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根老油条，浑身都是戏，说出来的话不像是撒谎，但他肯定隐瞒了什么关键点。”林青原从远处凝视溜溜哥。

　　“他朋友那边的调查结果呢？”

　　“溜溜哥确实是朋友请过来帮忙的，他的朋友叫做张伟，是婚礼方的策划师。虽然溜溜哥的店在淮江区，但他平时都是在外面厮混，四处接触客户，顺便赚些外快。”

　　“交游广阔啊。”

　　“是的，婚礼策划师张伟跟他关系密切，所以我们问起溜溜哥在婚礼中有什么异常举动的时候，他都推说不知，不配合。”

　　两人交流一番后，林青原继续勘察现场去了。

　　到了十点钟，案发地点的勘察工作基本完成。

　　刑警们着重对舞台和魔术道具进行调查，大部分魔术道具都不明作用，好在有张青霖的女助手在一边解释，理解起来不是很难。

　　江稻谷抄着手，像喽罗一样站在广场上不动，却没有人指责他不干活，包括李队在内。

　　相比于场中刑警如教科书一般的细致有序的搜查，fpg侦探往往兵行诡道，用灵光一现来突破谜团。这就是警察有一群，而侦探只有一个的原因。

　　江稻谷也确实在关键点上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比如先前从监控录像角落里发现evo，揪出溜溜哥，就让案件前进了一大步。

　　“现在案件有三个难点。一是作案手法，二是溜溜哥到底在案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三是真凶身份。”

　　江稻谷沉思良久，他很清楚这个案件的手法跟vr案高度相似，都是高智商犯罪，都由多人配合作案，都有幕后策划者，都对警方发出无情的嘲笑，它的主谋极有可能就是vr案中的幕后者a！

　　那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垂下无形的线控制不同的角色共同构筑一场谋杀，这些线都是虚幻的，连优秀的警犬都难以循着线追踪到他的身影。

　　江稻谷忽然想到一种背部有花纹的长脚动物：蜘蛛。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vr案过去了不到两周，魔术杀人案就发生了，频率如此之高，难道说……那只蜘蛛想杀更多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江稻谷还会认真揣测a的杀人动机，可是大案接连发生，如山雨骤来，樯倾楫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暇考虑。

　　在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a只是单纯的让犯罪计划去匹配受害者，而不是针对某个受害者来设计一场谋杀。

　　也就是说，无差别杀人。

　　正如妹妹所说的，高智商的人，为了享受与生俱来的特权，需要某种途径，天生能够飞翔的人，是不会在地上行走一辈子的。

　　杀戮始终根植人的天性，流淌在人的血液中，拥有弓箭就想要狩猎，拿着刀具就想要搏杀，甚至在赤手空拳时都会假想敌人。

　　……

　　江小米从商店街向这边走来，手里提着几个食品袋。

　　在跨越警戒线的时候，她被警察拦下来了，于是指了指江稻谷，说那是我哥。

　　虽然核实之后警察放她进来，但一个副队看不下去了。

　　这个向来以认真和严苛著称的老刑警走到江稻谷面前，语气严厉，“你怎么还把家属带过来了？杀人现场是小孩子能来的吗？”

　　江小米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她把食品袋递给哥哥，仰起脖子疑惑的问：“哥哥，警察叔叔好笨啊，还没找出凶手吗？我都知道了。”

　　江稻谷一脸黑线，连声道歉，拉着妹妹要走，但江小米那特有的甜脆嗓音极富穿透力，两三步外的李队等一众刑警都听见了。

　　这可捅了马蜂窝，一时间议论纷纷。

　　李队快步走过来，倾斜身体，笑容可掬的问：“小姑娘，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是啊！”江小米仰起漂亮的小脸，天真无邪。

　　“那你说说。”

　　对她的话李存山半信半疑，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刑警侦探加在一起都没办法看穿的犯罪手法，能被一个小姑娘破解，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小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崭新的红皮鞋在马赛克地砖上踩出哒哒的响声，她一直走到女助手吉嘉面前，指着她说，“凶手就是这位漂亮姐姐！”

　　“小妹妹，你可不能乱说啊，当时我离他那么远，怎么可能动手？录像和观众都能为我作证的。”女助手尴尬的笑着，慌忙摆手。

　　江小米身体微倾，双手背在身后，冷不丁的问：“咖啡好喝吗？”

　　吉嘉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

　　李存山眼神一动，敏锐的观察到了吉嘉的异样。

　　咖啡？这跟案子好像没什么关联，但嫌疑人脸色确实变化了，似乎很慌张。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警察很快就会找到杀人手法，再找到你，”江小米直起腰，笑容收敛，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呐，姐姐，现在自首，说不定能从死刑减成无期呢！”

　　吉嘉头皮发麻，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落荒而逃，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勉力镇定下来，咬着牙说：“你，你少框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遗憾，本想给你个痛快的，但你非要刑警们当着你的面一点点解开谜团，享受逐渐坠入地狱的绝望，那我也没办法。”江小米优雅的转身，走回哥哥跟前，从食品袋里拿点心吃。

　　刚才那个指责江稻谷的副队皱起眉头，问：“杀人手法是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

　　“那是你们警方的工作，破不了案，你们也没损失。破了案，功劳都是你们的，与我何干？拿着纳税人的钱就好好出力呗。”江小米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到底跟不跟警方合作？！”副队怒意上涌，小孩装大人也就算了，还一副了不得的模样，真叫人窝火！

　　江稻谷弹了弹指甲，护在妹妹面前，脸上殊无表情，两人在一瞬间对峙起来。

　　“破案可真简单，吓唬吓唬小女孩，案子就破了？那我该怎么向上头汇报工作？说我的副队吓唬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她讲出了一群大人都找不出来的杀人手法，所以抓住了真凶？笑话！”李存山须发皆张，一口唾沫星子喷在副队脸上。

　　副队自知不妥，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放亮招子，继续调查！”

　　李存山训完话，看了一眼江稻谷，没说什么，又回到桌上那一堆案件资料里去了。

　　江稻谷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看了妹妹一眼，“你净给我惹麻烦，现在队里很多刑警都是刚从深谷特大纵火案的专案组撤回来，疲惫不堪，还没来得及休息，立刻就要处理魔术杀人案，你就不能给我们省点事？”

　　“谁叫那个叔叔刚才凶我，我才不说。”

　　江小米哼了一声，从食品袋里拿出薯条包递给哥哥。

　　她去快餐店不买汉堡，只买两份大薯，显然是专门给嗜好薯条的江稻谷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