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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无主之地的灾厄

边宋群侠传 种花大熊猫 6009 2024-01-19 11:08

  那知刚抬起脚,人还没走进去,镇子口上就一个扶着棒杆的汉子伸手拦住他道:“慢着!这位客人望着眼生啊,想是远道而来的,请先通报姓名,缴纳保银,便能包你这在这片地面平安!”

  沈裕民抱拳道:“原来如此,在下燕京沈裕民,当交的银子给你就是,只是不知此地地名,为何不远处那般民生凋零,这里却繁荣似锦?又不知这保银却要几许?”

  那人喝道:“我这里就是陈家镇了,这边往东两百余里都是陈家的地盘,一同凑了几百人的团练,教山贼响马半个不敢来犯,这才保了一方平安!这里十余个村镇都是一般对待,若是常人百姓要求庇佑,来俺们村一人要交银十两,你这般带兵刃的则需整二十五贯钱!”

  沈裕民吃了一惊,:“那寻常人家十两银不是许多年都得不吃不喝了!我途径此地也是路过,又不要在你这里生活,怎么就要二十五贯!这银子需不是天上落下来的!”

  那人突然一吹哨子,尖啸声传出老远,马上就好些持棒拿枪的人朝这边赶了过来叫道:“什么!又有不长眼的贼人来了?”

  那拦在入口的汉子朝他们叫道:

  “这贼人说他打燕京城来的,牵着马带着兵器的,要来投靠我们陈家,却嫌保银贵了,说什么银子不是天生落下来的!端我的碗就要服我的管,这才是天下的道理。需知在盛世时给你们惯坏了,这性命也不是说留就能留了的!”

  有个衣衫十分整齐,背着一杆长剑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对沈裕民微微一笑:“小可陈剑林,乃是这数百里陈家的族长之子,你这番无礼却是好运遇到了我,只消道个歉补上保银,保你性命无忧,依然能寻条活路。”

  沈裕民笑道:“陈公子笑话了,我自那边走了千百里路人也活着,倒是在你这里遇到这许多人拦着,再不能走,且不说这些,就是足二十五贯钱那也不是一个人能带在身上的啊,我打这里过还不定要留下来,哪里拿的出这许多银两!”

  陈剑林冷笑一声道:“怕你是装傻!这一带出了此地断无活路可走!你只要交足保银,这陈家许多村镇,总有你活命的地方,半年间多少人过来也交不齐银子,我们都是一般安置,只要存够了银两就能在此安家,你这般油嘴滑舌,就是死在山贼刀下也是活该!”

  沈裕民笑道:“原来是个人来了就要为你们作工赚钱赎身那,这般无本的生意可是要得,外有胡虏山贼明抢,这里就有你这般恶霸巧夺,没了王法,还真叫你们快活!”

  陈剑林听了放声笑道:“这位兄弟这话倒说的有点意思,只是十分不妥,我等这般行径,却是真心为了一方百姓,要抵挡得了那穷凶极恶的外患,需得专程操办团练,没有银钱粮草,却如何养得起这许多壮士?我看你这燕京来的,八成是金人的奸细!”

  随后下令道:“来啊,将这贼拿下,本少要细细审问他!”

  若是沈裕民先下手打人,那心中多少还是将这些恶霸当成平头百姓,有些顾虑的,这一时几个人围上来就要伸手拿他,却是正儿八经的被动防御,哪里还需要多想?别人空手他也就挥拳,照动手的人肩膀胳膊等不是要害的地方就打。

  这么久来他一日不停修习内功,苦练刀法,那功力、劲道和臂力岂是这几个吃饭的乡民能比的,扑一拳一个,就让这些人轰然倒在地上挣命,半天爬不起来。

  陈剑林看了大怒道:“鞑子窝里来的贼!居然跑到我家门口显功夫来了,都不要动,让我来跟他走一路拳!”

  只看陈剑林摆开架势,马步七分,左手在前,右臂紧守,摆的倒是行家路子,只是到沈裕民这个境界了,那看过去叫捏拳虚握无力,马步强蹲不稳,基本功全不能看。

  沈裕民道:“这一手拳势倒不能算是花架子,只是兄台练的怕是门兵器功夫,拳脚不十分过硬,若十招内能逼得我出手抵挡,那就十分得力了。”

  这话一出哪里是这等高高在上的乡绅公子能受得!这陈剑林听了气得一张傅了粉般白的脸刹那间就通红,一步上前一拳就照人脸色打过去。

  却不料沈裕民果真不挡也不避,反而飞快地前进了一步,叫这一拳擦着肩膀打后面去了,就和这位公子紧贴在了一起。

  古来中土上乘的武功,与人放对多半要拉开一定的距离施展开来,寻常无人却少有学过蒙古人那边摔抱烂打的动作,这完全贴到了一起,那陈剑林是什么动作都使不出来,就是硬抽出力气打将去也使不上力,连忙大叫一声往后跳出了数米,浑身都气得颤抖不休。

  但是他又不肯下令叫手下一起去围攻他,这么做了气势就丢了,暗自思衬这人长的结实,动作也快,却比自己要矮上了半个头,不如就用腿脚功夫攻他,常言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嘛。

  只见他又后退了一步,猛然跃起后就飞起一脚全力朝人胸口踹起,这沈裕民看他动作哪里猜不出他的动作呢?在众人眼中,依然是不闪不避,等对手脚要触到自己,猛然发力时突然脚下一滑,突兀地往后滑开数米!

  可想而知人家这一脚尽了全力,又是都快触到衣衫了,这一脚稳着了开始发力,却给无声无息地后退那么多,哪里收的住?只听咔啦一声,他前后两脚劈了个纵叉,里面裤子也被一下崩开了,更惨的是还那么拖在地上往前擦出去半米。

  任何健全的男子被这么来一下,那是不死也要痛掉半条命的,何况这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饶是他习武出身,性子多少耐过磨砺,这般苦楚也是忍耐不得,整张脸又红又紫,往死里忍眼泪还是滚滚往外夺!

  沈裕民上去扯住他肩膀一提,扶着站起来道:“陈公子,小人只是经过此处,想打个尖略加歇息的,原本以为动手只是友好切磋的,您又何必下这等狠手嘛,你看这一下叫我都觉得痛!”

  这时候陈剑林的那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痛得话也说不出来,再看他身边那些人,见到这始终没出过一拳一脚,就将他们公子废了的高手,而且公子还落到人家手上了,哪个还敢造次?却又不能离开,只能一圈人围上去,却好像在看热闹一般。

  陈剑林痛许久了才勉强缓过来,好在上面穿得是长衫,裤子烂了不至于出抽,恢复知觉了,伸手往下摸了一把,发现也没有大伤,这才放下心来,忍着剧痛抬起另一只手来说:

  “大侠饶命,我们村镇的这些做为,端的也是为了抵御贼寇,保护这一方百姓,沈兄弟这高么强的武艺,那是保家卫国,不在话下了,那保银谁也不准提!”

  这保家卫国却触及沈裕民的心事了,他叹了口气道:“那沈某却要万分感激公子这一拳一脚帮我省了足二十五贯铜钱了,只是这等良善去处,却不是我这贱躯躺得住的地方,公子自己保重,沈某去也!”

  说完就放开抓住陈剑林的手,牵上马转身离去了,那般潇洒背影,又叫那些团练庄客哪个敢上前追赶?他这一走无村无店,更不能回头去陈家村镇,真是前途漫漫,不知下一站要去到何方了。

  也不曾走出多久,就感觉是真人困马乏了,这等荒山野地上,倒也饿不死沈裕民,以他的本事怎么都能弄到充饥的东西,却是身心俱乏,一时间提不起力气去谋吃的,只见马儿是真乏了,一天下来草也没吃,水也少喝,便凭来时的印象牵去一个水塘饮马。

  放着马喝了个饱,他也就俯下身去,跟着马一起灌了一肚子水,然后做在一旁慵懒无比地看这马就地嚼野草,这深秋时节水草都老了,再也找不到些许嫩草喂它,见这马儿努力嚼着那粗粝的枯草,心中更加感慨,一身冲天的豪气也跟着弱了许多。

  困意上来了就那么坐下,看着马儿一直啃到嘴巴也停了,不继续嚼了时,他也依然没有睡着,反正横竖睡不着了,就起身牵起马继续顺着掺杂着无数野草的道路,漫无目的地往前晃悠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看启明星时,约有四更天上下时,他突然发现前面一排屋子里亮起了两点灯火!

  起初他沿路过去时,信马由缰看上去时这里像是许久没人住了,大白天门窗内都黑洞洞的,他就那么过去了,现在来时,居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人亮灯?难道这里还有人吗?还是说,是什么邪祟的玩意?这武侠世界有得道的真人,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也说不定有无呢。

  不管怎么说,就算真不是人,又岂能吓到今天的沈裕民?恰巧今夜郁闷,有无处可去,就算是真有个妖魔鬼怪,也不妨一起好生攀谈几句,聊下下它们对这鬼怪的天堂有何感受嘛。

  哪只他脚步和马蹄声慢慢靠近那些屋舍时,突然两盏灯都熄掉了,这一次沈裕民功力高深,却是远远就听到呼的一声,肯定是人吹熄掉的。

  “唉,为了避祸,活人只能装鬼,这般时节那是装成鬼也怕人!天下百姓悲惨至此,何其可叹!”沈裕民知道这些人也没什么兴趣跟自己打交道,但是这般荒野去处也实在不想露宿,他便牵马寻了间没人的屋子闯将进去,也不顾灰尘极重,就倒向了一张床,打算先睡一觉再去考虑。

  也是贼人不长眼,沈裕民这时候又困又乏,本倒躺下了就能到天亮,突然锣声大作,啸声四起,又不晓得哪里来的贼人寻上门来了,想是有人发现这里夜间亮灯,此时引大队人马来村子里抓人劫掠来了。

  那些人一边敲着锣一边户户去敲门,除了沈裕民外,还赶出来了七、八个老弱妇孺,个个面如土色,心惊胆战。

  那总共七、八个贼人,真是一何愤怒,吼起来要震翻屋顶!声嘶力竭地叫到:“大王说好了保你们在这里有条活路,你们倒好,不好生在这里种地,还装神弄鬼了起来,虚当我等是好耍子的!”

  一名老人连忙上去解释道:“大王啊,我们何尝不想要安生度日!南边的李大王也要我们照月交粮,这边土地贫瘠,种得是一年就一熟的高粱,却去哪儿每月都交出那么多予几家大王啊!”

  “你这厮不老实,还敢跟老子贫嘴!那姓李的破落户也敢称大王,分明是瞧不起我!先杀你一个给你点教训!”那贼首显然是那种极端情绪化的类型,一边说一边自己大怒了起来,好像被人用恶语顶撞了一般,挥起刀来就要朝那老人砍下去。

  只见那刀如流光掠影,迅捷无比,在月光下一道寒光过去,老人却也不敢躲避,只抱起头缩成一团,他颤巍巍地抱着头等了许久,那刀却没砍下来,原来沈裕民站在边上,抬手捏住了那柄刀,叫那横肉满面的家伙全力捂了半天也砍不下去。

  “我说你这小子是真活太久了,住在咱们的地盘居然养了匹这么好的马也不来上交,还敢胡来捣乱!来呀,给我将这贼剁成肉酱喂马!”那头领越叫越怒,浑然忘记了拿人根本喂不得马的。

  沈裕民捏着他的刀一抽,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一手提着他领子,夺下刀就放到人颈脖子上了,冷笑道:“我怕是喂不了马,不过你这般贼人,是人人都想生啖其肉了吧!”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刚刚还贼呼一何怒,杀气腾腾的这个头领,瞬间就怂得像只小羊羔,连连求饶道:“大侠饶命啊,小的也是没有了办法,官府突然就弃了此地而去,没有王法制约是强人四起,我等不走这条路,就是等人来杀戮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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