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思见她哽咽难言,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背说:“别激动,慢慢介绍家庭情况。”
冷月寒星拭干泪水,缓缓地说:“我的大兄长叫寒晨阳,二兄长叫寒晨月,没有弟弟阿妹,爹叫寒威颜,娘叫颜珍瑜。娘出身于大家闺秀,爹原是一个地方的县令,由于在审查盗窃案中得罪了某个高官,那个官员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要求我爹终止调查,草草结案,我爹誓死不从而遭人设计陷害,结果被免职回家种地了。”
宇文思接茬道:“种地也不错的,陶渊明特地辞官还乡种地哩。你爹娘到底因何英年早逝的?”
冷月寒星突然亮起嗓门道:“我爹郁郁不得志,蒙受冤屈,抑郁成疾而无药可救,病了半年便郁郁而终了。我娘与我爹是自由恋爱结成婚的,感情笃厚,中年丧夫之痛久久难以释然,爹去世个把月后,我娘也病倒在卧榻了,而此时官署要征召男丁去边陲打仗,我两个兄长响应朝廷的号召,丢下我娘,毅然决然地奔赴朝廷最需要的第一线了。家里的娘就由我一个人料理了,我娘什么药也不吃,只想早点陪我爹去,故此三个月后,我娘便撒手人寰,随我爹而去了。家里没什么可留恋的啦,街坊邻居冷眼旁观,七大姑八大姨不闻不问,朋友更是避而远之,我便变卖了家产,带足盘缠上路去找两位兄长,后来便发生了刚才所说的故事。”
宇文思深思片刻,注视着她问:“你的家庭情况基本有数了,但还没有谈到实质性的事情,令尊在哪里当过县令?你今年几岁了?昆仑镜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令尊留给你的吧!”
冷月寒星长吁短叹道:“看来我要勾起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了。我爹当过两个地方的县令,一个是京兆蒲犁县令,还有一个叫京兆桃槐县令。我爹一生都是个清官,由于太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才遭到设计陷害,被人推进陷阱里去了也浑然不觉。我还只有十岁的时候,我爹就是一个朝廷官员了,直至我爹两年前去世,整整当了十八年的县令。无论哪个人都说寒威颜可是个好官呀,简直是包青天哩,这样的官儿唐朝多几个,藩镇割据的势力就会削弱喽。”
华璟珺盯着她的脸蛋,苦笑道:“你爹是否两袖清风为官,后人自会评说的。听你的话音今年将近三十岁了,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活脱脱似个十八岁少女模样,年轻得无可挑剔,令人嫉妒啊!也许养生有术吧!接下来谈谈与昆仑镜有关的事儿喽。”
冷月寒星凄然惨笑,忧心忡忡道:“提及昆仑镜,便会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了。记得十五年前我刚满15岁行笄礼,娘将我的发辫盘至头顶,用簪子插住,改变发式表示从此结束少女时代了。爹说及笄之后可以嫁人了,有个人等你好久了,听说你俩早已有了来往,他今天便在我们家作客。双方爹娘已经将你俩配婚了,你头上插着的簪子就是他送的,你们下半年可以挑个日子结婚喽。我听得热泪盈眶,上前搂住爹的脖子撒娇道,我总算可以嫁给心爱的人儿喽。自配婚后,我的心里只有他,他家与我家是世交又是相隔不远的老乡,由于父母常来常往,我与他的接触就频繁了,不知为啥,在我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便对他有感觉了,据父母亲说,每当我哭泣不吃不喝的时候,只要他抱着我,哄我逗我取乐,我就不哭了,乖乖地吃奶哩。后来渐渐长大至四五岁,便黏着他不放了,经常跟随父母去他家玩耍。而他那时已经二十几岁了,结婚啦。但没有孩子,后来听说妻子因病去世了,便也没有再娶。一直等着我长大及笄。”
宇文思见她泪眼模糊,悲恸欲绝,不用问便知婚事告吹了。
左安铭打岔道:“那个有婚约的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儿的?你俩结婚了吗?”
冷月寒星摇摇头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正当双方家长准备挑选黄道吉日的时候,我爹因为一桩盗窃案,坚持一查到底,秉公执法而遭遇不测,直至抑郁成疾命丧黄泉,我刚才点到了的。不到半年的时间爹娘都去天堂了,我成了没人爱没人疼的孤儿。他父亲怕受我家牵连影响他仕途亨通,便反悔要解除婚约了,这也是导致我爹娘抑郁成疾的一个因素啊!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了,书香门第的官署家不能配一个有过错而免职的衰落人家,可是那个男人坚持要跟我结婚,毕竟他与我相差了十二岁,等了我十几年,可他父亲死活不肯答应,若是他跟我结婚,就决定断绝父子关系。曾记得当时爹说他二十五岁开始应试进士,取得了入仕资格,三十几岁了还在河中镇节度使幕府任职,没有登第。为了不破坏他们的父子关系,不影响他的发展前途,我便悄悄地背井离乡了,直至卖艺到怡红楼当歌舞艺人。来此不久,从商贾等人的口中得知,他现在升官了,原来是八品,现在是从六品上,尚不知是真是假?”
坐在一侧记录的孤玥珉瞪着她严肃地问:“哪个男人叫啥名字?家在哪里?父子两人各干什么事儿?你在穹隆城已经几年了,你到怡红楼多长时间啦,他是否来找过你?”
宇文思伸手捏住下巴沉思默想了几分钟,抬头盯着冷月寒星缓缓地说:“你俩相差十二岁,你的父母咋也会同意这门婚事,依我之见不配,告吹了才好哩。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时而中断不说,你若是实在不方便说出那个男人的姓名,同时也不想昆仑镜回到你的怀抱,那你就请便好了。我们的事儿可多嘞,平江州里还收押着两个神偷,跟你耗不起的。紧接着要去幽兰书院查案咯,幽兰上午来报案,说什么两本至关重要的武林秘籍被人盗窃了,真是怪了,仅仅一个晚上盗窃了那么多宝物,穹隆城史无前例哎。”
冷月寒星幽怨伤感道:“你们刚才承诺有时间和耐心听我说完的,咋说了不到半个时辰,你们就急着要走了,不想追回昆仑镜是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吧!或许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哩。天底下哪有失主不想追回自己被盗的东西哎。”
妙笙箫连忙上前说:“姑娘,你领会错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希望你说话不要老是断绝,你这样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们以为你有难言之隐,不想破案了,宇刺史才这样激将你的,并非推脱此案,请你理解息怒,我们耐心听你说完,请继续吧!”
冷月寒星瞅着妙笙箫诚恳的态度,听着他浑厚的男中音,气消了一大半,给大家各冲了一杯茶,站起来凄凄惨惨地说:“那好吧,我再去沏一壶茶,拿些糕饼点心给你们充饥,然后将我的故事全盘托出,但愿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尽快将昆仑镜追回来,说不定近日,昆仑镜的主人要来取回昆仑镜哩。”
宇文思冲着她微笑道:“好的,快去快回喔。”
大家喝了茶,吃了糕点,坐在冷月寒星对面,各自拿着笔记本等着记录。
冷月寒星苦笑道:“我要是告诉你们实情,请你们不要张扬出去,五个人知道就行了。能做到吗?”
五个人异口同声道:“能,你尽管将全部真相说出来便是。”
冷月寒星眉头皱了一下说:“那好,请你们聚精会神地听好记录好,当我说出男人的名字家庭时,请你们不要唏嘘,更不要打岔,我一口气说完,如今你们想说什么尽管说个够,开水喝个饱,想去茅厕的赶快去一趟,我的故事至少要讲一个时辰哦。”
四个人倏地站起来出去了,唯有孤玥珉没去,专注地盯着她问:“兴许是个高官儿吧!或许是个将军哩,昆仑镜若不是令尊留给你的,那就是你的相好出去办事,不方便带在身边,暂时寄存在你这里的。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是吗?”
冷月寒星冷若冰霜道:“真不愧是搞破案的人儿,想象力蛮丰富的嘛,着什么急呀?待会儿不就真相大白了嘛。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哩。”
待五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后,冷月寒星伸了伸脖子,抑扬顿挫地开始讲话了。
“那个男人是位清高的仕人,名叫寒东琅。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属官家子弟,外公是节度使,父亲也官居刺史,且是当地有名的诗人学者。母亲是一位著名大诗人的阿妹。寒东琅少年早成,天资卓异,加上家庭环境的熏陶,尚未成年,他的诗文赋等各项文字功夫,已经相当了得。寒东琅当初他也教我念书学他写诗,可我没有天赋且又不勤快,便没坚持下来,中途荒废了。他用七律写过不少感时的篇章,大多直叙其事而结合述怀。他的所有诗篇我都拜读过,早年诗风绮丽,我认为最有价值的是感时诗篇,读他写的这些诗篇,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且有一种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的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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