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老爷子已经催了好几次,让乔书言去家里,他已经听说有人投避孕药的事情,以他的手段,这样的人敢害他司家,就该拉出去枪毙,乔书言也是怕他真的这样做,于是解决了新城的事情后,赶紧腾出空来,去老宅走一趟。
在门口下了车,便看到管家在推搡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那人穿着麻布的长褂,踏着布鞋,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辩解了几句,管家说了什么,他就失望的转身离开。
司家似乎没有这样的亲戚呀?
“管家爷爷,谁呀?”
“不知道哪里来的要饭的,居然要到这地方来了。”
乔书言也没有在意,跟着管家往里走。
“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有点着急上火。”
“哎,他没有对周家做什么吧?”
“那个女人铁定是要坐牢的,老爷子在这个问题上很是执着,少夫人你千万不要劝他收回决定,这已经是他接受的最低底线了,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性格,不让她家破人亡,就很不错了。”
“毕竟她家里人是无辜的。”
“古代可都有连坐一说。”
“可咱们不会古代呀,还是要讲法律的。”
“少夫人你就不要操心这件事了,少爷也会处理好的。”管家转移了话题,摆明了不想纠缠这件事,也不想她插手这件事。
乔书言也没多说,她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这是触到他的底线了,司家后代是他很看重的问题,要不然当初他对原配夫人那么憎恨,憎恨她生的儿女和她的一切,但是最后也不得不选择一个人成为他的继承人,重孙子是他有生之年最后的愿望,被人破坏了,他能不生气吗?
乔书言陪他聊了一上午,说司南辰带她去看了中医,拿了药,正在调理身体,中医老专家也说她年轻,调理一段时间,身体就没事了,闻言,他的心情就渐渐好多了。
吃过午饭之后,睡了一觉,她才离开老宅,去了一趟医院,小乔给她打电话,说是有事。
两人在门口碰了面。
小乔急匆匆出来:“周姐的女儿过来急诊科了,说要找你,给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给,大概她被学校嘞令退学了,他父亲也被拒绝去医院。”
乔书言叹了一口气,还是连累到她的家人了。
她心情有点复杂,虽说这事和周姐的家人没有关系,她心里还是挺恨的,幸好中医说她还有救,要是没有查出来这事呢,她一直给她下药呢?她是不是就没有挽救的机会了?这辈子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要上孩子了?
她为什么现在还要以德报怨,拯救她的家人。
她真的不想管,但是情感上又过不去。
毕竟周姐已经得到惩罚了,不该连累到他们的,她回头还是跟司南辰沟通一下吧。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解决的。”
她在医院的公园里坐了一会,望着远处发了会呆。
旁边似乎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她找了找声音的来源,似乎是灌木丛中?
她走过去看了看。
早晨在老爷子家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她想起来了,曾经在这个地方,几天前也见过他,他手里拎着饭盒,有人慌忙喊他,他吧饭盒扔了,就跑进医院了。
这么说他根本不是管家说的要饭的,而是病人家属?
那么他去老爷子家里做什么?
难道是有医疗纠纷?所以找上门了。
乔书言问道:“你怎么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小伙子见有人注意他了,连忙用袖子把眼泪抹干净,站起来:“我没事。”
“家里有人生病了?”
他点头:“嗯,是我爹,他从工地上干活,搭的棚子不结实,从高空上掉下来了,摔得很厉害,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可是包工头赔了一些钱之后,不想在负担了,想赔一些钱后让我们放弃,我们都不肯,包工头威胁我们说也不管了,也不给钱了,现在每天的医疗费都好几万,我们山村里来的,根本负担不起,医院也说,在不交钱,就不让我们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说着,声音又带了哽咽之声。
他想救父亲,可是又没钱,该如何抉择,真是难为死他了。
“那医生怎么说?你父亲有好转的迹象吗?”
他摇摇头:“医生说生命体征都正常了,不知道为什么会醒不来,醒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且就算他醒来,腿伤了,内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后期治疗费用也会很庞大。”
乔书言明白了,这样往里面砸钱,别说农村来的家庭,就是一个小康家庭也会倾家荡产,怪不得包工头情愿一次性赔偿一笔钱,也不愿意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如果自己救的话,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如果醒不来,这么多天花的钱就等于打水漂了。这对于一个贫困家庭来说,是接受不了的,可是不救,一个生命体征正常的人,让他们舍了,情感上良心上又怎么过得去。
别说他难以抉择,换做任何人,这都是一个难题。
“你想救?”如果不想救的话,就不会躲在这里哭了,但是乔书言还是想确认一下。
他点头,自己的父亲,怎么能忍心撇下不管呢。
“你今天早晨去司家老宅是?”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好像疑问,她怎么知道他去了那个地方。
“我,我是想问问,能不能借点钱。”他说出借钱的话,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搓着衣角。
人太老实了,乔书言这个陌生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你认识他们?”
“我,我也算认识吧。”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他是走投无路了,才去碰一碰运气的。
“他们家小少爷小时候在我们家待过三年,不过,我们家那时候很穷,吃不上饭,他在那里也没有享过福,所以。”他也不知道人家是嫉恨他们家,还是怎么样?
他没报希望的。
乔书言眼睛一亮:“你家是不是在川省的希望村?”
他抬起头来惊奇道:“你知道我们村?”
乔书言知道他是谁了,应该是司南辰小时候被寄养过的那家曾姓人。
一般人的记忆基本上都是从五六岁开始的,而司南辰对三岁之前的生活却记忆深刻,大概是因为那段日子太刻骨铭心了吧。
他母亲在他十个月时就把他扔到那家了,那家人可怜他,没把他扔到山沟里喂狼,而是让自己的大儿子,其实也只有四岁,把他带大。
等到他一岁多,会走路了,会说话了,就开始干活。那家人对待他跟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自己的孩子吃白面馒头,绝不会让他吃野菜,自己家的孩子穿补丁衣服,也绝不会让那个他光着屁股,自己家的孩子去地里干活,他也跟着去,但是只限于拔草之类的,当然那么小,重活他也干不了,不过那家人从来不会责骂他,嫌弃他,所有人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那么朴实,真诚。
幸好他碰到了这样的一家人,才没有死于非命,要是那家人稍微有点私心,恐怕他就被扔到哪个旮旯缝里饿死了吧。
司南辰每每说起那段日子,都是对那家人的感激。
而且公司每年都会向村里定向捐款。
他也曾去看望过那家人,只远远的看了看,当年看护他走路的小哥哥早已经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比他大一点的两个姐姐也已经出嫁,曾叔叔在外打工,婶婶在家守着,日子虽然聚少离多,但是倒也宽敞,所以他也没有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如果他现在知道了曾叔叔的近况,一定不会不管不问的。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曾经寄养在你家里的那个人,对你家充满了感激,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支持你继续给你父亲治疗的。”
“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吗?他会帮我们吗?”他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确定啊,走,我们这就去给主治医生去说,让他们全力救治你父亲。”
他还有点犹豫,看着乔书言:“你,你是?”
“我也是司家人,所以知道这一切。”
“那,要不要给他们说声?”他还有点不放心,惊喜来的太突然,不太令人相信啊。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乔书言给司南辰打了个电话,具体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说让他过来一趟。
她陪着曾长水去外科病房走了一趟,乔书言现在就是行走的招牌,自从司南辰官宣之后,长雅医院作为司氏的下属公司,谁还不认识自己家的老板娘啊。
所以曾父的主治大夫对她也特别客气,她也十分客气,身份越是特别,言语态度越是低调。
“这是我家的亲戚,曾经对南辰有恩,所以我过来问问情况。”
主治大夫终于对曾长水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么穷的人能攀上老板这样的亲戚。
态度更是恭谨,把情况仔细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最后道:“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的。”
“那麻烦你们了,有任何问题你直接找我就行,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乔书言把电话号码告诉他。
主治大夫看她这么郑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头我给主任报告一下情况,他在这方面专业性比我强,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谢,让你费心了。”
主治大夫一直送她到楼梯口。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护士看到乔书言,也都朝她打招呼,她也回以微笑。
曾秋水这才发觉乔书言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她说他是司家的亲戚呢,他就算在无知,在夏城打工那么多年了,也知道司家代表了什么。
这算是对他的肯定啊,司家没有忘记他家人呀。
他更高兴,这下父亲有救了,只是后期这么多钱怎么办?要是全让人家给救济,心里多么过意不去啊。
他搓着手:“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那钱我们会慢慢还的。”说完深深的朝乔书言鞠了一躬。
乔书言扶起他:“别这样说,如果你父亲好起来了,我们也会很高兴的,至于钱的事情,如果该包工头出的,他们一分也不会少的,如果不够的话,还有我们在,别担心。”
“嗯嗯,谢谢,谢谢。”
“你现在住在哪里呀?”在电梯上,乔书言问道。
“我缺工太多,老板不让干了,也不让我住了,旅店太贵了,我晚上就在医院走廊里凑合。”
听了这话,乔书言除了心疼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为了省钱,只能凑合着。
“你给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我不知道父亲能不能醒过来,就告诉娘和姐了,她们正往这边赶呢,应该快到了。”
“都来了,总不能让她们也跟着你住医院走廊吧?”
“嗯,我看过了,离这里两站公交车的距离,有一个小巷子,里面有一家旅馆比较便宜,到时候我送她们去那里住。”
“这个你还是别管了,我给你们安排吧,一切费用都有人出的。”
“这,不太好吧,能给我们掏医药费,我们已经够感激了,怎么还好意思在生活方面麻烦你们。”
乔书言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要是稍微有点自私的人,看到有这样的摇钱树帮他们,还不趁机狮子大开口?
“我姐打电话来了。”他摇摇手里的老年手机说道。
“喂,姐,嗯嗯,快到了?下了车之后,坐二路公交车,下了车之后倒车,在做十一路,在长雅医院,我在门口等你们。”
“咱爸挺好的,我遇到了好心人,愿意帮咱们,咱们不用自己掏钱了。”
“好嘞,好嘞。”他说一句话就看一眼手机,正好是五十九秒挂断,真是一秒也不浪费。
“他们到车站了?走,我们去接她们。”
“不用了吧?”他犹豫着,农村人哪有那么娇贵,需要车接?
“倒公交车?你确定她们摸到这里不会天黑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麻烦你了。”
乔书言正好有司机在,因为对方有三个人,怕回来坐不下,就让司机在这等着司南辰,自己开车去接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