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你进组织的人是谁？”审讯室里，李存山还在工作，有些事情需要反复盘问才能得到确切结果，像挤柠檬一样把犯人的话挤出来。

　　“他说他叫吴刚，我猜应该是化名，第一次汇款之后，他就消失了，后来负责送材料拿成品的都是魏标。”

　　“魏标提到过跟他单线联系的执事名字吗？”

　　“没有……”

　　审讯室里只有两人，但在单面透光玻璃外面还有一些人。

　　“化名吴刚的无疑是‘自由铁匠’组织里的执事，另外，若纪翰所说为实，负责生产的‘大工’在组织中的地位最低。”一个穿格子衫的中年警探分析道。

　　“这也未必，密室里的青铜器件为‘大工’制造，所以有资格在密室开会的人里一定存在大工，假设大工分成‘生产大工’和‘元老大工’，自由铁匠的高层中有一部分元老大工，他们是这个大型非法武器生产组织的创始人。”

　　“纪翰的话可信吗？有没有可能在故意诱导我们？”

　　“应该不会，我们尚未有充分证据证明他生产子弹，纪翰是自主坦白的，他的话可信度较高。”

　　……

　　江稻谷站在人群里，听到他们讨论，注意力集中在几个怀疑对象身上。

　　疑似叛徒的名单圈定了，接下来的工作是一个个排除，缩小范围。如果有机会直接确定叛徒身份，当然最好不过了。

　　虽然纪翰招供，但案件进展还是不顺利。

　　自由铁匠下手狠辣，光头魏标一死，这条线就断了，就没办法顺藤摸瓜。

　　专案组的力量主要投入在调查魏标生前接触过的人上，意图找到与之单线联络的执事。

　　江稻谷猜测，自由铁匠里一定有比执事更高的存在，直接负责对接大头目"会长"的存在，任何组织都需要这样一个人，要是执事能联络会长，那太容易暴露了 。

　　纪翰出院后，江稻谷还要去看望两个人。

　　肩部受伤的杜燕歌和失去右眼的周伐檀。

　　周伐檀听说对方是非法武装力量之后，很聪明的放弃了复仇的念头，说了几句狠话，准备远遁他市。

　　杜燕歌见到江稻谷后，低着头不吭声。

　　“以前你在混的时候反倒比现在沉稳，怎么？成了警察之后有底气了？”

　　“别说了……当时看到那把刀，我的血一下子涌上来了，心里只有一个字，干！身体不受控制就冲上去了。”杜燕歌摸了摸肩膀，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一个小对手就弄得你两三个月没办法战斗了，纪翰这样的成员在自由铁匠组织里还有三十个。”

　　“最后一次了……”杜燕歌懊恼道。

　　“尽快养伤，这个案子破了，你就有机会转正，进入到体制内……”

　　江稻谷正说着，隔着裤子感受到手机的震感。

　　一看，是李子玫打过来的。

　　警方接手后，应该就没有周家人的事了，但她这时候打电话是为了什么？江稻谷带着疑惑接通。

　　“小侦探，我在周家别墅附近找到一串钥匙，可能是秘密结社成员的！”李子玫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怎么就能确定是他们的？”江稻谷惊道，心里又有些起疑，按理说，周家别墅已经被几拨警察勘察过了，一串钥匙没有理由不被发现。

　　“我问过周采薇，她说这串钥匙对应不上别墅里任何一把锁，我们找到小区物业，挨家挨户上门询问，结果都没有找到钥匙主人，所以……”

　　很快，两个人在咖啡厅见面了。

　　江稻谷把钥匙装进密封袋，隔着袋子观察，钥匙上的指纹可能被破坏了，还有一点点希望有组织成员的指纹留在上面。

　　钥匙串上，三把看起来很高级的大钥匙，一把铜料的小钥匙像是开抽屉锁的，专业人士可以分析出它们具体对应哪一种锁。

　　除了四把钥匙，竟然还有一个u盘！

　　江稻谷点点头，如果真是组织成员的，这可是大线索。

　　“没想到工科女的观察力如此细腻，在火车上碰到你倒是件幸运的事。”他笑了笑，把东西收起来。

　　“是吧？我超厉害的！”

　　“如果这串钥匙起到关键作用，我一定帮你申请‘好市民奖’，还有什么国家奖学金都是小意思，你可以在简历上添一大笔，以前有个快递小哥协助警方侦破贩毒案，奖励了十九万……”

　　“不要再诱惑我了！”李子玫掩口笑起来，显得有些慌张。

　　“我是在帮你争取应得的利益。”江稻谷淡淡的说。

　　“你这样**裸谈利益的模样，像是在耍流氓！”

　　李子玫吃吃的笑着，明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晶莹的水膜，给她并不出色的相貌增添了几分光彩。

　　跟李子玫谈话的时候江稻谷显得不疾不徐，但一出咖啡馆门就大步流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局里。

　　u盘里到底有什么？

　　站在公安局门口，他停住了，或许可以把钥匙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这时候专案组已经拆散了，分成小队行动，各忙各的。

　　当有了新线索，立刻抽调了一部分人手来调查。

　　和江稻谷料想的一样，钥匙上的指纹是李子玫和物业的，没找到组织成员的指纹。

　　u盘加过一道密码，不过在警方计算机专家面前形同虚设，破解之后找到三张图片。

　　其中两张都是密室桌面上那种‘几何秘纹’，另一张则是网址。

　　它是一个深网地址，但是比inside的地址层次要低。

　　一个半公开的网页。

　　在深网中，这样半公开化的网页往往是为了吸引顾客而存在的黑市，所以不能做成完全隐秘的。

　　打开这个u盘地址通向的网页，果然是自由铁匠的军火贩卖网页。

　　货物种类繁多，从口径不等的子弹，到手枪、步枪等等不一而足，全都是仿制品。

　　“从境外走私枪支弹药非常昂贵，而且风险很高，自己造的话，虽然质量不如原版，但杀伤力并未减弱。你们看，自由铁匠仿制的枪都进行过工艺优化，像手枪保险这类不重要的细节，为了节省成本就没有做。”一个副队长分析说。

　　“可以用信息技术追踪他们的交易吗？”

　　“不行，全部都是比特币转账，就算我们冒充买家购买，收到的只会是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包裹。”

　　“他们从来不进行线下交易？”

　　“不需要进行线下交易……但是他们网站上介绍，成为会员可以有线下聚会。”

　　计算机专家调出成为会员的条件：五年以上不间断的交易记录和总价值超过三百万的交易额。

　　江稻谷不声不响的看着，脑袋里飞速思考。

　　如果冒充成会员参加线下聚会，岂不是可以一网打尽？

　　要是当时不动手，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查，估计可以找到不少国内拥有枪械的黑恶势力。

　　但五年的交易记录是个障碍，自由铁匠组织设置这个门槛，估计就是为了防止警察混入线下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