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完完全全地打乱了汪滔的安排和计划。
说来,让陈独洲故意挑衅二人,让二人当众出丑,汪滔并不是为了看二人的笑话。
汪滔没有这样的恶趣味,当然,也没有这么闲。
汪滔之所以会这么安排,这么做,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那就是敲山震虎!
接手金家之后,虽然金家之前的那些渠道和客户,很大一部分都被陈独洲等人给稳定住了。
但是更多的,则流向了陈桂生和赵德安那边。
这是其一,其二,这几天,的确有不少赵德安和陈桂生的手下,私联了汪滔这边,说了不少事情。
但是一来,这些人大多都并非赵德安和陈桂生真正的亲信。
二来,即便是亲信,对于这些东西也是不甚了解。
毕竟,那都是不正当交易。
暗语、暗号、特殊操作一大堆!外人是绝难弄清楚其中门道的。
故而,思虑再三之后,便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今天,汪滔这么做,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汪滔可能要对赵家和陈家动手了!
以此来向那些赵家、汪家手上的那些合作方、客户发出一个信号“你们的合作伙伴有大麻烦了,若是不想赔钱,不想以后生意没得做,就立马赶紧改换码头!”
今日之前,汪滔已然算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仍然没料到陈桂生和赵德安二人会这么干!
只能说,之前汪滔还是低估了二人的手段,同时,也有些心急了。
如今,二人一通太极拳,不仅将汪滔的刁难完全化解了不说,还转手直接反将了汪滔一军,给汪滔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现在,汪滔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把赵德安和陈桂生弄死,为陈独洲报仇!
但这样,二人手上的渠道、客户绝对会损失大半!
这样一来,汪滔此前的大半努力和辛苦布局,便就会尽数付诸东流!
这般,不行!
如果不这般,那只能忍气吞声,放了二人!
可是若如此,那些还在观望,摇摆不定的人,多半也不会再敢冒死来“投靠”汪滔了。
毕竟,这陈独洲可是汪滔“身前的红人”,是汪滔目前来说,最“重视”的人。
若是这样的人,汪滔都不在乎,别人想杀就杀,那就更别说旁人了。
进退维谷,左右两难,无论哪条路都走不通。
而那陈桂生呢,丝毫不给汪滔多余的考虑时间,便又继续道:
“怎么?汪先生想让我一命偿一命吗?”
“的确,这是您的地方,您随时都可以弄死我,而且,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般,但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弄死我,真的值得吗?真的能服众吗?”
“退一万步讲,在这不久前,我们还并肩作战,斗垮了金守善和金家是吧?”
“我们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不该谈什么感情、恩义、朋友之类的,这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我,说实在的,也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我绝对不会对我的老伙计动手!”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谈利益,谈钱,试问,这么一个蠢材,他能比得过我和赵爷的价值高?我看,即便是一百个他,也没有我们俩能给您赚得钱多吧?”
“其实说实话,这几天来,我一直心里不服!”
“毕竟,我们哥俩在扳倒金家,诛杀金守善一事上,可是出了大力的,为了追随您,我们也是下了血本。可为什么,最后,所有功劳,都归到了他身上,什么好处,也都让他得了?”
“他到底干了什么?又凭的什么?汪先生,说实在的,您真的觉得他的功劳和能力,配得上您给他这样的奖赏和位置吗?”
“您这决定,我们可是想不通,算不明,思量许久之后,我想可能只有一点,‘智子疑邻’,或者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您不相信我们,您觉得我们不过是合作伙伴,而陈独洲才是您的人,是与您利益相通,荣辱与共的人。”
“所以,即便是他的能力、功劳、价值都不如我们,但是您还是重用了他,而没有用我们!”
“但我们哥俩却也是真的想一心追随您,跟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所以,我们哥俩今日前来,最大的目的和诉求,就是来向您表忠心的。”
“为此,我们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这其中就包括,给您巨额股份,如果,您需要的话。”
汪滔没有答言,也不知该如何答言。
都说“商场如战场”,现在汪滔当真是信了,当然,也不得不信。
自己戎马数十年,没成想,今天,却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汪先生!”未几,又听陈桂生道“赵先生,还有各位,我的废话已经说完了,非常抱歉,我刚才没有控制好情绪。”
“面对这个小辈,莫名其妙的挑衅、变本加厉的欺凌以及各种无礼的要求,实在没有忍住。”
“扰了今天这么个其乐融融的气氛,辜负了汪先生的美意,当然,也碍了大家的眼。实在不该!”
“说来,我这一辈子与人为善,没跟任何人红过脸,没想到今天却破了戒!”
“哎!不说了,无论如何,今天,我都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向汪先生道歉。”
“若是您能原谅在下,日后在下一定为您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
“可若是汪先生不能原谅在下,我刚才也说了,这是您的地方,您随时随地能弄死我,而且,弄死我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过赵爷他与此事无关,他出手全是因为我,所以,还望您千万不要迁怒于他。”
说罢便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汪滔。
众人亦是直勾勾地看着汪滔。
沉默,略显冗长的沉默。
的确,决定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影响,却是难以估量的。
然后,便见汪滔缓缓站起了身。
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目光中,更满是毫不掩藏的怒气。就好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即将决堤的大坝一般……
让人看一眼,便就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若是旁人,可能现在早就两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了。
但奈何,现在汪滔对面站的却是陈桂生。
一只“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且看这陈桂生,依旧是淡定自若。
弯着腰,低着头,双拳举于身前,样子极为谦卑……
“汪先生,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就在这时,忽听一老者道“毕竟人都会犯错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毕竟陈老爷的为人我们可都是知道的,真是从未和人发过脾气……”
“对啊,我看还是小惩大诫吧!”那人话音刚落,便又听一人道“说来,刚才陈独洲也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
“对对对!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跟陈老爷过不去啊!”已然议论纷纷“而且陈老爷也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
众人是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不多时,厅内已然吵成了一片。
“碰!”也就是这时,汪滔却是猛地一拳砸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厅内骤然安静。
各个惊慌失措,看着汪滔,可汪滔呢,却是未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徒留厅内众人,各个坐立不安。
这是汪滔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补救的方法――不表态!
在所有人都求情的时候,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愤怒。
然后愤然离开,让所有人去猜测自己的想法、态度和下一步的做法。
让原本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从而给自己腾出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部署。
因为自己的心急、还有对陈桂生、赵德安二人能力的低估。
现在,之前的计划,已然被搅乱,之前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汪滔知道,补救已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事态继续恶化,尽量让事情的走向,能更多地偏向对汪滔有利的地方。
当然无论如何,汪滔和赵德安、陈桂生的这场博弈,在这个阶段,还是让二人占了上风!
……
这不可怕!
而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汪滔也不是神,也只是个活生生的人,汪滔也会有失误,有遗漏,有技不如人的时候。
错,不可怕,怕的是将错就错,一错再错,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败涂地!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来还真是戏谑,也就是汪滔转身离开这几步路的时间内,好几个计划已然在汪滔脑子里涌现成型。
其实不光是现在,这十余年亦是如此!
那如神话般的“丰功伟绩”,并不是命中注定,更不是天意使然。
这一路而来的艰辛、苦难、凶险,也不是旁人能够想象的。
运筹帷幄中,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风起云涌里,到处都是危机四伏。毕竟险中求胜,技高一筹,换一种说法,就是九死一生……
汪滔离开后,这场宴席便就不欢而散了。
众人表面上皆是唏嘘不已,一脸愁容,但是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送走了众人之后,赵亢便就来到了汪滔的房间。
汪滔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而这屋内,除了汪滔之外,那龙狂也已等候了多时。
“他们都走了!”赵亢刚一到身边,便听汪滔问道。
“嗯!”赵亢点了点头“这两个老狐狸,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汪滔没有答言,深吸了一口气“算是低估了他们,也是我太心急了。”毫不避讳!
“这哪儿能怪您啊!”赵亢连忙劝慰道“是个人也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干!”
“这次我们算是前功尽弃了!”又听汪滔道。
“这倒不至于!”赵亢道“毕竟金家这边儿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么多资料……”
“嗯!”赵亢话未说完,另一边的龙狂却是忽然清了清嗓子。
赵亢当即一愣,说来,这点儿眼色,赵亢还是有的,连忙闭嘴。
然后便听龙狂道“前功尽弃算不了什么,怕只怕功亏一篑!”
一听这话,赵亢是再次一愣,心中纳罕着:这两个词儿有区别吗?想问龙狂,但是转眼看了看汪滔后,已然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说这龙狂,不愧是能成为汪滔对手的人,智勇双全,粗中有细,也就看了赵亢一眼,便就完全看明白了赵亢的心之所想,冷言道“看来,赵爷来龙华之后,进步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