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明阳在第二局直接派出大弟子苏铭,田文峰脸上刚浮现出的喜色,顷刻间,荡然无存。
“许老弟,这一局尽力就好!”
田文峰拍了拍许林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失望之意。
许林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老田,不管上的是谁,我都会把他斩于马下!”
“哈哈,许老弟这话说的提气!”周卫军哈哈大笑,“很有征战沙场宿将的豪迈气概!”
方经国却是摇头,“这一局对上苏铭,难!”
在几人谈论之间,另一边,苏铭已经提笔写起来。
不过,他写的速度比较慢,时而停下笔,眉头紧皱,露出思索之意。
虽然苏铭说话十分嚣张,但是,写诗的时候,却是格外的认真与仔细。
三分钟之后,苏铭缓缓放下笔,粗略地浏览一遍原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缓步向评委席走去。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许林早已等候多时。
苏铭冷哼一声,“诗赛不是比速度,而是比质量。写的快有什么用?”
尼玛,我什么话都没说,你给自己加哪门子的戏?
许林立马不悦,针锋相对道:“如果我是你的话,会等到评委宣布结果之后再放狠话不迟。不然,结果与你料想的不一样,那不是啪啪啪地打脸?难道你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当着众人的面丢脸?”
“小子,你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素质?”苏铭气的浑身发抖,“论岁数,我比你大,是你的长辈;论资历,我比你深,是你的前辈,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狂言造次,还有一点诗人的节操吗?”
许林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于人,我有素质;对于你,呵呵,抱歉,素质是什么?”
“你骂我不是人?”
“我可没说。不过,我发现你有个优点,嗯,挺有自知之明!”
“你你你……”
“哟,我又发现你一个优点,结巴!”
苏铭此时郁闷的想吐血,这个小子,不仅猖狂,而且嘴巴毒辣,损起人来,简直比当面捅刀子还狠!
就在两人斗嘴之时,孙老再次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宣布第二轮的诗赛,由许林获得胜利!”
“我耳朵坏了吧?怎么又是许林?”
“不可能,老苏的诗歌我看过,水平很高,不可能会输!”
“孙老,要不你和其他两位评委,再审核一遍!”
苏铭还没有出声质疑,围观的诗友,已经炸开了锅。
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苏铭失败的事实。
毕竟,一个自称擅长新诗的年轻人,怎么能赢过混迹诗坛多年的前辈呢?
而站在人群后面的田文峰,倒是长出口气,从第二轮比赛开始,他的情绪一直在左右摇摆:希望许林能赢,又觉得苏铭实力太强。
“老田,你这回是捡着宝了!”周卫军比自己赢得诗赛还要开心,“这个许老弟的才华,当真是了得,连苏铭都能赢!厉害!”
方经国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赞叹,后生可畏!
而站在院落中央的苏铭,脸色忽然变白,忽而铁青。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许林之前的话,打脸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
“咳咳!”
苏铭干咳两声,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目光灼灼地盯着孙老,“孙老,你和评委会的决议,我自然不敢不服,但是,我想知道,我的诗与这个毛头小子相比,到底差在哪里。”
明眼人瞬间看出来,苏铭这是变相找评委会要说法,他口服,心不服!
孙老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对于比赛的结果,我们三位评委也感到不可思议。”
嗯?
话里有话。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孙老与两位同伴交换个眼神,这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这位年轻人的诗作水平,实在让我们大吃一惊。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把他写的诗念出来,给诸位听听,好坏与否,我想大家在听完全诗之后,心里自然会有评断!”
“也好!”苏铭点点头,“我倒要见识见识,能赢我的诗歌,到底是何等巨作!”
孙老拿起许林的诗歌,声情并茂地朗读。
“诗题,寒菊。”
苏铭听完诗题,不由地冷笑一声,“典型的托物言志,没什么新奇之处。”
孙老没有理会,继续往下念:“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话音刚落,苏铭脸上冷笑更甚,“首联起的平平淡淡,颔联营造的萧瑟气氛,在古诗中都有迹可循,算不上惊艳!”
孙老还是没有搭话,清了清嗓子,声音顿时拔高数十分贝,语气变得慷慨激昂。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孙老昂扬的声音,更是能将颈联和尾联蕴藏的诗人豪壮情怀,宣泄而出,犹如金石相交,震得人双耳嗡鸣不止。
磅礴的诗意如一叠叠汹涌的浪迎面打来,所有人激灵灵地打个寒颤,现场一片死寂。
包括王明阳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涌现出震惊之色。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两句的出现,犹如点睛之笔,将诗歌的整体意境与层次,陡然拔高数百个档次。
众人忍不住回味前两联,虽如苏铭所说起的平淡,但是氛围营造的很好,为后两句诗的出现做了很好的铺垫。
正是前两句的循序渐进,后面的情感爆发才显得更加自然,给人毫无雕饰、浑然天成的即视感。
孙老徐徐放在手中的诗歌,目光环顾四周,笑道:“一首好诗,不仅要有点睛之笔,还要有合理的铺垫。许林的寒菊,便深谙此道!前两句看似平平,实则暗藏玄机,后两句更不用说,完美地呈现出菊花抱死枝头的痛切悲壮,且语气磅礴,誓无反顾。往深层次一想,又是在表达诗人至死不渝的崇高民族气节!”
这时,有人出声问道:“孙老,你前面的观点,我们都很认同,可是最后一句是不是有故意拔高的嫌疑?”
“你品,你细细品。”
孙老没有把话说透,只是将目光移向苏铭。
众人立马恍然。
若不是孙老的提醒,他们差点忘了,许林上场参赛的初衷,是为了保全田文峰的面子,同时,也是为了正面抗衡苏铭等人的嚣张气焰。
他,许林,没人看好的新人。
在饱受众人的质疑之下,以一己之力,连续迎战省诗协会的两位重量级选手。
面对对手与围观群众的嘲讽,毫不在意,更不愿意认输低头。
许林的表现,恰恰便是诗中宁愿抱死枝头,绝不零落北风的寒菊形象。
“好!”
沉默的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叫了声好。
紧接着,被许林不屈精神感染的围观群众,纷纷大声为他喝彩,掌声更是如雷鸣般经久不息!
孙老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移向苏铭,“苏铭,我现在问你,服不服?”
苏铭从唇齿间,缓缓挤出四个字。
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