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甬道走了半天,路上气氛沉默无比。
一开始姜赟想要找些话题,但他忽然感觉搂着自己脖子的闻人妙,双臂一紧。
紧接着,他就感觉背上的闻人妙身体在颤抖。
因为离得太近,闻人妙那极度压抑的哭泣声,姜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姜赟眼里,闻人妙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别说哭了,姜赟都没见过她难过的样子。
现在这女人压着动静大哭,姜赟有些手足无措。
就算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他也只能背着闻人妙,沉默的前行。
越往前走,空气就越是潮湿,脚下甚至都开始有些泥泞。
温度也逐渐变得冷了起来,这时姜赟顺口问道:“你冷不冷?”
“还好。”闻人妙沉默片刻,才颤声回答道。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姜赟似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潮。”
“不知道。”闻人妙回答说:“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的?我一醒来,就被关在这儿了……”
“在药院里。”姜赟说道:“入口是后院里那口井,我觉得可能还有其他的入口,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
“……竟然是在药院里吗?”闻人妙苦笑一声。
现在想起严家父子在自己被一遍又一遍泼水的时候,屡次三番劝自己把金匣药方交出来时,闻人妙就觉得很难过。
因为金匣药方的缘故,不知道多少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走上了歪路。
可偏偏,它真的没有那么贵重。
“前面好像是出口。”白守贞忽然间说道。
随后,他快步朝前走去。火把的光亮,映出了前方的一段台阶。
等白守贞爬上去,将台阶顶端推开,爬出去之后,竟发自己在一个小院里。
姜赟把闻人妙抱了上来,抬头看了眼快亮的天空,抿了抿嘴。
进去井底的时候,天黑了才没多久,从里面出来,竟然天都亮了。可想而知,这甬道究竟有多么的长。
姜赟心头很是奇怪,回春药院底下干嘛要修一个这样的地下空间。
如果只是说一个地窖,用来储存点什么东西的话,姜赟倒是不觉得奇怪。
可这明明不是地窖,这更像是一条方便人隐蔽行事的地道。
天监府里面就有这样的一条地道,但即便是天监府里的地道也没这么长。
难道说,回春药院并不只有表面上是个药院那么简单,同时还有些别的业务?
想到此,姜赟便皱起了眉头。
“这是哪里?”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闻人妙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进了谁的家里面。”姜赟摇着头,示意白守贞去看一下。
随后,白守贞便挨个房前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
他推门进去一看,里面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人不在家……”白守贞挠着头。
“没准这间院子的主人,就是那对留在下头的父子俩。”姜赟随口说道。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院墙边上,双手撑着院墙跳起来,探头出去一望。
顿时,姜赟就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因为这地方他可走过太多次了。
“这里是金水码头?!”
姜赟有些惊诧。
其在院墙上朝东望去,还能看到金水河。
怪不得底下的甬道潮湿异常,边上就是金水河,没被淹了就已经好不错了。
“居然是从药院通到金水码头的,这地道到底是拿来干嘛的?”白守贞也百思不得其解,随口说道:“难不成是方便跑路?”
白守贞这一说,倒是点醒了姜赟。
这条地道,没准还真是用来跑路的。
毕竟当初严复生可是亲身经历了闻人家被灭族的人,说不他触景生情,担心有朝一日同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修建这座回春药院的时候,就也顺手修了一条这样的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姜赟,都水院离这边并不远,姜赟正愁去处,现在只要把人带到都水院就好了。
但眼下,还得是先去找辆马车来。不然走路去,闻人妙恐怕挺不住。
清晨时分,气温最是寒冷。本就受了凉的闻人妙,可禁不住这样的温度。
让白守贞去找马车,姜赟就扶着闻人妙进了一间卧房。
房中的陈设相当的简单,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看来是许久没有住人了。
姜赟把闻人妙扶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叉着腰说道:“等一会儿吧,马车来了就送你去都水院,到时候你在那边休息一下。”
闻人妙点了点头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姜赟打断了他的话:“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
“好吧。”闻人妙抿着嘴说道:“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也应该扯平了。你也救了我,所以以后你不必再把我当成什么救命的恩人了。”
“这可不行。”姜赟笑了笑:“一码归一码,大不了我们以后相互把对方当成救命恩人就好了。
什么扯平了当没发生过,可不行。”
“你……”闻人妙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可真是奇怪。”
随后姜赟说道:“这件事暂且不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话可是问到了闻人妙的心坎里去了,她现在也很是迷茫。
之前她一直在回春药院里面当医生,治病救人。
就算是之后她要去武林大会,原本的打算也是等回来之后继续在回春药院里面做事。
可现在,回春药院的经营者父子俩觊觎她的金匣药方,甚至做出了绑架的行为,回春药院,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于是一时间,闻人妙有些茫然。
姜赟就问:“你父母呢?回你的老家如何?”
“他们……现在已经不从医了。”闻人妙摇了摇头:“而且他们也很反对我行医。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再回去,恐怕会被他们抓起来。
再想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姜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闻人家是因为行医时出现了问题,才有了今天的败落。家里人不许后辈继续行医,也情有可原。
“那金匣药方……”姜赟的本意,是想问问闻人妙。
既然她是偷跑出来,那金匣药方也不一定在她的手里,所以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带出来。
但闻人妙的反应却很大,她立刻打断了姜赟的话,摇着头说道:“这件事,我不想提。别问了,好么?”
人家都这么说了,继续追问下去就有些过分了。
姜赟只好点了点头。
紧接着,气氛一阵沉默,幸好这时白守贞把马车找了回来,才算救了场。
听到白守贞的叫喊声,姜赟就拉着闻人妙走了出去。
扶着她上了马车,姜赟也跟着跳了上去。
说了都水院之后,车夫便架着马车前进,闻人妙上了马车之后,就缩成一团,看来还是有些冷。
姜赟的大衣也不是皮裘,只不过就是件厚衣裳。光是用它来御寒,还是有心无力。
姜赟见状,就对秦若素说道:“你忍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要不我再抱会儿你?”
“不用……”闻人妙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怕你尴尬。”
“刚刚那是意外!”姜赟红着脸。
“还是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闻人妙摇了摇头。
“……”
“对了,有件事,可能要再麻烦你一下。”闻人妙低声说道。
“什么事?”
“之后……我可能要去回春药院里取点东西……你如果方便的话,能跟我一起回去么?”
“没有问题啊。”姜赟点了点头:“东西多不多?多的话,我还要再叫几个人。”
“不多。”闻人妙摇了摇头:“只有一些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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