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一向看不起中国人,更看不顺眼林长枫这位跟他平起平坐的华裔警官。在他眼里,中国人永远都应该向他们卑躬屈膝、逆来顺受的,怎么能像林长枫那样,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而且,这家伙越是这样,他们的上司辛巴巡长好像就越是赏识,什么大案要案都让林长枫接手,为此杰森忍气吞声了好久。
“你们林探长又给你安排什么差事了?”
在巡捕房的过道里,杰森装作随意地问林长枫的一名手下。
“林警官让我们把一些陈年旧案收集一下。”
那名手下见是杰森警探,也不敢隐瞒,便如实相告林长枫赋予自己的任务。
“陈年旧案?!”
杰森听了心里顿时一惊。
他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岂是白混的?要知道,由于公共租界当局管理很严,很少在明面上存在赌场之类的经营场所,可在法租界完全不同,法租界警务处的贪污腐败成风,警务处的头头脑脑们与各帮会之间达成默契,因此赌场、赌档、烟馆、妓院等见不得光的场所明目张胆地开在大街上。
正所谓上面吃肉,下面喝汤。很多警探一面收取各个帮派的黑钱,一面就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只要有巡捕房这个靠山罩着,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特别是这个叫杰森的法国人,更是明目张胆大肆为自己敛财,因为人长得又胖又黑,很多人称他为“杰森黑”。
有一年,外滩上来了个江湖艺人,每天在一间茶楼里给大家表演杂技,很快给茶楼带来了不少生意,尽管一天只演上午、下午、晚上三场,但三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这家茶楼生意的火爆很快引起了附近几家茶楼的眼红,几个奸商碰头挤在了一起,密谋整治那家茶楼的法子,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巡捕房的杰森。于是,他们当晚就去找了杰森,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做定金,许诺事成之后另有答谢。
第二天上午,那个茶楼门前排队买票看杂技的人依然人山人海,热闹无比,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可票卖完后,上午的表演就要开始的时候,找麻烦的人便来了。
是七八个巡捕,打头的一个人便是杰森。在他带领下,一群警察大模大样地拨开人群,纷纷囔道:“让开让开”,一直走到茶楼门前。
有等候进场的观众叫道:“哟!洋人也来看戏法啊?”
杰森骂道:“看,看什么看!真那么好看吗?”
茶楼老板姓王,他见杰森带了一群巡捕来了,看他们的脸色不像有什么好事,赶忙从店内迎出来,给杰森深深地鞠了一躬,笑道:“杰森警探!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您是来看表演,还是有其他的指教?”
杰森是个口无遮拦的浑人,指着茶楼老板就骂道:“听说你们这里乱拉电线!有火灾隐患,现在我要进去检查!”
王老板急道:“警官!我们没乱拉电线啊。”
杰森眼一瞪,骂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滚开,我要进去检查!”
杰森一巴掌将王老板拔开,领着人就要向里面走,王老板根本拦不住,急得一头大汗,赶忙跟上。
杰森进去后东走西逛,让王老板开这个灯,关那个灯,看似认真实际马虎地检查了一遍电力线路,最后在戏台前面的椅子上一坐,哼道:“王老板,你这样不行啊!电力肯定超负荷了!而且火患重重啊,你这里万一着了火,别说是你这家店子,连附近的民宅可都完了!”
王老板惊道:“警官,不会啊,我这里都是装了保险的!电力公司的人来看过了,说肯定没事的!”
杰森骂道:“电力公司?他们只管赚钱,防火他们管吗?告诉你,我说这里危险就危险,还故意吓唬你不成?你这里不要营业了,赶快整改,整改不好,就不准开业。”
王老板大惊,说道:“杰森警官!你可不能逗我这个老汉啊。我这里刚刚开业才第四天,说关门就关门,那我还怎么活啊。”
杰森说道:“你怎么活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不把这里的火患消除了,就不准开业!”
王老板的女儿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嚷道:“警官,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你说火患在哪里?你明摆着是欺负人!”
杰森一拍桌子,骂道:“小丫头!我办事一视同仁,别说是你们,谁家拉这么多电灯电线,都要关门整改!”
对方丝毫不让,气呼呼地说道:“那开业前你怎么不说?准许开业的手续都是你们批下来的!”
杰森哼道:“丫头,谁知道你们要拉着么多电线,安这么多电灯?以前是批准你们开业了,但现在发现有问题,你们就必须关门!废话少说,你再敢放肆,就把你抓起来关进号子里去!妈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我收拾不了你了?”
王老板的女儿还要说话,被老板一把拉住,挡在了身后,堆上一副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