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白魔女杀人事件(八)
“能找到脚印和指纹吗?”杨队问一个负责勘查的警员。
“……凶手杀人的时候,雪一直在下,痕迹都被掩盖了。而且村子里是石头路,踩不出凹陷。至于指纹,凶手恐怕戴了手套,我们没有提取出来。”踌躇片刻,警员还是说了。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没有痕迹,看来只能调查这四个人和村民门有什么过结了,从杀人动机下手。”杨队自言自语道。
然而询问一圈,只知道这四人劣迹斑斑,游手好闲,喝酒斗殴,惹了不少人,但没有更加深刻的仇恨了。
另外,他们常去集镇,较少留住村子。
“大雪封锁了村子,集镇上的仇怨可以不予考虑,但四人在村里的地位不过是"顽劣的年轻人"罢了,为何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江稻谷十分不解。
“我总结一下,四个人都是被电击器击昏,再被实施了杀人手法。其中魔术师和愚者是先被冻死的,冻死不会有太多痛苦,而命运之轮和倒吊男也是瞬间死亡,我倒是觉得比起仇恨,凶手更想终结生命,仿佛是为了解脱一样。”杨队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大力吸了一口,猛的吐出一条烟龙,直喷到脚面上。
两人都沉默了,手法破解了,却发现再前进一小步都无比艰难。有时候努力思考却不得其解,俗称知见障,他们便被这种障碍拦住了,不得寸进。
村里没有监视器,这让极度依赖道路监控的警察们陷入茫然无措的状态,为了弥补监控的不足,只能展开地毯式搜索,去掏鸡窝、牛圈,搜查小山,寄希望于能突然发现凶器的运气。
但运气没有眷顾他们,到了傍晚,警察们依旧没能找到剖开倒吊男腹部的刀和锯下愚者半片脑瓜的锯子,还有那不翼而飞的脑壳和脑仁。
每次看到少了半个脑壳的愚者在井边傻笑,江稻谷就莫名的想起可乐喝到一半,哪儿都找不到盖子的状况。
“可恶!又被凶手耍了!”他攥着拳头,一肚子气。
转头看到江小仙在草棚底下吃面,一碗葱花点油阳春面,一大杯茶叶沫子冲的粗茶。
对面坐着一个老汉,是在村外有二十亩栗子林的蒋大户,蒋大户捻着一枚翡翠扳指,愁容满面,“村里死了好些人,我这眼皮跳得厉害。江真人,还请挪动贵足,去贱地做做法驱驱邪,必有厚资相赠……”
江小仙没搭话,吃的不疾不徐,一碗面消失,又捧了碗,把汤喝了。再双手握着粗陶杯子喝他的满天星沫子茶。
喝完,放下来,气定神闲。
“真人,您看……”蒋大户小心的问。
“你的问题很大!”江小仙拍了一下桌,唬道。
“还请真人明示。”蒋大户的汗就下来了。
“近日可觉半身沉重?可觉胸口发堵?每每站在风口,必胸闷气喘,沐浴之后,又有筋骨发紧、头昏脑胀之不快?”
“这,这,确有此事!”
“此乃……”
江小仙眉飞色舞,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稻谷抓住肩膀,后半句话直接缩回喉咙里去了。
“哈哈,老汉,不好意思,江真人要去派出所的号子里勘定风水,暂时去不了你那儿了。”
江稻谷用力在他背后捶了几下,提溜着他到了一个僻静地方。
“你干啥?只要唬了那个蒋大户,我就有钱买笔记本电脑了。”江小仙很委屈。
“对不起,我是警察。”
“哟,警察?你抓到杀人凶手了吗?怕不是要成变成悬案咯!”
“还没有……我没抓到凶手,你得意什么?说!是不是你杀的人!”
“你猜?来呀!屈打成招呀!”
“混蛋!”
两人拌着嘴从巷子里走出来,迎面遇上江小米。
“我想到了,凶手大概是她。”江小米忽然说。
她来找哥哥也是为了这个。
江稻谷推开小仙,面色凝重的问:“你找到凶手了?”
江小米点点头,哥哥和那些警察是不知道的,但她是知道的,这和推理能力无关。
从早上起,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四个人会在她进村的第一天,在偶然遇到的情形下动手欺辱。
当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无比情绪,那四个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围拢过来,动手动脚。
这说明他们轻车熟路,并且在心里就认定了小个子女孩受到侮辱后不会反抗或者有着比常人更多的畏惧。
换一种思路,是否意味着他们曾经对村子里的某个小个子女孩做了什么?并且自认为成功了?
……
三个人在江小米的带领下,来到黄丫头的家。
黄丫头的母亲早死,父亲十几年前在工地上丢了一条腿,没拿到一分钱工伤补偿回了家,从此性格变得乖戾暴躁。
父亲不事农活,领的几个低保全都换成了廉价二锅头。黄丫头每天给人劈柴喂牛洗衣服,捡些菜叶,挖点山笋勉强度日。
土屋很旧,黑漆漆的,一股馊臭的气味散发出来。
门里放着几口腌醋腌咸菜的大缸,黑黄色的竹子扎成一排挡风用的墙,掀开帘子到了里屋,看到靠墙的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年纪还不到五十,头发却已花白,脸上发僵,像是埋在土里的尸体。
见到进来了人,眼睛的里光点才动了一下。
江小米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村里死了四个人你知道吧?”
黄丫头的父亲没有回答,动作也有些迟钝。只见他费力的坐起来,看着这个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女孩。
三人中他唯一认识的,是江小仙,所以即使被不速之客闯进家里,也不好发作。
见他不答话,江小米语气加重了些:“你和他们家里达成的协议,别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几年前你为了什么事和他们私了?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可是要吃牢饭的!”
“你是谁?”黄丫头的父亲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他们是警察。”江小仙适当的介绍道。
一番询问,黄丫头的父亲终于说出,几年前黄丫头被那四人拖进暗室里奸污,爬回家里时裤子上全是血,他瘸着腿去那四人家里讨说法,拿到对方家里凑的十万块钱私了的事情。
“你可知道,私了之后,那四人变本加厉的奸辱黄丫头,欺她瘦小无法反抗,欺她是个不识字的哑巴,无法诉说?!”江小米质问道。
“那我有什么办法?十万块很多钱了,而且人死都死了……现在去要钱还来得及吗?”
“你真他妈是条畜生!”江稻谷怒吼一声,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却被江小仙死死抱住。
“哎哎,你是人民警察,注意形象……”江小仙劝道。
……
几个人争吵时,黄丫头就站在门门口,认真的听他们说话。
直到三人走出来才看到她。
黄丫头一双大眼睛盯着江稻谷看,眼神复杂。
江稻谷不忍看这婉约女子的可怜兮兮的眼神,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样一双眼睛。
他垂下目光,问:“你愿意认罪么?”
黄丫头点点头,擦着眼泪,却无法止住它们持续不断的涌出,显得笨拙又徒劳。
——她小小的、孱弱的身躯,即使发出悲鸣,也细弱的无法被世界听见。
所以昨天夜里,她给牛喂了料,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牵着牛,挨个去找那四个人。
四人对她的奸淫和亵玩是隐秘的、不露风声的,以为完全控制了她的心灵和身体,所以毫无防备的被她约了出来。
黄丫头用小树枝轻轻抽着牛,把姜力吊起来,划开他肚皮的时候费了一些力气,但后续的过程就简单多了。
她解开牛笼头上的绳子,小小的身躯攀上去,爬到中段靠上的位置打了一个结,尸体吊起来了。
鲜血顺着姜力的身体淅淅沥沥的流淌,雪被染红了,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血洒在雪上,是会晕开的,像是梅花一样。
冻住魔法师的冰轮也是牛拉倒的,虽然两米宽的冰轮未必能碾中坡下的人,但命运没有放过他,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