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云将梅玄风让进大殿坐定,香茶摆上。笑颜问道:“不知前辈远道而来有何赐教?”梅玄风见东方贺不在,略一沉吟:“不知东方道友可在山上?”
“师父下山云游,不在山上。”白兴云笑着说道:“前辈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请说就是,师父不在,说与在下也是一样的。”
“哪里,哪里。”梅玄风客气地回了一句。
梅玄风有些失望正思虑着下话该如何说。白兴云见此便说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虽说恩师和大师兄不在山上,但只要是我九云观能办到的,自当竭尽全力,绝无推诿之事。”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呃……”
“道长但说无妨。”
“白道友,贫道冒昧地问一句,不知白道友所练的是何功法?”
“这……恩师所传的乃是《通悟真经》。不知道长所问何意?”白兴云提防地问道。自忖:此人甚是无礼,哪有人上来就问人家所学功法的。
梅玄风也知道无故问同道所练功法有些犯忌讳,便解释道:“道友放心,贫道绝无他意。呃……,再问一下白道友,令尊师可还传有其他功法?”
白兴云心想:同道间相互盘道,交流心得也无不可,只是总刨根问底却是令人头痛。白兴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现不悦。
梅玄风也是无耐,心想:这次千里迢迢来九云山只是想拜访东方先生,交流一下功法,不想是这般结果,又有些不甘,心一横,又问道:“令尊师传授功法时可提到无忧真人?”
梅玄风语声虽然不高,白兴云却心里一惊:本派功法传于无忧真人大概也只有无极派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问道:“前辈,无忧真人?前辈也知道无忧真人?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
白兴云自觉有些失言便自顾自地压了口茶。
梅玄风笑道:“贫道虽不怎么下山,无忧真人又怎会不知?他乃是中灵州第一修真大派无极派的第八任掌门,是现任掌门了恨真人的师祖。卸下掌门之任后便云游四方,至今未归,白道友,不知贫道可说得对不对?”
白兴云尴尬道:“是,前辈说的是。”
梅玄风又道:“大约五十前贫道得到了一部经书,此事还与无忧真人有些关系,不知白道友可愿听上一听?”
白兴云本不愿当面听别人功法,但又想知道梅玄风的用意。
“这个……请前辈自便。”梅玄风便背诵了一段拗口的经文。
白兴云一听大为震惊:前辈所背诵正是本门真经中的内容,只是几处和自己所学略有不同,也正是自己和恩师苦思不得其解之处;又有几处似乎又连不上,而本门的真经在此处却又非常连贯。难道这真经除了本门外,还有人会练?当时恩师传经时说过,这真经乃是无忧真人亲口传给他老人家的,回去后再凭所记编撰成这部《通悟真经》,此事再无旁人知晓。白兴云有些坐不住了,诸多疑问涌上心头,于是开口道:“请问前辈,不知这功法所叫何名?何人所传?”
梅玄风向上一拱手道:“贫道这部经叫《通玄道德真经》,传自无忧真人。”
白兴云脸一红,自己所学功法乃是《通悟真经》,而自己恩师说此经原来的的名字就叫《通玄道德真经》。至于师父为何另起一名却是不知,恩师没说,众弟子也不敢问。心中忐忑道:“不错,梅师叔所诵却与恩师所传之经大同小异,这么说梅师叔是无忧真人他老人家的弟子了,弟子失敬,受小侄一拜”说着起身就要下拜。
“白道友且慢,贫道并非无忧真人的弟子。”
“那么您是无极门的师叔了?”
“贫道也并非是无极门的弟子。”
白兴云狐疑道:“那么师叔是?……”
“贫道在翠竹山滴水洞修炼,白道友不必多滤。我得此经只能说是与此经有些机缘罢了。”
此时白兴云心中疑惑大起:九云观虽然在中灵州不是大派,立派也还不到百年,可名声却是不小,这多半都是自己的恩师创下的。恩师修为深厚、法术高深,凭的就是这部《通悟真经》。这真经前几层倒还好练,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经上所记载的功法和修炼的法门,几乎是到了不知所云的地步。以至师徒几人修炼到四、五层时几乎就停止不前了,连恩师也是直摇头苦笑,曾多次在讲经时说此经多有谬误,并非原经,承认这是自己遗漏、误记所致。当时无忧道人大开传授之门,连讲了三天三夜,纵是有点修为的人想要一句不漏也是做不到的,何况恩师那时还没什么修为,全凭的是自己的记性,恩师能有今天的成就也足以另后人叹为观止了。恩师曾多次下山去找无忧真人,以求原经,无耐都是无功而返,此次下山也多半为此。
白兴云道:“那么前辈此来的用意是?”
梅玄风微微一笑:“我与令恩师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白兴云是个聪明心细之人自然知道梅玄风所指。
梅玄风继续说道:“当年在这九云山,贫道也是听经者之一,只是令尊师不知而已,贫道当时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我早已在山上多日,这实属巧合,据贫道所见,以无忧真人的修为却未必不知。”
白兴云心里一惊,偷眼瞟了一眼梅玄风,见此人一身正气,镇定自若。心里稍安,道:“梅前辈何以知之?可有根据?”
“讲完经后,东方道友欲拜无忧真人为师,却被无忧真人婉拒了。最后无忧真人临去时说了一句话:‘此经揭修真之机,示通玄之秘。你等好自为之吧。’白道友听出其中的奥妙吗?”
白兴云冷汗渐出:“据前辈所知,除了前辈与恩师可还有人知晓此经?”
梅玄风若有所思,没回答。
白兴云此时隐约已知道梅玄风的来意。轻咳一声道:“那么,前辈的用意是?”
“贫道此来本想找东方道友相互交流一下修炼的心得,就经中的不通之处加以对正,不巧的是令尊师不在山上。”
白兴云脑中飞快的旋转:师徒几人曾为修练此经吃过无数苦头,如今虽有小成,却终是难有大的进步了,师父更是多次下山找寻无忧真人重新对正真经,哪知无忧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已不知踪影。如今有这持经之人找上门来,虽不是原本真经却也无比珍贵。恩师和大师兄又都不在山上,山上的两位师妹又都不在主峰。此事重大,一定得妥善处理。
梅玄风见白兴云还在思索之中,知道让他处理此事有些困难便道:“贫道本意是想用此经换彼经,互取长短,以解困惑。看来是机缘不到了。若是有机缘贫道自会再来打扰。”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白兴云打定主意:修道之人本就飘忽不定,若等梅前辈再来却不知要何年何月,若去翠竹山却又不知前辈当时在不在山上。机不可失!若梅前辈所拿真是《通玄道德真经》就同意交换,相信师父他老人家高兴来还不及,怎会生气?马上起身道:
“前辈莫急,晚辈还有话说。”
梅玄风道:“白道友有话请说。”
“前辈请坐。此事事关重大,晚辈抖胆提个小要求,不知前辈能否答应?”
“白道友但说无妨。”
“前辈,不知能不能借您的经书一观?”说完忐忑地看着梅玄风。
梅玄风略一沉吟,自己也不想无功而返,道了声“这就是。”便随手一翻,一本经书托于手中,书面上写着“通玄道德真经”六个大字。
白兴云瞪大双眼看着此经自忖:梅前辈确实功法精深,似这等隔空取物的神通,这样信手拈来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能做到。
白兴云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于是恭敬地双手接过经书。等翻开经书逐页仔细观看不禁又惊又喜,认定这是真经无疑了,只是与本门经书一样毛病,多有遗漏、谬误,看来梅前辈所言不假。遂快速翻阅,一会儿便看完了,将真经双手归还。
“白道友,如何?”梅玄风微笑道。
“晚辈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白兴云拱手一揖。
“年轻人谨慎一点是不错的。”
“梅前辈,晚辈愿将本门真经拿出交换,不知前辈意下如何?”白兴云郑重地说。
梅玄风只是看着白兴云,没说话。
“梅前辈放心,晚辈既是如此说,自会向恩师解释,如有任何差错,自是晚辈一人承当,绝不会怪到前辈头上。”
“白道友既如此说,那就再好也没有,等有机缘贫道再谢过东方道友就是。”
“前辈多等一下,晚辈这就将本门经书取来。”说完吩咐两名童子侍候梅玄风,自己一拱手出去了。
梅玄风也是心里一喜:这次总算是没白来,更是喜欢这白兴云,此人年纪虽轻,却有胸襟,做事既谨慎又灵通。难怪这九云观虽然不大却有些声名,东方先生有这样的徒弟是有福了。
九云观的经书都收在藏经阁,而白兴云正是藏经阁的主事。
这藏经阁的外门倒还没什么,阁内却机关颇多,阵法重重,外人想要硬闯却是千难万难。
“师叔。”两弟子在藏经阁门口行礼道。
“平安吗?”白兴云道。
“平安,一切如常,师叔。”
白兴云进了藏经阁,每走几步便停下来,手掐法诀,口念真言,解开阵法,最后来到一个古朴的柜子前。柜子上着锁,门上贴有一张金色小符,符上画着神秘的符文。白兴云面对柜子盘腿而坐,再次手掐法诀,口念真言,说了声:“启。”只见那小金符应声徐徐飘下,白兴云伸手将小金符接住揣入怀中。又对着那柜门上的小锁念了句咒语,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柜门。白兴云伸手拿出《通悟真经》便匆匆走出藏经阁回主殿了。
主殿中,梅玄风正襟危坐,好似正闭目养神,大殿中左右两个小童垂手而立。这时白兴云轻咳一声走了进来。
“你们下去吧。”
“是。”两个小童答应一声下去了。
“让梅前辈久等了。”
“不急,不急。”梅玄风回应道。
白兴云坐定,从怀中拿出那本经书往桌中间一放道:“这就是恩师所传的《通悟真经》,请前辈过目。”
梅玄风伸手拿过经书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桌上,说道:“想不到九云山的弟子能如此开明,来日贫道定会再来,定要与东方道友好生请教一番。”
白兴云道:“前辈过讲了。”
梅玄风没再说什么,拿出自己的经书向白兴云递去,白兴云双手接过,欣喜不已。道:“唉,真是可惜!”
“白道友可惜什么?”
“晚辈是说可惜恩师不在山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白兴云高兴得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梅玄风微微一笑道:“机缘这东西,是难以捉摸的,强求或是干守都不可取,顺其自然吧。”
“是啊,是啊,前辈说的是。”
梅玄风略思想了一下,道:“白道友将贵派经书换了,道友们修炼可还方便?”
“多谢前辈提醒,不妨事。”
“好。看来你我今日还都是有机缘之人,也都遂了心愿,贫道这就告辞了。它日再见吧。”
白兴云这才从欢喜的余晕中回醒过来:“梅前辈,何不在九云山多游玩些时日?此山风光还算不错,也很幽静,得暇时我等弟子也好聆听教诲……”
梅玄风一笑,道;“白道友说笑了,贫道能教诲什么,有东方道友这位修道的奇才就够了。东方道友回来时代贫道谢过吧。”说完袍袖向桌上的经书一扫,便收去了。起身向白兴云一拱手:“白道友,再会吧。”
白兴云见挽留不住,收起所换经书,也拱手还礼道:“既如此,晚辈相送。”
白兴云将梅玄风送到山下作揖而别。
梅玄风走了几步便回头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我观道友气色有些不正,近日还要多加注意才是。”
“啊?”白兴云心里一沉道:“多谢前辈指点。”
梅玄风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也是十分喜欢这位白兴云,说道:“也是你我有缘,我这有一道符,叫‘化形符’,危急时可用来保命。”说着将一浅黄色纸符递了过去,又将所用之法说与白兴云,便飘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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