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云海,正如江湖!
千百年来,从未平息!
“天地万物,既有其行,亦有其性,见行知性,则近道已!”
张三丰的话,让宋远桥身躯一震,不由地,重新向云海看去。
只觉得变化万千,时而惊涛拍岸,时而宁静如湖,无可捉摸,耐人寻味,正如眼前的江湖,风云变幻,风雨飘摇~。
道法天,-道法地,道法自然!
天地万物,皆有其理!
纵然是风雨霜露,一花一叶,鸟兽鱼虫,也均蕴藏人生真理。
更何况是变化无常的云海。
足足感悟半响,宋远桥似有所悟,恭敬地道:“师傅教训的是,是弟子执迷了。”
张三丰温和地道:“修行,既是修身,亦是修心!”
拥有善观万物之心,便不畏浮云遮望眼!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宋远桥收回目光,看向张三丰,恭敬地道:“只是,弟子仍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张三丰颔首,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宋远桥道:“义军为祸江湖,掀起武林浩劫,大元朝廷调动兵马,也要大举来犯,江湖各派诚如白云,任由狂风摧残,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宋远桥看向张三丰,问道:“师傅,身在狂风之中,该当如何处置?”
大军压境,该当如何?
宋远桥担忧绝非多余。
面对数十万铁甲雄狮,江湖各派如同危卵,随时都有倾塌的危险。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远桥,你还不够明悟。”
宋远桥微微低头,诚恳地道:“弟子愚钝,恳请师傅指点。”
武当七侠之中,宋远桥最为忠厚,中规中矩,不失偏颇,但却缺乏灵动,悟性不足,张翠山悟性最佳,可惜早已自刎,张三丰每念于此,无不黯然神伤。
张三丰指着云海,对宋远桥道:“远桥,你看这风吹云动,云海看似无力,任凭狂风欺凌,但是,你又怎知云之翻涌,便不是与风抗争?”
云海的翻涌不息,绝非随风逐流,而是顽强抗争!
“师傅!”
宋远桥蓦然一震,仿佛恍然大悟。
张三疯一句话,顿时点醒宋远桥。
身处生死存亡的险境,柔弱飘渺的流云,尚且懂得抗争,何况是武当派!
想通这些人生哲理,宋远桥双目雪亮,心头愁云已散,恭敬抱拳,“多谢师傅指点,弟子今日,受益匪浅!”
张三丰满意点点头,很是欣慰,转头望向飘渺云海,悠悠地道:“当此浩劫之际,为师不可不理,北联少林,西合峨眉,你觉得如何?”
北联少林,西合峨眉!
联合少林派和峨眉派,三派掌门聚首武当,共同商议退敌之计!
这,便是张三丰的想法。
宋远桥闻言点头,深表认同,道:“这百余年来,少林,武当,峨眉,三派鼎足而立,乃为江湖领袖,若能联手抗敌,实为江湖之福!”
三大门派传承百年,高手数量都不少,底蕴均是极深,若真能同心协力,携手并战,江湖定然大为改观。
听见宋远桥的赞同之声,张三丰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师便书信两封,由你和莲舟持信,一送往峨眉,一送往少林。”
当初在昆仑山上,宋远桥曾与韩辰,有过一面之缘。
因此,送信去峨眉的任务,自然是宋远桥来接手。
“弟子,遵命。”
宋远桥抱拳答应。
当下,张三丰带着宋远桥,来到真武大殿,取来笔墨纸砚,亲笔书信两封,一封交给宋远桥,一封交给俞莲舟。
张三丰嘱咐道:“事关江湖存亡,你们一路慎行。”
“弟子明白!”
“谨遵师傅教诲!”
宋远桥和俞莲舟拿好书信,纷纷抱拳答应,旋即,并肩走出真武大殿,挑选千里良驹,一个北上嵩山少林,一个西行巴蜀峨眉。
其实,宋远桥和俞莲舟两人,已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地位相当一派掌门,做事又兼稳妥,绝迹不会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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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这般嘱咐,足见事关重大,务必谨慎。
春夜,星月朦胧。
张三丰站在真武大殿门口,望着星光浩瀚的夜空。
这位百岁高龄的传奇名宿,只盼两封书信早些抵达,所邀之人,快至武当磋商,尽早化解这场浩劫。
笃笃笃――
突然,背后传来木棍地面的声音,一声声,一下下,越来越近,在这空旷的夜空,格外地引人注意。
“三师伯,无忌来扶你。”
“无妨,让三师伯自己走。”
真武大殿的长廊所在,一位高瘦的中年汉子,双手拄着两根木杖,脚步蹒跚,歪歪扭扭地挣扎行走,勉力学步,每一步都费劲力气,鼻尖挂着一颗大汗珠。
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在这残疾汉子的身边,一位相貌俊朗的少年,紧跟在他旁边,神色紧张,极为关心,一旦前者力竭摔倒,他便会及时出手搀扶。
这师侄二人只顾着锻炼,浑然没有瞧见,夜色之中的张三丰。
张三丰瞧见他们,立刻浮现微笑,转身飘过长廊,站在他们的面前,微笑道:“岱岩,为师看你今日气色,比昨日又强了几分,很好,很好。”
“师傅!”
俞岱岩突然见得师傅出现,便要跪下行礼,却被张三丰制止。
“无忌参见太师傅。”
张无忌身穿道袍,风神俊朗,跪下给张三丰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
张三丰面容慈祥,将张无忌搀扶起来,微笑地道:“无忌,你三师伯卧床十余年,如今能够下地行走,这都多亏了你。”
张无忌恭敬地道:“孩儿在蝴蝶谷中,曾学过一些医术,只可惜医术不精,没能彻底治愈三师伯的伤。”
言语之中,充满自责。
“知天命而尽人事,凡事不必过于强求。”
张三丰宽慰张无忌,说道:“无忌,你三师伯已经很好了,太师傅也很为你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