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叶娜终于安静地倒在地上，林无画从胸腔里呼出一口疲惫的气。这口气一出来，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精神头，让她眼前都一阵阵发黑。

　　但林无画深知补刀的要领，她趁自己骰子的持续时间还剩一点，强打精神对kp说：“我过一个侦查骰，看看西叶娜是真晕假晕。”

　　［侦查d100=81/75，失败］

　　林无画眼瞅着这行字无语凝噎。kp在一旁把声音压低，用诗朗诵的语气说：“你，努力看了看西叶娜。她似乎确凿是晕了，但又似乎确凿，是没晕。”

　　“滚，我看你似乎确凿是欠打。”林无画毫不犹豫地跟自己骰子对骂起来。而站在细丝中间的阿帕基突然反应过来，瞳孔地震：“这个丢骰子，原来是能丢出失败的？”

　　林无画捂住胸口，感觉那两根断掉的肋骨都要被气得往肺里扎。她揪着布加拉提白西装的袖口，激动地说：“什么叫‘原来是能丢出失败的’……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布加拉提没有跟她胡闹。他把手臂往下垂了点，好方便林无画气哼哼地揪着，转头对满脸都是迷茫的银发青年说：“阿帕基，过一个侦查骰吧，确认敌人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阿帕基下意识地服从命令，丢了骰子。白色的骰子在林无画残缺的大半只左手上翻滚，的出结果：［侦查d100=15/90，极难成功］

　　“……丫有丢出过20以上的数字吗？”林无画颤抖着问布加拉提。

　　kp对阿帕基的运气已经麻木了：“额，你发现西叶娜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完全是一副快不行的状态。总之她不可能再发动攻击。”

　　林无画微微闭眼：“是我赢了……呢。”

　　kp用棒读的语气，在心里对林无画说了句恭喜：［欧咩爹多。］

　　［去去去。这工地散装日语，一听就是老二刺螈了。］

　　见战局终于稳定下来，林无画终于可以安心收起替身。随着乳白色十面骰消失在她左手，那个一直支撑她战斗到现在的意志也终于能松懈下来。她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还好吗？”布加拉提急忙一伸手臂，把用臂弯勾住她的身体。

　　林无画本来都快晕过去，结果被青年的手臂在背后磕了一下，断裂的肋骨疼的不行，硬生生把她疼清醒了。她甩了甩头，把身体靠在走廊边上的栏杆上。“我没什么大事……你先用替身把那些细丝清理了吧。”

　　细丝是纯粹的物质，无法割伤由“精神能量”组成的替身。在骰子力场内，布加拉提无法奈何细丝。但在能召唤出替身的情况下，清理这次细丝不比清理墙角的蜘蛛网难多少。

　　随着丝线一根根断裂，林无画与西叶娜之间出现一条康庄大道。她捂着胸腹处，蹒跚走到女人身边。

　　林无画矮下身，跌坐在西叶娜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差点把她送去跟阎王爷报道的敌人。西叶娜身上的伤只比她更重更多，皮肤被火焰烧焦，头发都快烧没了。看上去只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复仇啊……”林无画内心复杂地感叹一声，用完好的右手在兜里摸索一下，掏出一根烟点上。她猛吸一口，让辛辣的烟气在肺里过了一道，又从嘴里吹出烟雾。

　　“阿帕基，你能帮我找一下我的手木仓吗？我现在走不动。谢啦。”林无画用食指中指夹着香烟，微笑着对同伴说。她稚嫩的五官融化在淡蓝色的烟雾里，抽烟的动作有种奇妙的豪迈与老练。

　　阿帕基在警察局里看过不少抽烟的小混混，年纪比林无画大不了多少。但谁都没有她这份老练感。那些混混抽起烟来，像个偷大人烟抽的小孩子，滑稽又让人生厌。而她抽烟时有种满不在乎的气势，像个疲惫的战士，慢悠悠地从尼古丁里寻求点慰藉。

　　这真是个奇妙的少女。阿帕基这么想着，对着林无画颔首表示同意，然后走下楼梯。

　　“布加拉提。passione内部对于叛徒的处置，应该是格杀勿论吧？”林无画又吐出口烟雾，含混不清地问。

　　布加拉提点了点头，然后不悦地看着她指尖香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准备戒烟？”

　　“拜托啦。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嘛。”林无画仰头对着青年挤眉弄眼。“就一根，求你了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看着她被血染红的背带裤，最终还是没忍心夺烟。他靠在走廊栏杆上，年轻而健硕的躯体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对少女说：“好了，赶快杀了敌人吧。然后去医院包扎你的伤口。”他清澈的蓝眼睛看向林无画，对她露出一个包容的微笑：“这是你的功劳，没人会和你抢。”

　　林无画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她也不感觉尴尬，把烟叼在嘴里，右手摸出蝴蝶*刀，舞了个漂亮的刀花，然后把刀刃悬在西叶娜的脖颈。

　　“我知道你还清醒着。”林无画突然轻声说：“虽然骰子说你昏迷了，但你现在一定是清醒着的，而且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咱们打了这么一大架，总归有点默契。”

　　“听好了，西叶娜。”蝴蝶*刀雪亮的刀刃上映林无画的脸，而她的神色比刀刃更冰冷：“我从不后悔杀死你弟弟，他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但同样的，你把我逼成这个惨样子，我也一点都不恨你。因为杀了人就该偿命，复仇这种事天经地义。”

　　她把刀刃横在女人焦黑的脖子上，咬着烟，模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但如果有，我也欢迎他们复仇。各凭本事，生死由命。他们来一个，我就敢杀一个！”

　　刀锋一闪而过。林无画狠狠地割开敌人喉咙，给了西叶娜致命一击。然后拽着布加拉提的手勉强站起来，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慢慢朝工厂外面挪去。

　　他们在一层大厅那里遇上阿帕基，拿回了林无画的手木仓。然后三个人上车，由阿帕基开车，把林无画送到医馆里去。

　　医馆内。圆脸盘带金丝边眼镜的医生看着林无画，又公式化地露出同情的表情。

　　“又是你。”医生说道，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林无画懒洋洋地朝他一挥手，然后因为扯动肩膀被玻璃扎出的伤口，疼的这个人瑟缩一下。“是的，时隔一个星期，俺胡汉三又回来了。而且身上的伤还超级加倍啦，没想到吧？”

　　医生懒得理她。布加拉提借用医馆里的电话，大概正在和波尔波汇报这件事情。林无画实在闲的无聊，开始骚扰一边的阿帕基。

　　“喂、喂。”她对着沉默地坐在一边的阿帕基挤眉弄眼：“你知道你刚才骰出来的数值有多牛批吗？”

　　阿帕基此时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似乎不太想理她。林无画也不灰心，笑眯眯地继续说：“那可是大成功啊！我最近也就骰出来过一次，还是驯兽大成功。我那个驯兽是对一只小猫咪过的，它现在成我的宠物了，名字叫九九……我去！”

　　林无画突然倒抽一口气，脸上充满了惊恐。她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布加拉提还在那里打电话，连忙扯着嗓子对阿帕基说：“哥啊，你待会跟布加拉提说一声，让他帮我喂一下猫！我今天还没喂呢，那小祖宗能把我家给拆了。”

　　她还养猫？阿帕基心里先是涌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毕竟林无画看起来这么小，养自己都困难。但他转念一想，以这个少女的能力，能养猫也不足为奇吧。

　　他暗暗把这事记在心里。等布加拉提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简略地提了一下猫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见布加拉提也倒抽一口气，脸上是和林无画如出一辙的惊恐神色：“快，阿帕基。我们要赶紧赶到林的家里。”

　　“我们不等林先出院吗？”阿帕基不明所以地跟着站起来，像医馆外面走去。

　　“让福葛他们接林就好了。”布加拉提步履匆匆，露出一丝苦笑：“你是不知道，那只猫的能耐有多大……而且我家就在林的家隔壁。我真的不想让上次那件事再发生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