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因为在张燕家跟赵有同喝了两杯酒的酒劲才上头,也有可能是一路上心事重重分了神溜了号,所以当叶楼注意到,车子滑行的速度已经太快了的时候,为时已晚。
三轮车的稳定性很差,所以叶楼不敢紧急的刹车。只能使劲的握着车把,尽量的控制住方向。
可当车速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车把便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并且很快,从颤抖变成了摇晃。
车子在路上东拐西拐的摇晃了一阵,头一歪,冲向了路边的一条土沟。
这条土沟很深,据说是当年洪水冲出来的。里面长满了灌木和荆棘,还有一些一人多高的杂草。
现在已是农历的十月,那些杂草和灌木早已经枯黄。荆棘上的尖刺裸露着,看上去十分的锋利。
此刻车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叶楼想从车上跳下来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连车带人,一头扎进了土沟之中。
叶楼只觉得头晕目眩,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和皮肤,被那些尖刺划破刮伤,那钻心的疼痛迅速的袭遍了全身,他感觉浑身上下骨头和肌肉一阵阵的酥麻,最终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现在天已经彻底的黑了,这里离村部还有一两里的距离。这是刘家镇唯一通往外界的路,土沟的两边都是田地,远离人们的村庄。
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
叶楼他爹坐在炕头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红桃木的旱烟袋,这是前阵子张燕去县城里办事的时候,在一家很精致的小店里发现并且买回来的。
叶楼的爹十分的喜爱的东西,每天吃完了晚饭之后,都会装上一袋烟,坐在炕头上抽上两口。
他娘收拾完碗筷,扎上围裙,弄了一盆水,开始洗衣服。
搓了几下之后,抬头问叶楼她爹:
“他爹呀,孩子们咋还没回来?”
叶楼他爹抽了两口烟,烟雾从他的嘴中喷出,在脸上懒散地攀爬。
“这时候还不回来,肯定是住在那儿了呗……”
“不能够呀,按规矩,燕子留在娘家住一晚倒可以,哪有新姑爷陪着住一晚的?”
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看着身子朝窗外张望。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只有屋子里的灯光透过窗子,才在院子里形成了一片光亮。
“啥规矩不规矩的,燕子他娘就剩下一个人了,咱家孩子心眼好,说不定留下陪着住一晚,明天天亮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眼皮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喜,右眼跳……”
叶楼娘这话说了一半,不再往下说了,因为那个字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吉利。
她又搓了两把盆子里的衣服,索性站起了身,解下了腰间的围裙,用围裙擦了擦手,说到:
“不行不行,我这心慌的厉害,老头子呀,你拿上手电筒,跟我顺着道往前走走,看看去,不然我老是不踏实……”
叶楼他爹并没有反驳,嘴里叼着那杆旱烟袋,摸起了放在炕头的手电筒,披了一件衣服下地,背着手走在了前面。
手电筒却握在手里,给身后的叶楼娘脚下的路照亮。
出了院门,一直朝西北的方向走。虽然天已经黑了,但离睡觉的时候还早。
现在是农闲的季节,家家户户的都没什么活计。吃完了饭之后,都喜欢到东西两院的去喝喝茶水唠唠闲嗑。
所以街面上会偶尔的遇到一些村民。
有人跟他们热情的打招呼,纷纷的夸赞一楼娶了个好媳妇儿。说到这事儿,她爹娘的脸上便乐开了花。
不过心里还是惦记着叶楼和张燕儿,一直走到了村部的方向。
赵村长正蹲在村部的门口抽烟,院子里的高杆上挑着一盏灯,把眼前的一切照亮。通红的烟火,便在这灯光之中忽明忽暗。
“老村长呀,你看见我们家叶楼了么?”
叶楼娘上前去打招呼。
“今天不是三天回门吗?看这时候早该回来了?不过我没看见他们人影啊,三轮车也没回来……”
叶楼骑的三轮车,是村部里的。按理说如果回来的话,要把车子还到村部来。
“说不定在燕子家住上一晚呢……叶楼那孩子办事稳妥,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们老两口子就放心吧……”
赵村长劝慰着。
叶楼的爹娘听了也觉得有理,叶楼那孩子平时办事的确稳妥,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他们操过心。
想想也可能是太过担心,孩子都已经娶妻,是个成年人了,总不该像之前那样总想搂在怀中。
于世叶楼他爹拽了拽他娘的衣襟,说道:
“走吧,回去吧,明天早上孩子就回来了……”
他娘也觉得有理,两人便往回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的功夫,突然间就听见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紧接着,两个毛茸茸的东西扑到了他们的面前。
原来是油条和豆浆。
小豆浆已经长大了不少,再不是一只萌哒哒的小狗。
油条更不用说,它的皮毛光亮,跑起来忽闪忽闪的,气派十足。
他们俩一口气跑到了叶楼爹娘的面前,油条的嘴里呜呜的鸣叫,在他们的面前来回的扭动着,看样子十分的着急。
小豆浆的两只前爪,扑到了叶楼娘的腿上,叼起他的裤管,用力的拉扯,喉咙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两只狗十分的聪明,平时特别的乖巧。几乎多半的时候,都能理解主人的口令。所以平时很少这样焦急的胡闹。
“豆浆,你这是干啥……油条,你们俩咋不老实的在家趴着?”
叶楼娘假装愠怒的呵斥道。
可那两只狗却越来越焦急,鸣叫的声音越来越紧迫。
叶楼娘抬头看了看他爹,问道: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功夫,李文利从身后走了过来。看到这两条狗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
“怕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狗这东西通人性,能感觉到咱们感觉不到的东西……”
叶楼娘听了之后,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发慌,他爹也从口中摘下了那个旱烟袋。他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的说道:
“别在是……别在是真的出啥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