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迈尔西爱路往南过了霞飞路一百多米左拐就是莫利哀路了。
莫利哀路靠近迈尔西爱路的那一段分布着一些诸如香山里之类的老式石库门房子。再往东靠近圣母院路一带则全是带独立花园的小洋房。
熟悉上海大街小巷情况的渡边长雄一直把这条莫利哀路当成漫游时的圣地。
那春天的花团锦簇、炎夏的浓荫遮日、秋日的落叶满地还有那冬天的凄冷瀟落对他而言都是很美的意境。
那静谀、精巧的小花园,月桂树下的秋千架上仿佛还有伊人的欢笑;小洋房西式屋顶上那红瓦铺就的棱线、爬满爬山虎的外墙、用五颜六色的玻璃拼接出的窗户;
就连人家花园外铸铁的复古式样的镂空大门也充满了异国的情调——这里无论是东段高贵的法式花园洋房还是西段平民化的石库门房子都透出一种法兰西特有的浪漫、宁静。
这情调令渡边长雄深深的陶醉,他闭上眼,耳旁飘过的是《夜上海》那靡靡的曲调: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打着歌曲的节拍,甚至有种要放开喉咙唱上一段的冲动,仿佛他不是要去田中左卫门那商谈要事,而是去赴一个秋水伊人的神秘约会。
“吱——吱——”
突然,一个急刹车,把正靠在轿车后座上迷迷糊糊进入进入梦乡的渡边长雄给惊醒了。
“该死的支 那女人,不要命了!”司机脱口而出骂了一句。
渡边长雄下意识地直起身子,透过车窗向自己的正前方看去,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宝蓝色的绸缎旗袍外面套了件纯黑的羊绒大衣,胸口那对双 乳呼之欲出,任何男人看了都会为之晕眩。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的目光如秋水般漫了过来,只是在渡边长雄看来,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冷冰冰的。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美艳绝伦的支 那女人!”渡边长雄在心里暗自说道。
这个女人看上去似曾相识,他有些奇怪,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就在渡边长雄走神之际,女人已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他的视线,只留下了一道宝蓝色的倩影消失不见。
黑色的轿车继续在拥挤的街面上缓缓前行。此刻的渡边长雄已经困意全无,脑海里仍然全是刚才那个险些被车撞着的支 那女人的一颦一笑。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呢?渡边长雄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他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对自己的记忆力也是相当的自信,只要看过一遍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忘记。也正因此,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大脑里出现任何不完整的记忆碎片。
终于,渡边长雄想起来了。他随即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掏出文件袋里的照片一张张的快速浏览了起来,这时,他的手突然之间停住了,照片上的那个人正是刚才那个美丽的支 那女人。
“白璐瑶,原来是她。”
渡边长雄眼中又浮现出那张冷艳无比的脸蛋以及那婀娜多姿的体态。渡边长雄的心中涌起一阵怅然:“这样一个标致的女人,怎么偏偏会是个跟我作对的盗贼呢?”
回到船厂,已是深夜。这里远离市区,一到夜晚便死一般沉静,隐隐传来苏州河的涛声,低沉的,缓慢的,轻柔的,,这样的波涛使船身慢悠悠地摇晃着。
白璐瑶走到林长枫住的那间船屋,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轻轻敲了两下门,见无人答应,便蹑手蹑脚走了进去,里面的被子已经铺开,可却没有见到人。
“这么晚了,他还能到哪儿去?”
白璐瑶心里嘀咕着,却想到了一个地方,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夜晚的苏州河畔静寂空灵。皎月西斜,树影婆姿。和风习习,虫豸吟鸣。一派朦胧春夜趣,空留此景独宵情。
刚走到河堤上,白璐瑶就闻到了空气里夹杂着的淡淡烟草味道。继续往前走,一个宽阔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林长枫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堤岸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天空发呆。
白璐瑶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林长枫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似的,柔声说道:“看,今晚的夜色多美。”
白璐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回答林长枫的话,而是侧着头目不转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