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行有衣服穿了,心情不错,根本没太在意收获多少,能凑合交差就行了,边走边欣赏风景,黄色的秋菊漫山遍野,一片片罂粟开着大白花飘着清淡的异香,苇絮随风飞舞,夕阳映在野果树上,颗颗果实像裹了金箔。
在一片杂树林里的老槐树上倒吊着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瘦汉子,一动不动,像晒在夕阳下的腊肉条。甄行围着这棵老槐树的外围仔细搜查了好几遍没发现伏击的圈套,接近了才看清楚受难的人,正是和自己同队从狼群里像鬼影一样逃跑的瘦汉子老林,颈部、脸部暗红且青筋爆出,过度充血了。额头上鼓起个大包。
甄行试试瘦汉子老林还有鼻息,把他放下来,不多时就弄醒了他,得知:瘦汉子老林是在自己单干了一段时间后踏上返程,被两次打劫,仗着轻功了得都逃脱了,再后来,一时间大意了中了机关,被一棒子打昏就不知道了。
两人聊着分别后的相互经历,但甄行把石室的那段情景隐瞒了下来。天色渐暗,寻得些野味,找安全处所过夜。二人谈论的结果是这后几日各个捕蛇队伍都不再自己抓捕乌蛇,而是抢劫与被抢劫。设伏的地点肯定是人们入山时砍伐的路途某处,二人尽力琢磨着应对之法,轮流值夜至清晨。
次日,甄行二人决定为了防止别人的伏击不再走现成的路,一人一把短刀砍荆伐路向约定好了的集结地――乱石子滩前进。
教书先生教过野外如何运用日月星辰等辨识方向,所以二人未走太多冤枉路,第二日就到了乱石子滩,在乱石子滩上逗留着十来个人,丢盔卸甲的,没了药筐子的,挂了彩的,一个个熟悉的脸庞全都是方家捕蛇队伍的人。其中眼尖的人老远就喊:“队长回来了。”
“甄英雄可回来了,”嘈杂一片,他们看甄行两人一没背药筐子,二丢了防具,个个又都变得哭丧着脸,“哎……”
“大家还好吧,收获好吧。”甄行习惯性地问候了一下。
垂丧着脸的人们说:“我们被赵家抢光了。”
防具稍整装点儿的人低声说:“我没被抢,但出不去了。”
尽是被赵家所抢,必是有意针对,甄行思考一下,喊道:“一个人一个人说,到底什么情况?”
一个善言的汉子说:“早在四天前,赵家的捕猎队伍就全聚拢在出谷口的附近,想回乌岭镇的人,必须上交一半收获,否则就杀。咱方家队伍的人必须全交出收获,再被打个半死,禁止回归。”
甄行心里想着,捕蛇活动结束后就会封山了,要把方家捕蛇队伍的人全封山里,好歹毒!他招呼瘦汉子老林到一旁商量,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最为相互信任,而且甄行早就发现瘦汉子老林始终镇定从容,便猜测他有应对之法,催促他快说。
瘦汉子老林耳语道:“你我二人离开倒也容易,若带他们都走恐怕中间出事端,再有我们中间是否有内奸,也不清楚。”
甄行沉思片刻,才说:“最好把他们都带出去吧,留下就等于等死。”
瘦汉子老林略作思考后,很从容地说:“也不是不能带他们一起走,得好好计划一下,赵家明显剩余的人多,咱们强行出谷肯定不行,需智取,此地生长的罂粟和麻香根不少,混合在一起正好是梦幻散,咱们给赵家的那些杂碎下迷药,还是有可能的。”
二人密谋后,开始布置任务:必须两人一组相互在视野之内去采集麻香根与罂粟两种草药,多多益善。瘦汉子老林突然偷笑,又派组人去搞来很多干柴草及淫羊藿。他们计划的东西备足,天已经黑了,轻手轻脚地摸向赵家营地。
瘦汉子老林让甄行领队找个离赵家营地有一段距离的上风口处停下。地点非常好,与赵家营地中间隔着灌木林,非常方便执行计划。悄悄挖地灶数十座,放好干柴草,在上面放上罂粟和麻香根,最上层铺湿湿的淫羊藿的叶子。
夜已经很深了,但老林也不发话什么时候动手,众人等得心烦,一是东西被抢了,出去没法获得免罚牌,二是捕乌蛇本就是九死一生,最后还又要跟人斗,反正心里不是滋味。
甄行与瘦汉子老林关系最近,悄悄问他:“什么时候动手?”
老林微笑,小声回答:“黎明,天将亮不亮时,守夜的人那时最疲惫和放松,睡着的人那会儿也睡得最香。”
甄行琢磨一下,确实有道理,这老林不一般呀,低声说:“林老哥心思缜密,佩服!佩服!以前做哪行的呀?”
瘦汉子老林挠挠头,声音更低了,答道:“梁上君子。”
甄行联想起瘦汉子老林以前的种种表现,确定确实是个小偷,便笑着说:“林老哥,方便把轻功教给我呗?”不自觉中甄行早就改称呼老哥、老哥的叫了,关系就更近乎了。
瘦汉子老林轻拍自己的胸脯,小声说:“老哥我会的通通教给你,我的就是你的。”
两人悄言细语相谈甚欢,盘月西垂,启明星东升,天已泛白。甄行在老林的嘱咐下,每人发一朵野菊花两片薄荷叶子含在嘴里,用来防止自己人被药烟误迷了,开始点火造烟。地灶确实设计的不一般,外面看不见火光,烟雾生成极其的多,风轻吹迷幻药烟向赵家营地缓慢袭去,如晨雾一般。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老林嘴里含着东西咬字不清地下令:“兄弟们,赵家狗贼中了我们的迷幻烟了,记得不要靠他们太近,看到什么也不要出声,一定要快速穿过他们营地,吵醒他们谁也活不成,出发吧。”
甄行拎短刀准备穿灌木林奔赵家营地而去,老林一把拉住他,示意甄行走慢点。
这时先入了林子的人就有中了简易机关的,好在都是练家子,伤不太要紧,强忍着不敢叫出声音。
甄行望望老林,露出真心佩服的目光,老林很是得意。
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过赵家营地,老林拉着甄行在最后面,只见赵家队伍的人均被迷幻,丑态百出。方家捕蛇队的人快速穿过赵家营地,不敢节外生枝,但也有顺手牵羊拿了点收获的。
老林拽着甄行停在灌木林边际,待赵家队伍的人都远去了,才出来,不紧不慢地搜刮每一个赵家的伏击者的东西。甄行挥手示意快走,但老林凑到甄行耳根说:“兄弟,放心吧,一个时辰他们醒了也不错,拿光这些杂碎的收获。”
甄行指指走远的方家捕蛇队的人,小声问:“怎不叫他们一起拿啊?”
老林笑了,轻语道:“一起拿,就该抢疯啦,还不打起来啊,容易坏事儿,等出去了每人分给他们一点儿,让大家都不空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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