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蜘蛛之舞(三)
“丝线……敌人的能力是操控丝线吗?”林无画看着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罗网,感觉脊柱一阵发麻:“怪不得她一上来就那么疯狂的开跑车撞我,原来是为了把我逼入这个布料工厂,制造对她替身有利的环境……日,完全被算计了嘛。”
她踩着刚才那些被她割开的丝线,安静而警惕地往前走,无数线细密地交错在空中,像一堵墙一般横在她面前,完全占据了整个建筑。
林无画试探性地把手伸出骰子“立场”之外,试探性地碰了下其中一根丝线。随着棉线随着她指腹传来的压力振动着,立刻有无数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盘旋着就要捆住她的手指。
少女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像是碰到火炭那样迅速把手收回去了。
“好吧,看来我只能躲在骰子范围内,才能避开这些灵敏的丝线了……”林无画把手伸进兜里翻动,掏出打火机,向上轻巧地一抛又接住。“不过,俗话说体大弱门,毛多弱火。我试试能不能一把火烧了这个盘丝洞。”
[好嘛。]kp不咸不淡地吐槽:[老修脚师傅了。]
林无画用手拢着火焰,把打火机凑近那些丝线旁边。伴随着一股难闻的烧焦气味,大朵大朵的火焰很快在棉线上蔓延开来,安静而迅速地吞噬着蛛网。
林无画欣喜地挑了下眉。但还没等她开心一会,就发现这个法子行不通。
那些雪白的棉线只是组成蛛网的一部分,还有一些鱼线一样的玻璃纤维不怕火烧,依旧□□在半空中。而火焰烧出了她替身范围后,着火的棉线纷纷被其他线绞断,掉落在地上。完好的丝线们活了一般,窸窣退开留出一个空地。等那些燃着火的棉线烧完后,又像蛇一样蜿蜒地游荡回来,再次组成密密麻麻的蛛网。
她这把火点的……非但没有把丝线组成的蛛网烧干净,反而头发上沾到点火星,差点把自己给烧着了。
林无画悻悻地把打火机收回口袋里。“草了,这么烧下去,我感觉先被烧死的会是我自己。”她再次摸出□□。“看来只能用刀一点点割了。啊,小刀,永远滴神……草有点疼。”
那些鱼线一样的透明丝线崩的很紧,而且又细又锋利,在林无画割开它的一瞬间就“啪”地回弹,在少女脸上抽出一道血痕。
这点小伤对林无画不算什么,别忘了她肩膀里还扎着不知道多少玻璃片呢。她尽量快速的一根根割断丝线,在工厂内部艰难地穿行着。因为R.P.G.最多只能持续5分钟,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坚韧的玻璃丝隔断,避免割伤自己。那些松散的棉线就直接被她忽略,半踢半拽的给扯开了。
冰冷锋利的丝线遮蔽了视野,把工厂变成像异界一样陌生的蜘蛛巢穴。林无画穿过四五架被白线裹成个蚕茧一样的机器,走到一条传送带前。她照例挑断了所有锋利尖锐的玻璃丝,正要往前走的时候,丝线被扯动的感觉又从小腿处传来。
林无画顿时浑身汗毛倒立。她熟悉这种感觉!还不到一分钟前,她被裹成个蚕茧的时候,就是因为触发了这种拦在路中间的陷阱线。
小腿处的陷阱线轻微震动,发出“嗡”的一声低吟。仿佛在应和一般,林无画面前那些横七竖八的棉线,那些被她战略性放弃而没有割断的棉线,瞬间躁动起来。
随着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连锁反应,棉线像毒蛇一样抽动着拧成一个套索,从头顶横梁上绕过,瞬间兜在她脖颈。而套索的另一段则绑在一个铁质置物柜到柜角上。
林无画连忙手一翻掏出小刀,挣扎着想把套索割断。但套索正勒在她颈部,位置太过微妙,她用刀连划几下都受不上力。与此同时,那个置物柜在环环相扣的棉线带动下,中心不稳,侧翻在地,连带着整条套索都狠狠向上一提,像个绞刑架一样,把林无画勒着脖子吊在半空中。
“咕哈……”林无画从喉咙里挣扎地发出气音,拼命挣扎着,却无力抵抗着从天而降的绞索。
怎么会这样……她想着:陷阱是提前布置好的,完全是触发式机械陷阱,所以没有被骰子无效化。但问题是……这一串连锁陷阱需要【一件事那就是敌人能准确的掌握我的【行踪】!
这明明是不可能的啊!
我一直在开着骰子!西叶娜的替身应该无法掌握我的位置才对。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并提前布下陷阱的?
林无画被越吊越高,缺氧与供血不足使她头脑嗡地一下发热,好像被一股热蒸汽打进了脑子里。但她依旧努力转动着大脑,思考对策。
……西叶娜掌握我行踪的方法,必定是在骰子力场笼罩下也能正常运作的。换句话说,是在“正常世界”也能实施的方法……丝线……那些棉线……振动……
颈部的绞索进一步收紧。林无画的太阳穴跳动,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鼓噪的血液要冲破耳膜,眼睛里也开始冒金星。她的意识也逐渐涣散,手脚不自然地抽动起来。再过半分钟,她就会彻底失去意识,活生生吊死在这里!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妙。在林无画手臂抽动的时候,她的食指无意识地扫过一个挂在墙壁上的遥控器。
“哔——”
随着一声响亮的机器鸣叫声,一旁的传送带开始轰隆隆运作起来,传送带上停滞的一些货物也随着运动,惊扰了无数丝线。
这一声也唤醒了林无画濒临溃散的意识。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丝线立刻从四面八方窜出,缠绕在那些运动中的货物上面。
那一瞬间,虽然她因为缺氧而头部一阵阵发昏,但林无画却感觉自己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这张“蜘蛛网”运作的原理了……]
林无画这么想着。然后她彻底停止了挣扎,强行命令自己的四肢静止下来,甚至把替身都收起来,像一块死物一样凝固在半空中。
那真是段不好受的时光,每一秒都仿佛置身与烈火之中那样痛苦。但她强行忍耐着,最终,颈部的绳套缓缓放松,又还原成无数细线,继续七零八落地绷在半空中,组成蜘蛛网一样的形状。
林无画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颈部,痛苦地大口呼吸着。她感觉自己的喉咙生疼,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像吞下一颗灼热的火炭。但即使这样狼狈,她却依旧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kp在心里担忧地问她:[你刚才可差点就撕卡了啊。]
[我笑阿洛洛无谋,西叶娜少智……啊不是。]林无画甚至有闲心思玩个梗:[老子在笑我的聪明才智。我彻底明白这个鬼替身是怎么回事了,等着我吧,西叶娜,我待会要把受过的所有罪都一一奉还!]
[还有这个传送带的遥控器……]林无画看向墙壁上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小物件,迟疑一下,还是蹦起来把遥控器抓走揣兜里了:[也许会有用呢。]
“就是这里了。这里是居民们最后一次见到林的地方。”布加拉提双手紧紧握拳,半蹲在一个路灯下,海一样的蓝眼睛里充满担忧:“阿帕基,快用你的替身重播!”
银发的青年点点头。“忧郁蓝调(moody Bules)!”随着青年低哑磁性的声音,蓝紫色的美丽替身出现在路灯边。替身额头上水晶屏的数字飞快跳动,回溯时间长河寻找少女的身影。
在等待忧郁蓝调回溯的时候,阿帕基扭头看向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我并不是在诅咒或者是丧气话。”他的语气冷漠而镇定,充满公事公办的意味:“但林看起来并不长于战斗。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敌人打伤或者杀死,也存在这种可能性……但那绝不是你的错,我这么说,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
布加拉提眉头松动:“不,阿帕基,我恰巧持有相反的意见。”梳着妹妹头的黑发青年微微摇头,露出一丝笑容:“我信任林的实力。也许等我们赶到,她已经打败敌人了。”
“是……吗?”阿帕基垂下眼睛。但他知道布加拉提是如何像鸡妈妈一样爱护自己受限队员的,此时也只把这句话当做对方的盲目自信。
希望那个叫林的小姑娘能撑到我们救援。阿帕基在心里想:要不然,布加拉提会很伤心的吧。
耳边传来布加拉提的呼声:“忧郁蓝调变成林的样子了。阿帕基,跟上它!”
“西方,八米处。”
西叶娜喃喃地说,声音略微颤抖,一丝冷汗滑下。她坐在蛛网中央,闭着双眼,长而卷的睫毛垂在下眼睑处,如同只幽灵般的黑蝴蝶在一朵黑玫瑰上驻足停留。
西叶娜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分多钟了,从她坐下那一刻起就没有移动过半分,全神贯注于十指尖端绑着的那十根细丝上。而从她紧皱的眉头看,战局对她颇为不利。
在她身后,黑蓝色的女性替身垂手肃穆立着,无声地守护着它的主人,如同一名缄默的骑士在守护着她的女王。
西叶娜的十指上的细线微微震动。“这次距离我已经只有六米了吗……”她喃喃自语,表情略显疲态。因为大量操作替身,豆大的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滴落:“越来越近了……那个林的替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次都拦不住她……”
无数丝线纠结在一起,扑向目标。但是细线依旧在她十指上齐齐震颤,振幅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三米、两米……该死的,她在朝我逼近!蜘蛛之舞(Spider dance)!”
西叶娜表情有些狰狞地低吼出声。她动用了替身的全部力量,无数丝线在空中炸裂,像是一只白色的怪物一样涌动着,在整张“蛛网”中掀起一阵阵波浪。
“这下……呼,这下她总该被我拦住了吧……”西叶娜喘着粗气,汗水几乎把红色鱼尾裙的背面打个湿透。
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在她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咯吱,咯吱,鞋底踩着铁格栏的地面,一步步朝她逼近。
西叶娜浑身一震,惊怒地转过头,看见一个黑发娇小的身影从她身后出现。少女身上伤痕累累,肩膀上被血染成鲜红,脸上与手上都是丝线抽出的血痕,但她的表情却无比平静,手中枪口指着自己。
“下午好哇,女士。”西叶娜听见对方这么说道。随后少女把枪口往前推了推,那动作好像是为她敲响了丧钟:
“然后,永别了,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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