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闻铭一脸不爽地走出了葛长生的房间,原以为老狐狸听到关于邵俊参与橡胶股票骗局那件事的证据后,定会暴跳如雷,可没想到人家竟只是轻飘淡写地一带而过了,就连个起码的态度都没有,这的确让他倍感失望。
回办公室的路上,一想到刚才葛长生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高闻铭心里就忿忿不平。
妈的,老子在衙门里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混到个九品,邵俊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来这里才干几年?现在都已经是八品了,居然还比老子还高一级,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世道?这到底是凭什么?就凭他有个财大气粗的爹吗?就凭他喝过点洋墨水、会讲几句鸟语吗?就凭这些老子就该被他生生的压住下面吗?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可老子说什么话都是放屁,这他妈的还让我们干什么干?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进房间就啪地一下把门给重重摔上,随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就往沙发上一扔,拿起桌上的一茶杯仰头就喝。
只听“扑通”一声,茶水四溅,高闻铭把热气腾腾的杯子猛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嘴巴被烫得大口大口的哈着气。
“报告!”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高闻铭捂着刚刚被烫着的嘴说道:“进,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一个衙役的头从门缝里伸出了来。
恐怕是刚才高闻铭摔杯子的声音动静太大,这个衙役心知自己的上司这会儿心情不好,正在踌躇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别鬼头鬼脑的。”高闻铭没好气地说。
“是,大人。”
衙役立马陪着笑脸,手上拿着几张单据走了进来。
衙役长得精瘦精瘦的,看上去就像是长期吸大烟把身子都给掏空了似的。
“大人,这是这个月弟兄们的茶水钱,请您签个字。”
“茶水钱怎么要我签字?以前不都是邵大人签的吗?”高闻铭看都不看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本是该邵大人签的,可最近这些日子邵大人都没怎么来,偶尔来一趟也是人坐不了几分钟就不见了,我们找也找不到。账房那边说,如果邵大人签不了,您签也是可以的。所以没办法,只好来麻烦您了”
那时的衙役地位极低,比吏员都差。吏员尽管没品级,但好赖还是官方的人员,而衙役就只是个在衙门里服役负责衙门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以及解押等闲杂事务。尽管衙役也有定额编制,但实际上衙役的数量,都远远超过了编制。因此在薪酬方面是僧多粥少可想而知了,那每年三至十二两的年薪,算起来平均每天的薪水也就在两文钱左右,只相当于一顿饭的钱。所以光靠这点钱,讨生活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因此衙役们的主要收入就来自这项陋规。
“是这样啊,好吧,签就签吧,弟兄们干的这么辛苦,图的也就是这个茶水钱了。”这茶水钱,就是陋规中的一项。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为了体现所谓的公平,这些规费都先必须上缴充公,每月再由衙门按人头平均分配发放到衙役的手里。
听说邵俊最近常不在位的高闻铭此时似乎嗅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单据,一边故作看着单据,一边很随意地问道:“邵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呀,连签个字的工夫都没有?”
“大人,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了。”那名衙役摸着头皮憨憨的笑了笑,然后接着又说:“不过晓武倒是在菜市场里看到过他。”
“菜市场?”高闻铭闻言眼睛忽的一亮:“邵大人这么爱干净的人,岂会跑到那种地方,到处是腥臊之味,不会是看错了吧?”
“没看错。一开始我也不信,可人家晓武说,在那里看到他不是一次两次了,绝不可能看错。”
高闻铭闻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你说的那个晓武是谁啊?”
“就是咱们衙门里那个站堂的,个子矮矮的,他有个相好的就在南市那家菜市场里卖鸡蛋,没事就往那儿跑,有好几次差点让邵大人给撞到。”
“噢,是嘛,连晓武都有相好的了,你呢,四喜?”
高闻铭慢慢悠悠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嘴里云淡风轻地跟衙役说笑着。
“嘿嘿,让大人见笑了,像我这副身板谁能瞧得上呢。再说了,老祖宗早就说过那个什么,这世上是君子和女人是万物不能养的,是吧?”
“不是不能养,是唯君子与女人难养。”高闻铭听了纠正到。
“难养就难养吧,反正女人这东西吧,就像一头奶牛,你喜欢喝奶,什么时候想起来去喝一口也就得了,可真要你花一大笔银子去把那头牛给买回来,那可就亏大发了,还要给它买吃的、买用的什么事都要去操心,那简直太麻烦了,是吧,大人?”
听了这番谬论,高闻铭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用笔指着衙役的鼻子道:“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