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苦海的魂</p>
她回来了，踏一路惊涛骇浪，携一身风华傲然，来赴一场将将开席的宴。请百度搜索</p>
――第十七层地狱佐官谛听语</p>
“谛听，我真想杀了他啊……”地藏王叹息。</p>
“你不知道双生魂是怎样诞生的……”</p>
“我知道，所以谛听，我真想杀了她。”地藏王感受到苦海畔不遇的气息，将脸埋进了独角兽银白的皮毛下。</p>
很多人说，双生魂来自诅咒。</p>
的确，诅咒会延及前世，然后祸及今生，可是，凤皇生了双生魂却不是因为诅咒。</p>
她是因为自己的执念。</p>
凤凰生于天地，他们的每次涅槃，都跟人的轮回一般――只要经过轮回，喝了孟婆汤，会前尘尽忘，然后走过轮回门，成为全新的人。而凤凰，在涅槃火灼烧凤凰骨血，燃尽前尘，凤凰也成了全新的，与前世无关的小崽崽。凤皇素拟两次涅槃，但每次，执念太深，涅槃火没有燃尽的前世因果，栖于凤皇神魂深处，又生出新的神魂――人过轮回门，一碗孟婆汤没有渡尽前尘，也会生出双生魂，按照“科学”的说法，即双重人格。</p>
执念太深，生出双生魂，原因是前世太苦了，苦到即使涅槃了，她也放不下。</p>
――凤皇的前尘与因果太苦了。</p>
凤皇宁渊素拟出生时六道正乱，天道之下圣者皆逝，天地正历乱古大劫，这是一难。</p>
君父浮罗替帝师玉无缘受天罚而死，她成了宁渊凤凰一族唯一的纯血王族，年少失祜，这是二难。</p>
她领麾下十万战鬼助师兄――龙皇寂非倾天扫平天界三十三重天，后来，在她平定她的领地冥界时，打到第十八层时，寂非龙族背叛，与地狱魔合围她与她麾下战鬼，这是三难。</p>
寂非族人燃起的红莲业火，十万战鬼尽数葬在地狱第十八层，她独身打天庭，寂非倾天为护族人，用她送他的凤皇骨狩月射穿她的残翼，凤皇堕天入魔。天道砸下雷霆，将她直砸入地狱第十八层。神魂消散，这是四难。</p>
凤皇死时，那时冥界已经大定，地狱无魔，冥界无主，凤皇弟子，龙皇侄子――寂非家二公子寂非洛城接任冥界冕尊位。失去王座，这是五难。</p>
养大宁渊素拟的帝师玉无缘入魔，天道之下，再无她的亲人，这是六难。</p>
凤皇年少失祜，因为有玉无缘护着，所谓一难，在她心也不是那么难过，而凤皇所执念的苦难，都来自于相识寂非倾天，都来自于，寂非倾天庇护的寂非龙族。</p>
“真想杀了他。”他的话带着森冷的杀意，可那杀意又慢慢的平息了下去。</p>
苦海，传言已被灭口的棽棽立在火山口，看着冥界新任的斩灵君下了火山口，失了踪迹，然后唇角带起笑。</p>
她看着沈长安入了火山口，转身去她在观微时看见了沈长安与屠鸦战斗的地方，却见那处无人，屠鸦并未有如她预想的那般，被得了斩灵道那三位遇难的消息而惊慌失措的沈长安留在原地，然后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心有些惊惶不安。</p>
――屠鸦被沈长安带走了，他与沈长安在一处。</p>
――沈长安入了绝地。</p>
所以……屠鸦有可能也会受伤，甚至……死亡。</p>
棽棽赶到火山处，毫不犹豫的跳入了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火山口。</p>
因为长生君一道清理苦海的君令而冷清了许久，沈长安今天在苦海呆了半日，并没有见到她初来冥界时在苦海见到的那些鬼东西，所以，她原以为苦海已经很干净了，但是她入了棽棽镇压着虞画以及沈缺和沈辞的那处火山后，于无尽的黑暗，却有无数绿油油的鬼瞳亮起，望着沈长安的目光忌惮而又垂涎欲滴。</p>
――这里躲着苦海近一半的鬼物，而棽棽那女人竟然敢将她斩灵道的佐官虞画他们三个人镇压在此处，沈长安心怒火忽然高涨。当她看到火山的某处，一朵虚幻的往生莲困住昏迷了的沈缺他们，而他们身边挤满了鬼物。</p>
那些东西许是感觉到了结界内新鲜的血肉，还有三人虚弱的神魂和虚浮的神力，全都不要命的往撞去，使得关着他们的那朵往生莲已经接近虚无，仿佛时刻都有可能消失。</p>
若是结界消失了，那虞画他们三个……沈长安不能想象。</p>
看见此处的险状，沈长安的怒火终于积到了顶峰。</p>
她作为不腐剑灵，自获得神躯，便是离别都的君主，她接触过那么多事，可是，她却从未见过像棽棽这样的女人。</p>
――是不是为了那一个人，可以罔顾别人的性命？</p>
沈长安额心，离别都神印与斩灵桥神印交替出现，而她手，离别都王权――雕花的巨弓搭缩小了的斩灵道的王权之剑，然后，它带着她的怒意破开黑暗。</p>
剑意冲天。</p>
它所过之处，一切污秽尽数消散，未被波及的鬼物惊慌失措的躲进了更深的黑暗。</p>
剑意笼罩下，往生莲终于消散。巨大的风离花出现在他们身下，接住了虞画他们下沉的身子，而长安手，弓与剑一起消散。</p>
沈长安缓缓提步，走近他们时，却反手又挥出素虹，素虹携裹着双君的神威直刺向某处，而往生桥佐官棽棽从那处狼狈的闪开。</p>
沈长安望了一眼昏迷的斩灵道的无常与佐官，将屠鸦从神印放出，用风离花护起来。</p>
“你为了他一个人，险些杀了我的佐官与无常。棽棽，你说，是不是你的心，除了屠鸦之外，其他人都是蝼蚁呢？活该为你的屠鸦而死？”沈长安的眼第一次带起戾气，周身气势，似极了不腐城的冕尊风孽云。</p>
“你伤了屠鸦，所以该死。”她道。</p>
“那他专门来杀我，这怎么算呢？”</p>
“你说的很对，除了屠鸦之外，其他人，包括你在内，都活该死去，更何况是他们。”</p>
闻言，沈长安点头，对她的回答状似很满意，“好的吧。”她说，“既然如此，那么，本君便用他来给本君与本君殿内的无常和佐官赔罪吧。”沈长安接着道，“想必屠鸦君很在乎阁下，他也很乐意为你的行为买单的。”</p>
沈长安说着，只用一个结界护住屠鸦，然后又随手以离别都与斩灵道双君格设了结界，棽棽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困在了里边。</p>
“你便在边看着吧。”沈长安说着，将虞画三人收到神印内，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火山口而去。而她身后，棽棽怒不可遏，屠鸦身周结界光芒忽明忽暗，他二人身下，无数幽绿的鬼瞳悠悠亮起，而更底下，似乎传来阴唳鬼啸。</p>
在沈长安离去时，火山突然动荡，有带着腥气的血色的岩浆一样的东西缓缓升，惊醒了沉睡在火山千万年的那些强大的鬼物。他们个个都可以媲美低阶的君主，可他们听见火山更深处的岩浆的轰鸣声掩盖在轰鸣声下的鬼啸似的声音后瑟瑟发抖。</p>
第十七层地狱。</p>
地藏王正在换他的冕服，听到这声时，他和他身后正服侍他更衣的白衣的谛听的动作都顿住了。</p>
那是……苦海在哭。</p>
“她终于回来了，陛下，您终于等到她了。”谛听说。</p>
“我早知道了，谛听。”在他看见沈长安体内栖居的素拟出现在苦海时，他已经知道了。</p>
“我早知道了啊。”</p>
苦海的波涛终于平静，可短暂的安静之后，又从苦海更深处生出更大的漩涡，直搅得苦海骇浪滔天，整个苦海都像是要翻过来，整个冥界的大地都带起微微的震颤――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醒过来一般。</p>
苦海彼岸，原本对峙着的不遇与长生君都望向苦海那端。</p>
波涛卷起黑云，掩了天空巨大的微泛血色的圆月，可血色的光却从苦海深处涌了来。</p>
在那血光，巨大的金红色的凤凰虚影托起埋在苦海央的龙骨升了海面，但青灰色铁似的龙首还没有出苦海，黑色的雷霆便从虚空劈下，将龙骨重埋入苦海之。凤凰凄厉的长唳，然后重向苦海那端的不遇。在长生君震惊的目光下，巨大的凤凰冲天而起，凤首顶着不遇，将他送入了虚空，不遇还没有反应过来，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昏迷了过去，在他的意识涣散之前，她好像看见凤凰幻出人身，又女子身披羽衣从金红色的光芒走出，望着他，凤眸微立，里面藏着无尽的寒意。</p>
瞬间，不遇似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最爱的女子在她临死前对他说，“倾天，我们是分离，不是分别，与你离后，陨落而死与你不同穴而眠，转生为人与你不同席而枕，惟愿与你生生世世，不复相遇。”</p>
被留在苦海彼岸的长生君看见凤凰虚影，脸表情好像是在哭。</p>
嫂嫂，是你吗？</p>
他问道，可无人回答。</p>
“凤皇的执念？还是……冕尊漆池的执念？”走在斩灵道的沈长安回头，暗道，可她望见凤凰影子时，手却不由自主的撑在了自己的心口。</p>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心口有些疼。</p>
第十六层地狱。</p>
炼狱，锁魂链缚身的男子抬头，望向苦海的方向。</p>
“你，回来了啊，漆池。”</p>
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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