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四五天了，各个小队都有收获，死伤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方家的队伍更为惨重，都在咒骂肥教头的娘。

　　李家队伍为了增强应对危险能力，仅分成几个小队，平均收获就显得偏少了，开始干起了打劫的勾当，专抢落单的捕蛇者。在这里杀人谁都知道是没人管的，被抢劫的人为了活命只得乖乖把收获的成果交出去。李家一个小队领头的大秃子清点着战利品，哈哈地笑道：“这可比咱们自己抓来的痛快，也没风险。”

　　每个人都分到了实惠，队里习惯拍马屁的人喊道：“大哥英明，大哥威武。”

　　在捕蛇的这一片山脉里也不知道同样的事上演了多少场，不乏素有恩怨的人借此机会直接杀掉对方。逐渐愈演愈烈，有人从历年抓乌蛇者口中得知，捕蛇的后几日乃是抢劫潮，小有收获时直接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最后再回乌岭镇才是上策。

　　另一片林子里，双方各五六个人拔刃相向，僵持了好一会儿，但都不愿意动手，因为心里明白开战血拼得不偿失，最终协商互不攻击，两队人谨慎防范着对方慢慢向不同方向退去。更有甚者看实力相当直接会意一笑就各自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走现成的路，一个身着滑稽装备的年轻人走在荆棘小路上，右手持刀，左手拎着一只变色龙，这人正是甄行，他赤臂漏腿，走路很小心，没有了牛皮防具，生怕蛇虫咬到自己，刚才注意到一只蜘蛛被一个头长犄角的小蜥蜴用很长的舌头闪电般黏到嘴里，但其爬行起来动作很缓慢。甄行以前没见过变色龙，童心大起，抓到手里玩耍，不一会它就变成和手皮肤一个颜色了，好奇怪的小东西。秋风吹过他的荆条短裙，感觉有点凉，垂头瞅着这身装扮还是有点尴尬。

　　前方一小片杂草地上侧躺着两个人，一个长长的利刃穿透背脊而出，右手仍握着短刀插在面对面侧躺的人的心窝处。乍一看，分明是两个人生死斗，同归于尽了。

　　甄行围着两具尸体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两人都没背着药筐子，且衣服上都是郝家的标志。药筐子不该离身的，若两人死后，是被第三者发现取走财物，肯定也会搜身上的东西，那不应该是仍然保持这种姿势，必然身体被挪动。

　　甄行心道：这一定是个陷阱，伏击者可能就在附近的草丛里，或许早用弓箭、暗器瞄着自己呢。若逃跑立即就会遭到攻击，不跑吧，随时也会被暗算。甄行一边快速思索如何应对，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转圈查看尸体，实际眼的余光在搜索周边能隐藏伏击者之处。

　　三丈远的蒿草丛里，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甄行，拉成了满月的弓也瞄准着。

　　甄行想到了个好主意，故意把变色龙的头不小心碰到腿有伤的地方，立即甩出变色龙，右手一撒，短刀掉地上，他全身抽搐倒地打滚，最后口吐白沫子，腿蹬了几蹬，四脚朝天不动了，但他眼睛留着一道细不可察的缝儿，看着蒿草丛，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切响动。

　　蒿草丛里两人看着发生的一切，互相对望一眼，一人忍不住小声说：“他被那小东西咬死啦？”

　　“有点象，”另一人接话道，随后又疑问道，“真死了？”

　　一开始说话的那人谨慎地说：“再等等看。”

　　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小，但甄行却听真切了，虫子爬、棘刺扎腿都忍着，持续保持纹丝不动。过了几盏茶的工夫，蒿草丛里走出来一个秃头胖子和一个中年小胡子，手里均箭搭在弓上瞄着地上的甄行。

　　小胡子先把地上的短刀踢到远处，再踢甄行的腿，嘴里朝甄行喊着“诶、诶”，确定甄行没反应，放松下来，冲秃头胖子说：“他死了。哥哥呀，咱哥俩够倒霉的，遇见个连衣服都被抢光的穷鬼。”

　　“晦气！还没射他，自己就死了。”秃头胖子边说边走过来，俯身看甄行的金丝软甲背心，放下弓箭，双手去扒金丝软甲背心，嘴里嘟囔着，“这个金背心应该值点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金的？”

　　甄行一拳打在秃头胖子的大光头上。

　　秃头胖子眼前一黑向后栽倒，要不是这家伙从小练铁头功有成，挨这一拳就脑浆迸射了。

　　甄行同时双腿搅动，把小胡子蹩倒在地，起身擒住，动作一气呵成。小胡子看见被打晕的胖子，终于明白，今天遇到硬茬子了，立即哀求道：“大侠饶命，爷爷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妈，下有不会说话的孩子……”

　　甄行清理了小胡子身上的武器，说道：“闭嘴，我问你，今天是捕蛇的第几天？”

　　小胡子立即答道：“第七天，只要不杀我，咋都行。”

　　甄行厉声问道：“为什么伏击我？”

　　小胡子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说：“惨啊，我们哥俩被打劫了，收获一点没剩，无法回去换免罚牌，一时糊涂就遇上大爷您了呀……”

　　甄行清理他身上的武器时确实没搜到盛乌蛇血的小玉瓶和装乌蛇肝的小袋子，见其说的可怜，便起了善心，叹口气说道：“我不杀你，好自为之吧。”

　　被松开的小胡子跪地上磕头如捣蒜，絮叨着说：“谢谢大爷不杀之恩……”

　　甄行想，因可怜可以不杀他，但也得惩罚他们一下，灵光一现，喝道：“给我把衣服全脱光。”

　　小胡子很听话，全脱了，一丝不挂，暗想刚还嘲笑人家连衣服都被抢光了，现在就轮到自己了，忽地想这位大爷不会好男风吧，脸一下变得很囧。

　　甄行一边笑着一边指挥着说：“去把那个光头胖子的衣服也全扒了，一件不许剩。”

　　甄行抱着衣服和武器没再为难他们，扬长而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了正常的服饰，但金丝软甲背心仍穿在里面。

　　秃头胖子被掐人中，醒了，喘口长气，甩甩大光头，说：“诶呀妈呀，那厮拳头真硬啊，耶，咱们衣服呢？”

　　小胡子道：“哥呀，咱们刚被抢光了，多亏了我能瞎掰，才没杀咱哥俩……”

　　胖秃子急问道：“草丛里藏的乌蛇血、乌蛇肝、草药都没事吧？”

　　小胡子满脸贼笑地说：“当然没被抢走，那是个傻蛋，我几句话就把他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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