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没有!你仔细想想,我提醒你一下,就是股票交易所出事的那天。”葛长生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透着一股寒气。
“噢,您说的是那天啊!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嗯!”葛长生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嘴下的山羊胡似乎也都一根根硬了起来:“你胆子可不小!你居然敢……”
“大人,是这样的。”没等葛长生说完,邵俊便抢断道:“前阵子上海滩出了个拆白党的团伙,经常三五成群的恐吓诈骗,老百姓也深受其害,我早就想把他们绳之以法了。那天接到线报,那伙人又在众业公所附近寻衅滋事,我立刻就着人过去了。当然,我知道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界,所以当时去的人也都统统换成了便衣,并没留下什么把柄啊。”
“放肆!”葛长生大喝一声:“谁让你到洋人的地界去抓人的?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为何当时不向我汇报?”
邵俊连忙作揖,赔笑道:“大人,这件事我若事先跟您汇报,您还会让我去吗?”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此时的葛长生感觉心里有股火没处发似的。他原本以为抓到了邵俊的把柄,可以用橡胶股票那件事好好的治一治这个家伙,谁想到,这邵俊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那件事跟自己撇开关系了,他现在也就只能顺坡下驴,借题发挥了。
“大人,属卑职直言,之所以没敢告诉大人,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邵俊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葛长生鼻腔里哼了一声。
“那伙拆白党诡计多端又经验老道,倘若只是行动失败还好说,怕就怕事情闹大不好控制,到时惊动了巡捕房,就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才选择擅自行动。我想,到时即便被巡捕房的人问到了,也是我邵俊的个人行为,跟衙门和大人您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邵俊微微抬眼又看了一下葛长生,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小的考虑不周,惹得大人被动了,还望大人恕罪才是!”
邵俊一边嘴里信口胡诌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编谎话张口就来了。唉,这都怨那个白璐瑶,为了千方百计讨好她,邵俊这段日子以来是天天搜肠刮肚的想着二人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话,如今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有人说,恋爱会将女人的智商拉低,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最近的邵俊就是这样。自己分明非常喜欢白璐瑶,而且每次去顾养年家里前都扎扎实实的准备了一番,从穿衣戴帽到言行举止,有时候甚至是一个笑脸、一句问好都在出门前不知反反复复的练了多少遍了,可一见到心中的女神,他脑子里却像突然短路般,变得是一片空白将原先早就想好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大多数时候是手足无措的不知所云。
而此刻的邵俊站在葛长生的屋内,一想到白璐瑶,不拘言笑的邵俊又成了一副呆萌的样子傻傻地站在那里。
见邵俊说完后头也不抬,葛长生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那番话讲得有些重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后生多好。家里的权势背景已足够他潇洒挥霍一生了,可人家却还是志向高远的选择了报效朝廷,单单就从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钦佩。而且,他还重义气有担当,宁可自己铤而走险一个人去背黑锅,也不愿给自己的上司脸上抹黑,这样的青年才俊现在到哪里去找?不要说是上海滩,就是整个全中国,恐怕也都快要绝种了。
想到这,葛长生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
“邵俊啊,本官知道你一向是嫉恶如仇光明磊落,但干任何事还是得把握分寸才是啊,那日你如果遇到巡捕房的人,那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大人所言极是,小的以后一定改正。”被葛长生的话打断了思绪,邵俊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过还好,你没有参合到那件股票骗局的案子里,那就好,那就好。”
葛长生说着,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卸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葛长生打心眼里是最不希望邵俊参合那件事的。尽管这个邵俊到衙门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心思缜密而且办案能力又强,还有着一身上乘的拳脚功夫,跟高闻铭两个人应该也算是他葛长生的左膀右臂了。与高闻铭相比,葛长生心里还是更器重邵俊偏多一些。因为高闻铭出生贫贱,因此这种贫贱也就限制了他的视野和格局,干什么事情都有些瞻前顾后算精算骨的,眼里除了功名利禄就是尔虞我诈,显然不是那种可以值得信任和托付之人。而邵俊就不一样,从他来衙门当差的第一天起,葛长生就看中了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他的身上只有朝气和锐气,从没有那种衙门里常见的市侩之气,他就是一块上乘的璞玉,只需要稍加雕琢,他日定会成为大清的栋梁。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邵俊那显赫的家世背景,他的父亲可是闻名上海滩的邵天行,在这个处处都讲究关系的社会里,把商行泰斗的儿子给照顾好了,不谈能得到什么好处,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