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到外,天监府吏员再次走了一遍。
抓出来一个藏在井里的,杀了。逮到了几个藏在柴房里的,也杀了。
就连后院那几条狂吠不止的狗,也给一并杀了。
真正做到了最开始所说的,一个活物都不留。
姜赟坐在昨天金正礼接待他时,坐在的那张椅子上,等天监府的吏员们把尸体一一搬到镖局中央那块空地上。
随后,他走上去一一辨认,最后竟发现,金正礼和金冲都不见了。
秦若素靠过来,在姜赟耳边低声道:“殿下,鸾凤弩已经回收了……只不过,只有一具。
您说金冲放在房里的那一具鸾凤弩,属下并未找到。”
“知道了。”姜赟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又吩咐道:“金正礼和金冲这父子俩不在,你们继续给我搜。
镖局里面能藏人的地方都要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还有抽屉、衣柜里面,都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遵命。”众天监府吏员答应一声,便各自散去,前往镖局内的各处房间按照姜赟的指示行动。
韩尚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煮了壶茶,现在把茶壶拎了过来,给姜赟倒了一杯,又给刘法倒了一杯。
最后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后,便放下茶壶,坐在一旁闷头喝茶。
刘法和韩尚君这两个人早年间还能折腾两下,但现在上了年纪,人是越来越懒。
能休息的时候,就尽量不动手。
尤其现在韩尚君还瘸了,这就导致他更多时候都更倾向于出谋划策,而非直接对敌。
至于刘法,那是单纯的懒,他的身手还是不赖的。
姜赟抿了口茶,闷声说道:“金正礼和金冲父子二人逃走了,你们可有注意到?”
“没有。”韩尚君摇着头:“从后门走的我一个都没放过,别问我。”
“侧门压根就没来人。”刘法也摇着头:“我是没见过他们俩。”
“是么……”姜赟摸了摸下巴:“那他们能从哪儿逃呢?”
“下午召集吏员的时候,他们不是说那个新来的留下了线索,他自己是去追人了么?”刘法沉吟片刻道:“会不会他追的就是这父子二人呢?”
“就算要追,他追的也是金冲,金正礼之前我们才见到过,他最开始是有出现过的。”姜赟缓缓摇头:“不过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立刻派人跟着谢山河留下来的线索,去寻找金冲。
其他人结束调查之后,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金正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刘法答应一声。
“殿下!”
就在这时后院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姜赟冲刘法、韩尚君二人拱拱手,便自己扭头去了后院。
喊姜赟的那个人是许大山,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封信似的东西。
许大山看着姜赟,吞了口唾沫,把那封信交给了姜赟,语气有些艰难的道:“殿下……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个……”
姜赟带着疑惑接过,等他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震惊了。
这封信,并不是用墨笔写就的,而是用书籍上裁剪下来的字体东拼西凑而成。
每一个字,都是一个被裁剪下来的起边纸片,然后被牢牢的粘在这封信上,形成一个个完整的句子。
若非为了保密,姜赟实在是想不出来,制造出这封信的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要用这种方式。
简单扫了眼上面的信息,大意就是给了金冲一个地点。
告诉他,在某个时候,从这个地点出现的人,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因为他身份地位都很高,朝廷与他同流合污没有办法制裁他,所以这个消灭坏蛋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金冲了。
可以想象,以金冲那听风就是雨和他急于表现的性格,看到这封信之后,便做出了怎样的打算。
在信的最后,还拼凑了一句话。
从这句话的意思上来看,似乎鸾凤弩便是这封信的主人给予金冲的。
看到这里姜赟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这封信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在金冲背后,还另有其人指使他做出这件事。
也许那个人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金冲,但毫无疑问,这并非是金冲毫无目的的‘伸张正义’,而是有人策划的这一切。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对父皇的行踪都了如指掌,并且他还对金冲很了解。
知道这小子是一个热血上头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执意行动的愤青,所以这才利用了金冲去杀害父皇。
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让姜赟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潜藏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且很懂得利用别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其这个人还级别高到能够接触鸾凤弩……
本以为父皇只不过是被金冲这个无名小卒杀害的姜赟,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事情的真相远远比的想象更加的复杂。
姜赟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眼许大山。
许大山同样对姜赟回报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最后还是姜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拿着那封信回到前院,去找刘法和韩尚君商量去了。
俩人逐一看了那封东拼西凑而成的信,脸上的表情大概跟姜赟方才一样精彩。
刘法怔怔的道:“这……这难道是说,凶手还另有其人?!”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的话……”韩尚君面色凝重的道:“看来是的。
而且搞出这封信的家伙很谨慎,他半点都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为了防止他的字迹把他暴露,他甚至用了这种方式,我实在是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做。”
“能够接触到鸾凤弩的人,还对陛下的行踪了若指掌……”刘法沉吟片刻,头疼的道:“到底是谁呢?”
一直沉默着的姜赟,忽然间说道:“不管他是谁,既然他做出了这种事,他断然不会是一时兴起。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他迟早会做出下一步动作。等到这只狐狸露出尾巴的那一刻,不管他是谁,我定会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最后这句话,姜赟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可现在,我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韩尚君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您从一开始就隐瞒这个消息,恐怕就是为了等他露出马脚。
但他到现在,也没有冒出头来,此人的谨慎程度,恐怕非常人能及。
想要等他露出尾巴,这恐怕并非易事……”
“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这就需要你们天监府来出马了。”姜赟咬牙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一定要把这个挨千刀的混蛋给我找出来!”
刘法和韩尚君对视一眼,双双叹息,最后拱手道:“遵命。”
随后,姜赟便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刘法问道:“殿下,您去哪里?”
“去找金冲和金正礼。”姜赟冷冷的道:“斩草要除根,我不想有朝一日,这父子二人扭过头来报复我。
他们俩一日不死,我心中一日不得安宁。”
说完,喊上秦若素和许大山,骑上马便离开了奉武镖局。
谢山河留下的线索不甚明显,但是同为天监府吏员的秦若素却能很快的找到。
按照谢山河留下的踪迹,众人一路朝着永安城外前进。
路上,秦若素看着姜赟脸色发黑,偷偷问了一声许大山。
许大山便简单的把情况告诉了秦若素。
初听时,秦若素也惊讶的非同小可。
她本以为这只不过是金冲那泛滥的‘正义感’无处发泄,最后碰巧撞上了皇帝。
没想到,这背后都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此人究竟是谁?又能搞到鸾凤弩,又对皇帝的行踪了如指掌。
想到此,秦若素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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