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父子
“哎呀,我是吓大的。”孔小柔捂住脸,大笑道,“我快被吓死了呢!”
左丘安冷哼一声,忽然大力一拍桌子,桌子和左丘安坐的凳子突然往下陷落。
孔小柔心知不妙,一把拉住张君成和小胖就往门外冲。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整整齐齐站着几排弓弩手。
弓弩的方向自然是对着孔小柔几人的。
一咬牙,孔小柔只好拉着张君成和小胖又回到小木屋内。
左丘安自然已经从密道走出。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左丘安已经站在弓弩手的旁边。
孔小柔站在之前桌子所在的地方,皱着眉头,趴下去仔细检查。
“你发现什么了?你看我们能不能按照左丘安刚刚离开的通道离开。”张君成问道,心里却知道应该不太可能。
“没用。”孔小柔抬起头无奈道,“我仔细检查过了。这种机关是需要从外部才能打开。左丘安刚刚大力拍桌子,实际上是给外面的人发信号。”
张君成呆呆坐在凳子上,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他之前一直觉得左丘安是很讨人喜欢的老头。
“你怎么了?”孔小柔笑嘻嘻问道。
张君成叹口气,道:“我其实之前觉得左丘安挺好的。”
“我之前也觉得他是个好人,还觉得自己挺喜欢他的呢!”孔小柔笑笑,拍了拍张君成,“这种事情多着呢!不过,你要知道一个真理,心里就不会太难受了。”
“什么真理?”张君成抬起头。
“这世上只有我孔小柔对你张君成会全心全意地好。”孔小柔认真道。
“什么?”张君成没有明白。
“这世上只有我孔小柔对你张君成会全心全意好。”孔小柔笑道,“这句话绝对不会变。”
张君成看着孔小柔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却又笑不出,只是扭过头去:“你每天就会说乱七八糟的话。”
“我哪里说乱七八糟的话了!”孔小柔歪过头,看着张君成的眼睛,“你一定要相信我!”
张君成咳嗽一声,想离得孔小柔远一点,然而这小木屋实在是太小了,躲也无处躲。
“喂,老头!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还真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啊?”孔小柔笑笑地看着张君成,忽然站起来,打开了小木屋的窗户。
“我本来不想让你们死的。可你们却非死不可。”左丘安依然是一脸和气,“你们就放心去死吧。我已经想好怎么对左丘哲说了。”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和我说?”左丘哲缓缓从左丘安身后的林中走出。
“你没离开?”左丘安大吃一惊。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不是在我身上花费了很多心血,想让我认祖归宗吗?”左丘哲冷冷道。
左丘安道眼神转动,示意弓箭手准备。
左丘哲身形微动,一把剑已经架在了左丘安的脖子上。
手拿弩箭的人,迟疑着看着左丘安和左丘哲。
“你是不会杀我的。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左丘安看着左丘哲的眼睛,希望能从左丘哲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不忍。
“我本来是不忍心杀你。可现在不一样了。”左丘哲满脸痛苦,“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卑鄙无耻。”
“我的妹妹,她不是不让你杀我吗?”左丘安连忙道。
“你错了。她说你连畜生都不如,她本来是让我来杀你的。”左丘哲的眼睛逐渐迷蒙起来,“刚刚我说谎了。其实是我不忍心杀你,所以托着姑姑的名义不愿意动手。可是你……你却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不如你杀了他啊!”孔小柔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反正这种人死不足惜!”
“小柔!你怎么能说出让儿子杀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张君成怒道。
“他都想杀了我们,难不成我还说他是好人哪!”孔小柔笑道。
随即孔小柔低声道:“你放心吧。左丘哲下不去手的。”
左丘哲的手果然颤抖了。
“你下不了手。” 左丘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我下不了手。”左丘哲缓缓收回了剑。
“我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左丘安慢慢笑了起来,“没了这几个人,你以后也会有其他朋友。”
左丘哲却不再说话,只是快速地走向了小木屋。
“你要做什么?” 左丘安想拉住左丘哲,却被左丘哲甩开了手。
“你若是想杀了他们的话,就连我也杀了吧!”左丘哲头也不回。
“你!”左丘安狠狠地看着左丘哲,手高高举了起来。
只要他放下手,那些人就会射出剑,将孔小柔他们所在的小木屋射成马蜂窝,孔小柔他们自然会死,可是左丘哲呢?
左丘安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这辈子就是为自己活着的,可是年纪越大,无论身边围绕了多少娇妻美妾,他在半夜日深的时候,总是害怕,他害怕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赚到的、骗到手的,早晚会落在别人手里。可这是无法避免的。别人对自己越好,左丘安就越害怕,因为他知道,别人对自己好,是因为别人贪图自己所有的。如果有一天,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人都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连眼神都不会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刻。
从认识到这点开始,他就到处去找自己的唯一的骨血左丘哲。无论左丘哲多么恨他,他都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让左丘哲回到自己身边。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就像左丘哲就是自己,就像他左丘安的财富永远都能延续下去一样。尽管左丘哲痛恨自己,可左丘安他相信自己,他必须相信自己,他从来没有输过,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事,他总是能成功的,他再也不想每天半夜睡不着,心中数着有多少人在觊觎着自己的财产。
所以面对着这样一个儿子,左丘安迟疑了。
左丘安非杀孔小柔那些人不可,可他不能杀了左丘哲!
思雨的事情,不能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可是……
“我放了他们,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左丘安看着左丘哲的身影,问道。
“你愿意放了他们?”左丘哲转身,眼睛亮了起来。
“我答应你。”左丘安深深呼了口气,突然发现这个决定并没有那么难做!再说,以后若是想杀孔小柔他们,还会有很多机会的!而儿子却可能只给自己这唯一一次机会!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一只弩箭偷偷对准了左丘哲。
“小心!”孔小柔发现了,大叫。
此时,手持弩箭的人一愣,立刻发射手中的箭。
左丘安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晚了。
左丘哲看着倒下去的左丘安愣了。
手持弩箭的人发足狂奔。
孔小柔一股风般冲了出来:“左丘哲,好好照顾你爹。我去追他!”说着,扔给左丘哲一个小瓶,“你先给他吃一粒。”
“你为什么……”左丘哲忽然发觉嗓子里面似乎塞进了什么东西,有点说不出去话来。
“你是我儿子……那么多年我……连句话都没跟你说过一句。”左丘安咳嗽一声,一股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你别说话了。我去找大夫。”左丘哲想将左丘安抱起。
“不用了。”左丘安艰难地摇摇头,“没用了。”
左丘哲手忙脚乱从孔小柔扔过来的瓶子中倒出一粒丸药,塞进左丘安的嘴里。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爹……”左丘安恳求地看着左丘哲。
“我……”左丘哲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这样是勉强你了。”左丘安艰难地笑了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这么些年来,真的一直在找你们。”
左丘哲沉默不语。
“我,我也对不起你娘。你和你姑姑离开我之后,我真的很想你们。”左丘安又咳嗽了一声,眼中泛起了泪花,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么绝情,“我,其实,真的很想你们。”
“你别说了。”左丘哲抓住左丘安的手。
“你回荷香山庄吧。我找到你之后,就已经安排你作为我的承继人了。”左丘安的眼神开始逐渐涣散。
“是谁杀了你?”左丘哲搂着左丘安。
左丘安艰难地摇摇头:“答应我,不要去找杀我的人。”
“为什么?” 左丘哲咬牙。
“答应我。”左丘安抓紧左丘哲的手,满眼乞求,“反正我这一生也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早就该死了。我死之前,能遇到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你爹怎么样了?死了没?”孔小柔气喘吁吁地又跑回来了。
“那个人呢?是什么人?”左丘安大声吼道。
“我追到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是被人用淬了毒的暗器打的。”孔小柔叹口气道,又蹲下身子,问左丘安道,“思雨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左丘安闭上了眼睛,摇摇头:“思雨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
左丘安似乎忽然之间就老了,被左丘哲抱着,似乎连身子也缩小了不少。
看着这么一个老头,孔小柔心中有些也有些不忍了,站起来,摇摇头:“算了!看你快死了,就不逼你了!和你儿子再说几句话吧!”
左丘哲闻言,怒视着孔小柔:“你能不能说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