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人期盼的倒计时当中,元宵节终于降临在了这片大地上。
虽然白天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当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时,真正的狂欢,才刚刚从这一刻开始。
灯火通明的永安城,仿佛仍旧是一片白昼。
穿着各式衣服的百姓,从四街八巷之中,涌入永安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御街。
这条街,位于内城的最中心处。
之所以称之为御街,是以为这条街正通往皇城的大门。
皇城之中,若是有人出入,必定都会经过这条御街。
以前皇帝出城,带着皇后到附近的农田里事农务桑之时,走得便是这条路。
即便是进行郊祀,走得也是这条路。
因此这条路无形之中,就变成永安城的老百姓眼中,最为尊贵的地方。
听说偶尔也会有皇宫中的那些贵人们微服私访,在这里都是能够遇到的。
说到元宵节,不得不提的就是元宵节的灯会了。
五花八门的纸灯被两旁的商家拿出来挂在外面,因为花灯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所以元宵节又被民间称为灯节。
诸如酒楼、茶楼这样的地方,还会举办猜灯谜这类的赛事,譬如永安城里最大的酒楼白矾楼,那里每年一度的灯谜大赛,吸引着天下自负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参加。
虽然每年都有人铩羽而归,最终的胜者也只有那么一个,但每一年,特地从五湖四海跑来猜灯谜的读书人仍是不少。
不过这些,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关系不大。
就算有些关系,也只是给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做些点缀的关系罢了。
走在人头攒动的御街上,叶葵的表情,有些拘谨。
她一只手紧紧攥着谢山河的衣袖,生怕跟谢山河走丢。
而谢山河也是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
两人这番极度不自然的神态,连身旁路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两个人到底在干嘛啊!”在一旁的茶楼三层上坐着的秦若素,忍不住嘟囔道:“他们这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是在做戏!”
“好了,阿素,你就吃你的吧。”
在秦若素对面,坐着一个略施粉黛的女子。
跟秦若素一样,她也穿着一身的劲装,看上去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女侠,根本就不是一副好招惹的样子。
“你来之前可是跟都水丞还有殿下他们说好了的,你只是在一旁看着。”
那女子笑着说道。
没错,秦若素这次出现在这里,本是不应该的。
刘法和韩尚君,经过仔细的商讨之后,在所有方便观察的地方,都部署了天监府的吏员。
像这种高楼,便是比较容易第一时间发现状况以及监视整条街上的异动的好地点。
这样的地方在御街上一共有十处,几乎是把整条街上所有的地方全部都包含住了。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整条街上哪怕是有个醉鬼,也会被天监府的吏员第一时间发现。
秦若素因为身体受伤尚未痊愈的缘故,本应该是在家休息。
但是姜赟为了今日之事能够顺利执行,不仅抛出了叶葵这一个诱饵,同时他还把自己也当成一个诱饵抛出去了。
他虽然不太清楚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他,但是伊宫仇总归是想他死的吧?
如果伊宫仇……或是他的部下也会出现在这里的话,那自己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诱饵了。
所以当姜赟回到家,如临大敌的开始着手准备之时,秦若素一下子就发现了姜赟正在准备着什么——当然,也是姜赟自己没有刻意隐瞒。
总之,作为对姜赟忠心耿耿的侍从,秦若素当然按捺不住这个好奇心,她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姜赟。
一开始姜赟自是不愿告诉秦若素,但架不住秦若素一阵软磨硬泡。
没办法,姜赟只好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她。
一听说有如此之大的行动,秦若素当时就不淡定了,说什么都不肯只做一个旁观者。
她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却很令人忧心。
今天的目标没一个是好惹的,秦若素全盛时期尚且不一定是别人的对手,更别提现在的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多运动一会儿就没了力气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秦若素的态度可是异常的坚决,她无论如何也要参加进这次的行动当中。
姜赟实在是拗不过她,最后只好跟她约法三章。
其中头一条就是她只能看,不能参与到整个行动当中来。
秦若素也是接受了下来,所以她才出现在了这里。
刘法不放心她一个人,怕她胡来,又调了一个天监府的吏员去旁边守着她。
该说不说,秦若素的行为,确实有那么点添麻烦的意思。
“看着就看着……”秦若素抬起手支着下巴,低声嘟囔道:“想让我动起来,我还动不了呢……”
“嘿嘿,阿素,你知道就好呀!”对面的天监府吏员嘻嘻一笑,随后把桌上的糕点朝着秦若素的方向推了推:“来,吃这个。
听说这家茶楼的这种金丝糕特别的好吃,在其他地方都是吃不到的,你也尝尝吧。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都水丞可是给了我们不少的活动资金呢。”
说完,她自己便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御街上的人来人往,和以往的元宵灯节没有半点区别。
人声鼎沸,大多都是欢声笑语。
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譬如争吵的声音,或是骂街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很快又会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很快的消失不见。
成群结队的国子监学子也是趾高气昂的行走在这条街上,国子监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少有寒门。
即便是有,在这样的元宵佳节,他们也不可能被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带出来。
看看他们身旁,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相伴。寒门士子跟他们一起出门,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金水码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较适合那些只想凑个热闹的人前去。
一文钱一盏纸灯船,可以放在金水河之中,看着自己的纸灯船,载着自己的祝愿,缓缓流向金水河那不知同往何处的远方。
姜赟站在金水河畔,这里没有御街的那般欢声笑语,沉静的气氛,是金水码头的主旋律。
人们在码头边上的小商贩手中购得纸灯船之后,就把它投入水中,看着它慢慢的离去。
等到它消失不见,人们就会各自散去,不再关注着这一切。
来这里的人,更像是为了完成一种使命。
把纸灯船投放在金水河之中,便是他们的使命。
不过……或许除了这使命之外,这些人的内心,也的确是有什么寄托的吧。
姜赟也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盏纸灯船,他把那盏纸灯船放在金水河上之后,便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它随着大部队一起朝着下游流淌。
其实姜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寄托。
但是把纸灯船放在金水河上的时候,姜赟忽然间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把很多想说的话,都一口气说出去了一样。
每条河流,最终都会流向大海。
不知道自己的纸灯船,能否顺着金水河的水流,进入那宽阔而博爱的大海之中。
“殿下……”方厌站在姜赟的身边,看着姜赟望向金水河怔怔出神,他便小声的提醒道:“殿下,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啦。”
“哦……是么。”
姜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扭头看了眼方厌。
方厌的身旁还有几个侍卫也在。
老柳这人行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跟方厌绑定的,有他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方厌,反之亦然。
姜赟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挥一挥手道:“那就走吧。”
说着,他便跟在了前方的老柳身后。
因为要做诱饵,姜赟此次出行并未藏着掖着。
身旁的侍卫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贵胄子弟,就是什么重要人物。
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被人这般保护起来。
因此姜赟走到哪儿,总是少不了一些奇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姜赟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今天的他对这一切不是很在意。
放在之前的话,他绝对是会觉得这一切很麻烦。
否则他也不会一直以来,都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只穿便服行走在市井之中。
然而今天,他必须要故意引人瞩目。
否则的话,若是伊宫仇那伙人在金水码头没发现他,那这不就尴尬了么?
跟着老柳往前走,姜赟接下来准备去人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前方不远处的小吃街。
平时这地方都是小商贩的摆摊之处,逢年过节之际,到了夜晚,商贩们便不再出摊。
而附近食肆的那些老板见有生意可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把自家招牌的食物拿出来摆放在街道的两旁,大声吆喝着招揽客人。
大部分人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买一点吃的来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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