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睿心思何等通透，明白陆凝不是对他刚才那话有别的心思，便也就放心了，他刚才不过是给江彤的行为找一个动机，好让她彻底无翻身之地。

　　林和叹了口气，复又打起精神来，“以后和你大哥回京就到府里来，我跟你阿姐既然是姐妹，你们也便是我的亲人，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李子睿点头，他无数次从李子兰的信中感受到她的喜悦，而这些喜悦都是从陆凝和林和那里得来的。

　　他甚至想起更早之前，李子兰嫁入高家那时候，似乎从一开始她都没什么喜悦的时候，后来更是一个字都不肯提，甚至与他们兄弟都断了联系。

　　后来李子睿才知道，高家试图通过她来拉拢他们兄弟，李子兰为了不给他们带去麻烦，这才断了联系。

　　一场大宴结束时，众人各怀心思出了大殿。

　　王之蕴扶着陆凝出来时，正巧看见刘相走在前头，本想着默默跟着就好，哪知刘相突然侧头招呼一声，王之蕴便和陆凝追了上去。

　　“你这一手好，侯府从此便再无翻身之地，以两个女人牵连整个侯府，你是如何想到的？”刘相仍是一副和蔼老者的模样，只是这话并不怎么和蔼。

　　“刘相说笑了，若非自作孽，何来今日结果。”

　　王之蕴轻轻给陆凝捏着手指，刚才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抓着杯子的手过于用力，如今指头酸疼的很。

　　刘相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只乐呵呵的笑了声，“何必自谦，今日这局面，总不会是你一时心血来潮，那老夫就更要佩服了。”

　　王之蕴笑而不语，这局他确实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直到郭崇找到了侯府肯松口的人，才有了今日之举。

　　如今郭崇所说的那些证人，都被他藏在了大理寺里，就算今晚宣平侯回去算账，恐怕也是找不到人的。

　　所有口供基本在来之前都录的差不多了，以江彤故意杀命妇的罪责，她难逃一死。

　　陆凝捏了捏王之蕴的手，王之蕴便对刘相拱手道：“我家夫人有些疲乏，我们就不陪刘相了。”

　　刘相看了眼一脸温和笑意的陆凝，而后点头道：“既如此，那老夫也不便硬拽着你说话，请吧。”

　　两人朝刘相颔首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刘相抄着手缓慢往前走，身后不远处有宫婢前来，躬身在他身边说了句什么，而后转身重回了宫内。

　　出了宫门，一个青衣仆从走上前朝刘相低声说道：“公子来信，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嗯，那就让他准备吧，等诸王和使臣安稳离开，便着手让他回京。”

　　刘相缓步上了自己的马车，目光有意无意朝宫中看了眼，刚才那宫婢传的是自家女儿的话，锦上添花。

　　另一侧相府的马车里，陆凝开口将乱军时抓住一人的事告诉了王之蕴，意思不言而喻，可否用这个人将侯府再往深渊里推推。

　　王之蕴略一沉思，点头说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就在当夜，一个担架从夔国公府出来，又进了相府后门。

　　陆凝没去看那人，就坐在屋子里抱着手炉喝着热茶，约莫只等了一刻钟，王之蕴就回来了，进门便上下打量着陆凝。

　　“瞧我做什么？没见过啊。”陆凝被他打量的有点无语，干脆开口问。

　　王之蕴摇头，“只是没想到，夫人还能狠得下这个心。”

　　陆凝立刻就明白他是看到了那人脚筋被挑断，又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动手的人，这才有了此感概。

　　“还可以更狠。”陆凝挑眉，要不是那人有用，也许就跟其余那几个被杀的一样，埋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如此我便不担心了。”

　　王之蕴走到陆凝旁边，就着她的茶碗喝了口茶，“这个人确实有点用处，比我想象的知道的多，约莫那时侯府并不全然把你放在眼里。”

　　陆凝不置可否，她那时才刚重生不久，满心的怨气无处发泄，收拾了江彤，又克制着不直接将人弄死。

　　而后就有了乱军之事，所以只能算那头子倒霉，正巧撞上了那时的她。

　　“但仅有这些还不够，须得再等等。”

　　陆凝对王之蕴的判断没有疑虑，就如此次，陆凝自认自己即便拥有一世记忆，仍做不到这般物尽其用。

　　“无妨，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宣平侯府如今在上京的名声早就烂的不能再烂，前头儿子跟人勾搭成奸，后头媳妇娘家人杀死王宁燕，如今又女儿和儿媳一道合伙杀人。

　　如果现在再把乱军时传出的流言拿出来用，相信很多人都会认定此事就是侯府的计谋。

　　“确实机会难得。”王之蕴认真考虑了乱军之事可否也能成为江彤杀李子兰的动机，但又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说江彤因记恨夔国公府，却又无法对付国公府，这才动了心思杀死李子兰，这一条是说得通的。

　　但如果说因乱军之事怕被追责去杀李子兰，显然立不住脚。

　　夫妻两人都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但第二日一早上京却悄悄传了许多流言，说是侯府这是要卸磨杀驴。

　　陆凝听着琼香说这些流言，总觉得有些笼统不清，像是雾里看花般。

　　“还说了些什么？”

　　琼香摇头，“杂七杂八很多，但都没什么用处，只有这句看着像是有点什么含义。”

　　“琼落，你去查查，这些流言是怎么起来的。”

　　陆凝才吩咐了句，就见王之蕴带着王瑟从外面回来，进了屋门便说道：“不必查了，查不到的。”

　　“为何？”流言不可能突然起来，总归会有个源头才是。

　　王之蕴似笑非笑，“有人想给我们锦上添花，你何必去查。”

　　陆凝眨了眨眼，看着王之蕴的眼神有了了然，他应该是知道了传出流言的人是谁，但这人不能说。

　　“我知道了，那你打算如何做？”

　　王之蕴摇头，“什么都不做，这件事暂且放着，先把你手头的另一件事处理了再说。”

　　陆凝抿了抿唇，她还以为王之蕴忘了凉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