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学,苏夕和陈岩已经成了大新闻。
远远就有人说,苏夕和陈岩昨日一起去了局子,至于原因,大家都眯着眼睛心知肚明地笑。
胆大的人捅开篓子,据说是他俩去约会,被家长逮住了,然后闹起来又打起来了,去了派出所,最后还是陈岩的父亲把这件事情给解决的。
偏偏罗老师一上课就开始布置任务,“咱们下个月有一个艺术节,咱们班级有三个节目,第一个是英语情景剧,白雪公主,我想了想,苏夕,你一直都是英语课代表,你就去当白雪公主,至于这个王子嘛……”
底下一阵起哄,起得认真的罗老师一脸懵。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罗老师疑惑地望着苏夕,她阴郁的心情被这起哄弄得更加烦躁,视线猛地一下转到陈岩,惊讶地呵斥,“陈岩,你怎么坐这儿了?”
班上这下像揭开的热锅一样,好事的人开始乱吼,“苏夕,陈岩!苏夕,陈岩!”
陈岩偏还不害臊地站了起来,“罗老师,我英语好,我去当这个王子。”
罗老师敏锐的嗅觉终于发现了什么,却还是应了下来,顺便问,“那王后和国王呢?小矮人和小动物,还有猎人等小配角,我就随便定了。”
刚刚起哄的浪潮退了下去,大家仍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特别是陈岩得意的笑容,看得其他男孩嘴里痒痒的,心里欠欠的,偏偏又服服帖帖的。
“罗老师,我来吧。”韩夕凝举了举手。
罗老师心满意足地点头,“那国王呢?”
不苟言笑的萧晨应了下来,这场闹剧算是正式开始了。
因为萧晨一下课就蹲在了苏夕面前,眼神缱绻地像只眷恋的猫,“苏夕,我来演王子吧。”
苏夕被这话噎着说不出来话,自己昨夜压根没睡好,想着突然冒出来的爸爸一筹莫展,还扯上什么王子公主来了。
陈岩将语文书直直地立着,活生生挡住萧晨整张脸,等萧晨撇着脸站起来的时候,陈岩整个手臂都搭在了苏夕脖子上,“刚刚我已经应聘了!罗老师也答应了,现在你来争什么争!”
苏夕黑着一张脸,合着她是在招聘王子吗,怎么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当公主。
萧晨邪魅一笑,自信地撑着手肘,“苏夕,那你选,我们俩,你想谁来当王子?”
陈岩桀骜不驯的脸抬高,睥睨着云淡风轻的萧晨,萧晨无故生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似乎苏夕肯定是要选他的。
苏夕瞅了瞅,脑袋都快要轰炸,“我不演,谁爱演谁演去!”
吼完苏夕就往外走,陈岩怒瞪萧晨,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扯着嗓子,“苏夕,你不演公主,我就不演王子,你要是演王后,我就演国王,反正咱俩是一对,三年前咱俩就是一对!”
苏夕咬着牙,这人怎么会这样不要脸。
“实在不行,你演王子,我演公主也成!”
身后一阵哄笑,苏夕倒只觉得后背麻麻的,仿佛她成了这世间渐渐消失的皮影戏,是众人看热闹稀罕的猴戏里的猴子。
拐角出来,苏夕遇到了黄婧彤。
她有些神色匆匆的,有些日子未见,她憔悴了些,倒还是那么漂亮,被苏夕轻轻一碰,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苏夕立马帮她去捡,她冷着脸,伸手挡着,远远瞧着,全是些自家缝的小玩意,十字绣之类的。
遗落在地上的最后一个,是一个可爱的胖姑娘娃娃,挂在钥匙上,正好合适,苏夕盯着胖娃娃笑,抬头却对上黄婧彤阴地出水的脸。
“你是在笑我吗?”
黄婧彤莫名其妙地发问,苏夕皱着眉头,这句不像问,更似自言自语。
“我被我妈发现了,她气晕了,我爸瘫了,家里没钱。这些东西都是我妈自己做的,我拿到学校里卖,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苏夕使劲摇头。
她又好得了哪儿去,她爸爸半疯半傻地把她绑了,想见她妈一眼,她妈毫不理会,连个电话都没有,最后闹到派出所,警察说她爸杀了她外公外婆。
黄婧彤苦笑,俯身捡了起来,递给苏夕,“这个……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黄婧彤走了,苏夕手里还拿着胖娃娃楞在原地,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光鲜亮丽,世间的烦恼似乎永远降不到头上来,可每个人的内心都像千思万绪一般难受,嘴角只吐露笑容。
苏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愣了一会接了起来。
“喂?是苏夕吗?这里是城南派出所。”苏夕认出来这是昨晚那个文员的声音。
“你爸爸又出事了,联系不到你妈妈,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必要的时候还要你签字。”
苏夕脑袋嗡嗡的,又出事了,是指的什么。
那个人说的如此平静,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可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
请了假到达派出所的时候,苏夕看到蒋文超的手被拷着,他发了疯地挣脱,眼里迸发出绿光,瞅着玻璃门上反射出来的阳光,绝望地睁大眼睛,又蓦地狠狠闭上。
苏夕心疼地扑倒他面前,蒋文超憋红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他犯了什么事儿啊,昨晚我是把他锁在房子里面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文员翘着二郎腿,“他强jian幼女未遂,别人都告他了。”
蒋文超钻到苏夕的手臂里,身子抖得厉害,“有什么证据吗?难道别人说是就是吗,不要打官司的吗?”
“打官司就打官司,这不是我的事,我就是通知你,反正他现在被拘了,在我们问清楚这个事情前,他是不可能出去的,最后怎么定,也是走程序的。你们有知道这个事的权利,所以告诉你,知道了吧。”
苏夕被他汗碜碜的手心给淋湿,立即给苏锦打了电话,竟然是关机。
文员敲了敲键盘就站了起来,另外两个人就拖走了蒋文超,用各种仪器检查,最后竟是将他的纽扣拉链都给除了,说这玩意存在危险,比如这个拉链,是铁的,是可以割喉的。
蒋文超发了狂地吼,又对着苏夕呜咽地哭,他们狠狠地托着他悬着的身子,蒋文超喉咙像被石头淹没的井,哑哑地喊,“夕夕,夕夕。”
那样带着嘶哑的哭腔,苏夕眼泪愈发下来了。
她想了想,立即拨通了陈岩的号码,他只叫苏夕别急,接着他就给陈国雄打电话,可陈国雄也关机,打他秘书的号码,说他今日早早出了国,要下个月才回来。
苏夕毫无办法,忽然想起,韩夕凝好像说过她爸爸是检察院的,她舅舅是公安局。
找他们,是不是就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