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小小的身影在满是杂物的巷道里起落，眨眼之间就窜出十多米远，杜燕歌瞅住他，紧追过去！

　　他的思路十分清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对方就是坐标系上一个动点，简直像是猎物一样，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你跑了。

　　杜燕歌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搏击技巧有着绝对的自信。林青原就明确说过，一般人通过后天的训练能成为厉害的战士，但是他的素质更好，成就更高，能做到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更多。

　　现在就是展现训练成果的时候了，第二次再失手是绝不可原谅的！

　　杜燕歌猛吸一口气，身体随弦射出！

　　察觉到追兵迫近，脑袋和四肢都缠满绷带的小个子诡异的扭头，看了一眼杜燕歌，阴狠的独眼寒光闪烁，脚步愈快。

　　耳机里传来张大游的声音，“我们的人已经跟上！盯住了，注意不要让他脱离你的视线！”

　　“收到！”

　　杜燕歌有心立功，一咬牙又提了速度，接连撞开拦路的垃圾桶和自行车，逐渐迫近目标。

　　持续的发力追击，追过两三条巷道，眼看距离只剩下两三米！

　　“成了！”

　　他舒展胳膊，手指如同铁钩，一下子叼住对方的肩头！继而鹰隼击兔般的钳住，猛的下压，两个人拉扯之间都失去了平衡，扭在一起，并随着惯性向前翻滚！

　　“你跑不掉了……”

　　杜燕歌双臂熊抱，钳制住了猎物，心里有了七八分，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巨大力量从怀里向外释放，敌人瘦弱的手臂变得铁条一般，撑开环锁，双腿再一猛蹬，借力将他顶向旁边的墙壁！

　　砰！

　　后背撞在墙上，胸膛一闷，喉咙里尝到了血的腥味，再看独眼人，已经趁势摆脱了他，重新拉开距离！

　　杜燕歌心里冰凉，来不及思考对方突发力量的异常，赶紧爬起来继续追赶。

　　一前一后转过几个巷子，忽然前面传来喧闹的声音，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腥膻气味，又追过一座石桥，地势陡然向下，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一个菜市场。

　　独眼人三扭两扭，钻进人群中，像是一滴水融入浪花里一样消失不见了。

　　几分钟后，张大游带着人进入菜市场搜查，却为时已晚。

　　……

　　……

　　这一次依旧没抓住独眼。

　　“他明显计划好了逃跑路线，菜市场周围是巷区，又有河道，地形复杂，人一下子就没了。”

　　“只是计划好逃跑路线那么简单吗？从监控录像看，他是先跟踪赵小面到藏身处，再度返回的时候已经有了催泪瓦斯，准备好一套的刺杀计划……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张大游和江稻谷坐在休息室里讨论，神情严肃。

　　“显然不是，他必有同伙。”

　　“都怪我，我有机会制住他的。”杜燕歌十分沮丧。

　　“你没机会的，”江稻谷摇摇头，“按照你的体重和肌肉比例，你相当于"中量级"的拳手，而对方最多相当于"蝇量级"，相差的可不是一个量级。他能够摆脱你控制的唯一原因就是——兴奋剂，那种刺激肌肉活力但有着极大副作用的禁药。”

　　“兴奋剂？”杜燕歌一惊，怪不得一瞬间的力气有那么大，根本钳制不住。

　　“这不重要了，就算你抓住他，也不能推动案件的进展。”江稻谷挥挥手。

　　“什么意思？”

　　“你想想，独眼确定不是复仇者本人，可他又愿意承担杀人的罪行和禁药的副作用，那么他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杜燕歌脑袋飞转，“收了钱的杀手？”

　　“他是一个工具，被真正的复仇者使用的，简单、低级、危险而又强力的工具。”江稻谷平淡的叙述。

　　“头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杜燕歌小心的问。

　　“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可以回去了。”

　　“这，这……”杜燕歌吃惊得合不拢嘴，“我们直接收工回去？”

　　“对，因为赵小面的秘密问出来了。至于这场"代理人犯罪"，对抗背后的犯罪代理人需要长期的调查搜捕工作，移交给锡城警方是最好的选择。再加上总部给的一周查案时间也到了，按照流程我们也要回去了。至于赵小面，他很快就要完蛋了，锡城警方已经在对他的长期监控中拿到了大量加密文件，既然知道加密手段是维吉尼亚密码的某个变种，破译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罪证一目了然。他将万劫不复！张大游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江稻谷一想到呛了一点催泪瓦斯就以为命不久矣的赵小面，心里暗笑。

　　没想到平时滴水不漏的人，遇到生死抉择，立刻慌得像一只老鼠，给一瓶碘伏骗了最关键的秘密，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笑到最后。

　　剩下的事情交接给张大游就够了，他没有多做停留，立刻乘上返程的火车。

　　……

　　……

　　轰隆，轰隆。

　　车轮摩擦铁轨发出粗硬的响声。

　　天气晴好，江稻谷倚着窗户，光线在桌面烫上一层金色，男孩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杜燕歌留意到他的眉毛渐渐拧在一起，感受到了疑惑的情绪，阖上手里的报纸问：“头儿，这个案件还有别的疑点？”

　　“嗯，”江稻谷点点头，握紧矿泉水的瓶盖慢慢旋开，“你还记得吗？我刚到锡城的时候，有人寄给我一封装着子弹的威胁信。”

　　“是的，那时候我还没到，是独眼寄给你的？也有可能是他背后的‘犯罪代理人"组织。”杜燕歌努努嘴。

　　“代理人犯罪，很像是inside组织成员的手段……后续的调查也是重重困难，不过总部下一阶段的侦探将要抵达，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个放一边不谈。我始终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在我收到威胁信之后很短的时间，独眼就来刺杀我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既然决定要杀死我，那么威胁信又有什么意义，只会打草惊蛇。还是说他们过于自信了？觉得必取我狗命，先死亡预告一下也无所谓。”江稻谷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眉心一条深刻的竖纹。

　　“或许自大是聪明人的标配吧。”杜燕歌耸耸肩。

　　“算了，不可能事事都想通的，特别是在缺乏关键信息的条件下。”

　　江稻谷看到餐车经过，伸手要了一份快餐，侧过脸时看到邻座的一个女孩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刚才两人说话忘了压低声音，对话内容又太过惊人，难道她是被吓到了？

　　“咳咳。”

　　尴尬的咳嗽两声，江稻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低头对付番茄炒蛋配酸豆角的盒饭。

　　好在邻座姑娘没有问什么，低下头玩手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堂似的饭香，女孩没有要盒饭，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饼干和冷寿司，仓鼠似的，小口小口咀嚼，不时去瞄旁边的奇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