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办法更进一步，这个u盘的存在还请在座的各位保密，不要透露出去。”政委聂长信站起身，向房间里包括技术专家和江稻谷一共七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工作结束，聂长信走出办公室，江稻谷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走进另一个办公室，反锁上门。

　　“都准备好了吗？”

　　“嗯，之前通过一石三鸟的计策，我把怀疑对象的人数缩减到了十五个。后来的一周，我精挑细选，又排除了十个。”

　　“剩下五个就是刚才办公室里的同志？”

　　“除了你、我，还有信息专家，剩下五人可能……”

　　“唉，为了把怀疑对象的人数缩小到五人，我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同志！但是，如果公安队伍里的叛徒不除，我们还会牺牲更多同志！”

　　聂长信叹了口气，语气渐渐严酷。他打开电脑，调出监控。

　　刚才分析u盘信息的五人组，是江稻谷列出的五个重点怀疑对象。

　　这块意外得到的u盘被他一念之间用作诱饵，看叛徒上不上钩。

　　五个人在局里继续忙碌，没有异常，下班后，他们陆陆续续离开。

　　有三人没有着急回家，分别前往电影院、餐厅和学校，与女朋友看电影，或和朋友聚会，或去接孩子。

　　剩下两人，一人在街上逗留了半小时去超市买生活用品，一人则直接往家赶，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是我们青湖分局的人，杨智华。”江稻谷眯起眼睛，盯着录像确认道。

　　“你认识他？”

　　“一起行动过很多次了，印象很深。”

　　“五个人中，只有他着急回去，基本可以确定了，但我们不能误会好同志，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只要监控他的上网记录就行了，都是技术问题，如果他回家这段时间没问题，我们再监控剩下四个。叛徒是警察队伍里的人，反侦查能力不弱，他会用最隐蔽的信息传递手段，也就是深网。虽然深网的信息我们没办法追踪，但他个人电脑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监控的。”

　　江稻谷笑了笑，杨智华若不是叛徒，还有四个可以慢慢查，反正已经锁定了，只差一个证据。

　　聂长信背着手，神情肃穆。

　　两个人默然无语，等了两个小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技术监控那边的人。

　　“逮捕他！”聂长信一声令下。

　　江稻谷从椅子上站起来，至此他的任务结束了，剩下交给聂长信就行了。可能还会有李存山，毕竟叛徒出自青湖分局。

　　杨智华归案后，肯定会连夜审问，就看能不能打开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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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李存山看上去越发干瘦，皮肤下面都是铁条一般的筋和骨头，大马金刀坐在审讯桌后面，就像断人投胎的阎王老子。

　　“小杨，有些话我就不说了，想必你已经听过很多遍，坦白从宽吧！”

　　几天前还在隔着单透窗看人，现在轮到自己坐在里面被人看了。

　　杨智华面无表情，伸手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

　　李存山怒意上涌，前下属难道决定顽抗到底了？

　　要知道，零口供比漫天扯谎更让人头疼，

　　“顽抗有用吗？！”

　　老队长一拍桌子，以往审问犯人时的愤怒多是吓唬，这次却发自内心。

　　青年警员居然自甘堕落，与贼为伍！

　　杨智华目光飘忽，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预料中的审判并无反应。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他是怎么暴露的？

　　几次给自由铁匠发消息都是通过深网，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

　　果然，从罪犯的角度反推才是最困难的——不知道为什么暴露，就被抓了。

　　他苦笑了一声，抬起头。

　　“老队长，不是我不说，是我根本不知道对方身份……”

　　“怎么会有无源之水？我要听你说实话！”李存山一字一顿的问。

　　“唉，我是一点点的被腐蚀了……”

　　杨智华陡然间变得颓丧起来，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脚镣和手铐让他不至于滑下来，像是没了骨头。

　　几年前，本着对犯罪者研究的心理，他接触了深网，在这没有任何法律管控的非法之地，目睹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在黑暗中发生。

　　虐杀人畜、儿童色情、贩毒和军火是这里的主题。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骨头里有黑暗的因子，很多违法的东西都令他兴奋。

　　日复一日，杨智华在深网中耗费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想过强制自己离开深网，但令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断网之后，身上竟然出现了戒断反应！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在凝视你。

　　在杨智华沉迷深网的时候，深网里的人也找到了他。

　　起初是用他看儿童色情的录像带威胁，后来加了筹码，一次次的给钱，都是用比特币汇入他的账户。

　　收了钱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虽然还在干刑警工作，但俨然成了一个局外人，灵魂仿佛飘远，剩下的只是躯壳。

　　随着透露公安内部的信息愈发多了，账户上的钱也水涨船高，他甚至开始考虑如何享受这些钱，最好的方法是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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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些天的努力又白费了，信息化对警察来说真是个大难关，那些躲在深网里的犯罪组织，只要动动手指，看，一个青年刑警就成了他们的卧底，这已经不是单线联系了，这是无线联系。”江稻谷在跟妹妹抱怨。

　　“寒假去哪儿玩？”江小米把他絮絮叨叨说的话自动屏蔽了。

　　“没钱，蹲家里。”江稻谷没好气的说。

　　“不行！我要去迪士尼！”

　　“迪士尼？不存在的，把这丑猫卖了就有钱了。”

　　“休想！”

　　江小米死死抱着猫，誓与丑猫共存亡。现在这只加菲跟她已经很熟了，她只要喵一声，猫就喵一声，像是在对话似的。

　　每次听到妹妹用细软柔嫩的声音学猫叫，江稻谷就心里一颤，受不了，感觉太奇怪了。

　　对于学生来说，寒假就要来了，从陡然增加的作业和课堂练习里能感受到寒假独特的沉甸甸的分量。

　　寒假的日子是一页一页写过去的。

　　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

　　期末考试过后，江稻谷拿了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成绩和一堆作业练习题回家了。

　　兄妹俩住的出租公寓要空置两个月，等开春放假结束他们再住回来，两人把需要运走的东西装上搬家公司的电三轮，一趟带了回去。

　　江稻谷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也是普通的二居室。

　　小的时候，兄妹住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上，到小学知道了男女有别，就分开了，在屋子中间加装了一层帘，一人住一边。

　　“死稻谷，你为什么把帘子拉开啊！”江小米大声抗议。

　　“暖气在你那边，我好冷。”

　　“就是要冻死你！”

　　两人隔着帘子吵架，猫在帘子底下钻来钻去。

　　妹妹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奶声奶气叫哥哥的妹妹了，江稻谷叹了口气，脚下开了一个暖风扇增加热量。

　　房间本就不大，隔成两个长方形，再摞张床，就像医院那种帘子分隔的病房似的。

　　江稻谷坐下来没多久，帘子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我要换衣服了，你滚。”

　　“你换个毛线衣也要我滚？”

　　“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会脱我裤子的！”

　　“胡说八道！我从不干这种事情！”

　　“你小时候就干过！”

　　“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

　　江稻谷捂着脸就出去了，有理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