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蕴摇头，不等陆凝问为什么，就开口解释道：“纪武面孔比较生，他去不会有人在意，你我这样子过去，岂不是主动告诉他们我们提前到了杭城。”

　　陆凝眉毛一扭，突然想起进城那日张濯和六子就站在大门口迎接，都这样了，还能低调的起来吗？

　　再想想今天往高家那一趟，她可是直接用了丞相的名义，这...

　　“高家不会说出去，你如果想知道陈颖的尸体有没有什么问题，就在家里等着便是。”

　　王之蕴起身给陆凝倒了杯水，看着她喝完接过杯子才又开口，“最迟明天会有结果，不过那个丫鬟有些难找，她应当是个聪明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有风险。”

　　陆凝一杯水下去已经清醒了许多，闻言努了努嘴，他将一切尾巴都给收的很好，显然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甚至一早就做了准备。

　　“丞相大人料事如神，我自愧不如。”

　　她弓着背摇了摇身子，王之蕴立刻伸出手，生怕她从凳子上摇下去。

　　“夫人运筹帷幄，为夫只是打个下手。”

　　第二天一早陆凝还没起床，琼落已经在外间敲门，她翻了个身发现王之蕴一早就走了，床铺上连余温都没有。

　　昨天不是说漕运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他今日怎么还这么早就出去？

　　陆凝从床上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叫琼落进来。

　　“什么事这么早啊。”

　　看外头的天色不过辰初而已。

　　“相爷出门前交代过，一刻钟后叫夫人起身，洗簌完后差不多就可以吃早饭了。”琼落端着水盆放到架子上，洗了帕子递给还一脸迷糊的陆凝。

　　后者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洗簌过后选了一身较为舒适的棉衣穿上，头发也只简单梳了个发髻，斜插着一支碧玉云纹簪。

　　陆凝走到小厅前的时候王之蕴正巧提着食盒回来，那食盒看着小巧，做工却并不多精细，只是被王之蕴踢在手里愣是翻了身家。

　　“那是什么？”陆凝一边稳稳当当坐下，一边好奇的盯着食盒看，心想他那么早出去，难不成是去买早饭了？

　　“今日早饭，有杭城酒家的清粥和街边老丈腌制的小菜，还有街东头的包子，都是附近百姓跟咱们推荐的好吃食，你尝尝，看吃不吃的惯。”

　　琼落要上前接食盒，被王之蕴摆手阻止，“纪武也带了一些回来，你们先去吃吧。”

　　陆凝眼中流光一动，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可什么话需要避开琼落和纪武？

　　王之蕴亲手把饭食摆在了桌子上，那清粥的香味立刻让陆凝把脑子里的想法驱散，只盯着碗里的粥看。

　　米粒晶莹剔透，就如同上了一层冰晶一般，但这冰晶上还冒着丝丝热气，香味随着热气朝四周扩散。

　　“好香啊。”陆凝不用凑近都能闻到那股米香，引人馋虫的香。

　　“这家的清粥配上小菜味道一绝，快尝尝。”

　　王之蕴把小菜也都摆了出来，碟子很小，却是标准四样，同清粥一样让人食欲大增的样子。

　　陆凝一脸垂涎，拿了王之蕴递过来的筷子先夹了小菜，果然味道一绝，入口清新脆爽，是她没吃过的味道。

　　“好吃。”陆凝说着又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口清粥，顿时美的她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味道这么好，一定得排长队吧。”

　　她一边吃的欢快，一边不忘问一句，这大清早的就出门买饭，看着也太顾家了。

　　陆凝忍不住想，如果百姓和朝臣知道大周的丞相是这样，会是什么表情？

　　“嗯，是排队了，不过没太久。”

　　王之蕴将勺子放下，拿了帕子将陆凝唇角一点饭渍擦掉，“去的时候前面人多，我就直接去了后厨，老板亲自把东西买齐了给我带回来，所以...”

　　陆凝愣愣的看着王之蕴，心中那点感动顿时散了一大半，果然丞相就是丞相，还指望他能跟常人一样老老实实排队，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你把他们俩支开要说什么？”陆凝决定忽略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

　　王之蕴先是不解，而后想起他确实让琼落和纪武到灶间吃饭的事，有些无奈道：“不是支开，他们俩住在那边没有灶间，这几日都是在院子里吃早饭，你起得晚所以不知道。”

　　陆凝头一歪，随后缓缓垂头，果然起得早没好事，丢脸都能丢两次。

　　“不过我确实有事同你说。”

　　王之蕴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如同鸵鸟一样缩着脖子埋头吃饭，不由眼睛里便溢满了宠溺，“陈颖确实气结而死，却不是胡氏所为，她之前已经有了一些病症，只是还不明显，胡氏的咒骂使得她怒急攻心，这才引了疾病爆发出来。”

　　顿了顿他又道：“仵作仔细查验过，陈颖肠胃里残留了一种紫红色的东西，他说应当就是那东西使得她身子越发虚弱。”

　　“果然是人为，可究竟会是谁呢？”

　　陆凝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般巧合，既然翠枝可以收买，必定是料定了陈颖那时候会出事，却原来一早备了这一手。

　　唉，胡氏也怪不得旁人，这种精心下的套子，她哪能避得开。

　　王之蕴垂了眼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复又抬眼看着陆凝，“若所查无误，下手的是宋家。”

　　“是他们？”陆凝没有特别惊讶，从林勇说出宋家曾突然出现在府衙的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怀疑这件事跟宋家的关系。

　　“你似乎不怎么惊讶。”王之蕴放下勺子，定定的看着陆凝。

　　“我听舅舅说过宋家的马车出现在府衙过，时间刚巧就是陈家改变态度前后。”

　　只是当时是猜测而已，毕竟宋家和林家实在没有来往，甚至有的交集也只是她和王之蕴这种转了弯儿的关系，才能勉强拉到一起，宋家没有理由对林家下手啊。

　　王之蕴的脸色却是一变，神情略显阴郁的道：“多年前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曾将我母亲送进宣平侯府，多年后却又想对我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