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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仙界巨擘系统 付卡 6619 2024-01-19 10:54

  独坐奈何桥头,这差事我领了万年之久,哪有那么的兢兢业业。这世上死的人太多,也非个个都喝我这碗汤,走这道奈何桥。瞧那忘川水里的鬼魂,只多不减,黑森森的怨气更是让周遭常年阴冷潮湿。

  “阿难,听说酆都最近来了个人儿,自称能入黄帝陵?”

  他是少了一魂一魄的残缺鬼,没喝过我这黄泉汤也记不得前尘往事平日里我躲懒是,就替我看着那些个汤汤水水,比起我这懒惰的性子,除开他慢腾腾的语气,他倒是酆都里数一数二的勤快。只见他的虚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支颐抬头,听见他慢悠悠地说道:“回孟婆,确有此人。号称入过黄帝陵。”

  孟婆二字让我柳眉倒竖,不耐烦地说道:“孟婆孟婆,我有这个么老吗?入鬼界前我也是十七的妙龄,死了也是个俏鬼,一个二个的天天叫我孟婆,说说哪一个婆有这么好看的嘞?”

  轩辕黄帝陵是六界都在寻找的东西,里面据说藏了神器,我对此好奇却也没多放在心上。倒是不久前的那个姑娘,才让我心生疑惑。

  “您两万岁的高龄,在鬼界已数祖辈,自然该得此名。”

  他便是个木讷性子,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那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喊我祖宗。”

  “还有一事,那戎瑾的少女着实奇怪,我就去人间看看是个什么名堂,至于这汤汤水水的,自然是阿难看着咯。”

  促狭一笑,捻了个决消失在奈何桥头。

  苏摇也不知是哪个蠢的...似乎是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面色一僵却很快恢复正常。且非说自己是故意逃跑,就算是平日里,白虎的速度也是不如自己的。白虎主战非速,当然比不上勾魂索命的无常。

  苏摇“大人有求,清绾自当从命。”不过这命嘛,自然是复不了的了。本就是个不存在的小鬼,如何给他一个交代?到时便随口扯个理由忽悠过去吧。

  苏摇“我方才未看见有鬼往这过来。一般的鬼也不会到处乱窜。怕是新来的不懂得规矩,误打误撞的扰了大人。”心里思索一番,奈何桥那向来排队的鬼多,便将他往那引吧。“大人随我去奈何桥看看吧。”

  上次与苏摇相见,应了调查此事,就不会食言,出了花楼便忙不迭赶去戎府。变个法术直到戎小姐房中,四下打量未见异常,微微叹息此事定有隐情。

  那起死回生倒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一寻常女子的事就与上古神器联想,未免小题大做,只能多留心。旁了,若把结论就此说给公主,之前埋了的身份也就昭然了。

  人帝不知是否对上古神器有所知晓,况且公主。只好寄希望于其他发现,让此事更进一步。

  细细琢磨后隐去身形,决定慢慢探查。

  戎小姐躺在床榻上正在熟睡,门口传来侍女的对话声:“小姐从复活那日起便极爱嗜睡,整日里没几个时辰醒着。”“还说呢,上次请大夫过来号脉,我在后边儿打扫,听大夫说小姐有了身孕。”“小姐不是最听话的吗?难不成是进宫,皇上对小姐……”“嘘,别乱说,指不定哪处有公主的暗卫,让公主知道了”“让公主知道了,你我还活不活?”“不过说来也怪,你说皇上要纳妃,公主那么激动干什么?”“深宫秘史,你我怎知?只是我听闻,公主对皇上心意不一般……”二人逐渐走远,独留夏日蝉鸣。

  月华如练,清辉荡漾。徐徐的风吹开眼前纱幔,他看见远处的灯火人家,朱门富贵通透气派。想到那些个红墙琉璃瓦年年岁岁都有人破了脑袋往里撞,只余下一声散落在风里的嗤笑。世人不懂,身份地位,瞧不起便是一辈子的瞧不起,不过总归比九重天上的虚伪神仙好的太多。

  他听到一阵喧闹,便往声源处看去。小楼建的高,足以将这花楼景色悉数揽入眼底。华服女子气势汹汹的走进,一脸的不悦他也看的真切。抬手招来眼前窈窕侍婢,吩咐人去煮一碗降火茶送过去。他是怕,怕当朝公主骄横的砸了这花楼让他失了逍遥宝地。

  “喂爷喝酒。”

  苏摇引开了那江知明,推门进了隔壁的屋子,拿起来看了看近月的支出与收入,好在是进钱的,不然苏摇怕不是又要砸些东西。

  苏摇坐在一旁,将窗子推开向下望去,正好看见几个男男女女在湖心亭欢/爱,苏摇面露嫌恶之色,“恶心。”将窗子关了招呼了小厮,“告诉妈妈,那些个贵公子想玩儿就在屋里头玩儿,别平白脏了后面的湖心亭和画舫。”

  苏摇同意开这花楼的时候也有私心,宫中并无湖心亭,因着她好动,她怎么求她王兄也无用,可偏生苏摇又喜欢。

  苏摇闲来无事,推开门倚着栏杆向下望去,看着楼里的姑娘用尽浑身解数去勾进来的公子哥,苏摇忽的视线一凝,看见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生的好看,像个瓷娃娃。

  苏摇指着那小孩子,“去把那孩子给我请上来,再拿些牛乳和甜的点心过来。”话毕顿了顿,“送去隔壁屋,再把顶楼封了,谁都不让上。”

  我舀了一捧星辰,洒在眼里,亮给对坐人。

  见她同意仍然有几分怔愣,迟迟未反应过来,不经意便红了耳尖,飞红蔓延,耳根红透,硬着头皮强装镇定,抻颈子凑近几分,目光如炬。

  “那就说定了。”语气掺夹未意识到的欣喜,忙又接上一句。“不许反悔。反悔了,我……”沉默半天软声。“反悔了我也没办法。”

  如果你反悔了,我会很难过的。

  发力从座位上站起,激动之下并未听她的其他话,只觉得好笑,凡人最信神佛,拖个梦去,万事大吉。只是耍手段未免不光明。

  “我当下便去查,你可不许躲我。”

  说罢回身匆匆要走,折回来将腰间香囊留给她。

  “我心有愧,更有歉意。公主也许并不喜欢我,我也不敢去问,强拉着牵了姻缘,怎么也会喜欢的吧……我不知道,我总爱逃。”

  虽是旧事,也无人知晓,只有我与他二人知此。但每每想起这名字,心口一阵牵痛,旁人问起自己成仙前事,总也淡淡回答忘记了。

  是忘记了,刻意忘了几千年,碰一滴水,摘一片叶,就藏不住。

  生疏不会因为歉意被抹去,唇角微动似是要解释,半晌无话,一片尴尬。抿抿唇轻声。“是,很久了。”

  “我往后,还能来吗?哥。”声音愈轻了,问题是最叫人烦恼的,这下面藏的不是问题,是一段关系的结束,或一段缘分的开始。一件旧事的尘封,一个让心安的机会。

  深谭之下,明明无光,借指尖流炎,烧到眼中,亮了眼瞳,黑邃如星,滴流着光辉,一如幼年,眼巴巴等兄长一个肯定。

  只是我与他都不再年幼了,我不知道这些事以后,没有一句道歉之下,他会不会原谅。

  将两个丫头的对白全听在耳朵里,留心几分结合公主之前见面所言,当下断定她与其皇兄感情并非寻常兄妹。

  自己为其跑到人间,连忙敢来调查的举动,多少几分可笑,装了甘松、辛夷、藁本的香囊,许是自作多情了。一国公主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何必献丑。

  既然答应了她,便会善始善终,即使没有赌约在先,既来人间,还一方安宁是真。

  走近几步悄声拉起将女之手,把脉来看。

  天帝闭关,帝君下凡渡劫的日子就在眼前,诸多事项骤然拥挤到一块儿,让清闲了许久的神界突然热闹起来,常年寒气缭绕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些温度。

  帝君既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神界未来之主,渡劫这等大事不容有分毫马虎。纵已嘱咐了女娲后人提前下凡打点相关事宜,心中仍有挂念,因此决心亲自去人界走一遭。

  此乃前因。

  人界比之神界确是要喧闹数倍,也难怪一些贪玩的小神总是偷偷摸摸下凡玩耍。但他历经多少岁月,六界生灵之中罕有与之痛感,这等花灯满目、游人纵横的繁华景象落在他眼里,都平白蒙了一层道不明的暗尘,如同失了盐的锦绣宴席,嚼起来索然无味。不经意间驻足眼角微眤瞥见一团闪烁浊气从阴影里化出人形,竟是个眉眼温软稚嫩的女童。这副面孔他并非初次遇见,他不知她因何而生,却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因此见她溜进一座灯火明亮的楼中便下意识跟随。沿梯迈入楼中才察觉此处是何地,立足于一片莺歌燕语中有一刹不适,浓烈的香粉气味令他下意识抬手用袖口抵住鼻尖。微微拧眉扫视四周,发现熟悉的身影后侧身闪过熙攘人群快步走上前去,赶在从楼上下来的婢女打扮的女人之前捏住人细瘦腕骨,一缕微末橘火悄然从人袖口浸入。

  疏直眼睫微抬,目光清泠垂在那婢女脸上,唇角一点笑意似有似无:“烦请转告家主,舍妹顽劣,如有得罪,还望见谅。”

  转头瞥一眼女童面孔,眉眼间渗出淡淡锋芒,语气不温不火:“这里可不是小孩儿该来的地方。”

  素日呆惯了酆都城,一时间来到人间,置身金光之下,倒还有些不适应。于城门处偏僻小道上现身,手里幻化出一把油纸伞支开挡住这明亮的阳光。

  “戎府。”

  我向城内人打听一番,慢慢悠悠地走在市集里,走马观花地瞧这摊贩上的小玩意儿。没过多久,人声渐小,那赫赫威风的将军府邸出现在我面前。当然,我走的是后院,脚尖蓄力一跃而起,翻过墙,直直落了下来。踩在青草上,发出一些琐碎的声响。我一顿,止住了脚步,偏头一笑:“小白,你也在这儿啊。”

  头向后看去,林清绾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素来与她关系不错,又同身在鬼界自然稍显亲昵地将来意告知:“不是那个什么戎瑾吗,搞出这些名堂,好歹是喝过我汤的人,想来探一探究竟。”

  死而复生,有悖六道。我总要知道谁搞得这些把戏。

  水潭千尺,难以窥物。袖中夜明珠被牵引而出,悬空眼前,全当做指路明灯。臂弯上挎了个六角食盒,水波遇我自然避开。可我依旧能遍体生寒,纵使酆都的阴冷不断,我惧怕人间温暖,都与之格格不入。

  心头渐渐涌上悲凉,我摇摇头,驱散那些个梦魇。寥寥几步,足以到知非居所。

  我与他相识于式微,那时我还无法控制怨铃,是不是被魇着,然后又一遍遍熬汤催自己喝下去,可对我而言,是周而复始,是无用之功。而他呢,可不见得比我好。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个好东西?”

  将夜明珠收回,如今也能凭目观物了。冲着知非的方向喊去,我又自顾自地进去,找了地方坐下,将食盒打开。把白瓷盅取出,掀开盖子,白气顺着冒出,味道不算好闻,一闻就是个苦的。

  垂首沉下心神仔细琢磨,脉象确实有孕,探到戎小姐腹中胎儿魔气缠身,回想花楼之内公主一席话,不愿承认但不免心下悲怆。

  铁了心要和公主牵姻缘线,此事便不能张扬,改天相见暗示,双方心知肚明就是。睐着眼见那碗药汤变色,惊骇之中忙捏个水诀裹起全部药汤团袖中,为防生变幻化出一模样的汤药放回,那些待带回去细细探查。

  想必她入宫定是撞到了公主,更加笃定公主与其兄感情不止兄妹。从前打听到人间皇宫内只她一位公主,怪病?戎小姐怕也是怪病,心下更疑。

  分心琢磨公主的事,并未察觉这毒融了水,一口气未喘匀,吸入些许,立觉肺部如同入火,烧起一片,用了法力封住毒势,却无法根除,仅暂且压着。感到胸中郁结,似有瘴气阻碍,咳声,声哑,失了少年音泽,如老朽,似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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