿你来消遣。”

　　款款而来的简珮，身姿婷娉，素手轻掠，将鬓边发丝拢到耳后，脸上婉约笑意，仿佛可以斥退寒氛，迎回春风。

　　一时间，雷醒我有些转不动眼睛。

　　他想起昨晚在郭府后院、在城南乱葬岗遇到的那个大美人，与眼前这个女人一比较，顿时产生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简珮来到跟前，暗香袭人，双眸视人，流露善意微笑：

　　“江湖上的张三李四们，做了点鸡毛蒜皮的好事，就惟恐不被众人所知，使自己积累不起侠义的名声。雷少侠你可倒好，明明这案子跟你半点不相干，而且还是冒着生命的风险在查案，你却偏偏要假托一位大表姐的名义，掺和进来，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你纯粹是在行侠仗义似的……”

　　“怎么——”雷醒我也微笑着道，“夫人以为李梦珠不是我表姐？”

　　“不是我以为，事实就是如此。”

　　“夫人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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