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珩望着陆英,眼珠子瞪得浑圆:废话,我若现在不跑,等到了婚期,想跑都跑不了了吧。且先不说烨麟这人怎么样,我这辈子还从未想过,我堂堂頵羝山的少主,自由自在的活了三万多年,现在却要莫名其妙的因为一棵赤枣树嫁给个不相识的人,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荒唐吗?
她神情有些颓废,伸手敲着石桌,一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样子。
陆英大笑,挑眉说道:你说荒唐?这两个字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样的别扭?我却没想到,你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没看上人家?那也好办,你去求了圣尊,让她亲自出面退了婚事,就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能嫁不就结了。
卿珩望着陆英,叹气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神界的男神仙我本就不认识几个,相熟的更是少之又少,婆婆就算不会拆穿我,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再查无此人,那不就知道我在扯谎了。
卿珩慢悠悠的说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她并未发现,此时身旁的陆英,正满脸期待,大义凛然指着自己。
陆英意有所指,继续说道:你可以提前和他通好气,想一个不被人看出来的法子又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一根筋的卿珩,并未听出陆英的弦外之音:反正离婚期时间还早,这样烦心的事情,留到日后再说吧。哎,对了,你这有没有吃食,我宴席上什么都没吃,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呢。
满腹期望的陆英,见自己直接被卿珩无视,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发呆盯着前面的女子。
见卿珩没有要将刚刚的话题聊下去的意思,陆英失望的摇着头狡黠的望了望坐在旁边的鲤赦,答道:没有,你知道的,我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喜欢做饭。
卿珩不屑的哼一声,问道:什么叫一年之中总有几天,你什么时候喜欢过做饭?
卿珩心想,自她认识陆英以来,就见他整日待在少华山上,也不怎么出去,加之之前他去外面游历,回来时才患了病,便更是不喜去别的地方走动,唯一去的地方,也怕只有頵羝山了。
陆英平常的日子,过的也很是粗糙,饿了时,摘些山上的果子对付着吃了,便算是填饱了肚子。
在卿珩看来,陆英的问题,并不是喜不喜欢,而是会不会。
卿珩顺着陆英的目光,望向了一旁发愣的鲤赦。
机敏的鲤赦此时直起了身子,他在两眼的余光中瞥见,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诚恳的盯着他。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决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他目光一滞,越过卿珩,盯向她身后的草屋。
鲤赦的担心不无道理,上次他们来时,也没有用午膳,卿珩遣了鲤赦去陆英的邻居-住在山中一只厨艺精湛的赤鷩鸟那儿借了几道菜肴来,凑合着将午膳吃了。
然而没想到,小小的几道菜肴,却为鲤赦招来了不少甩不掉的麻烦。
这麻烦,正是山神陆英的邻居,赤鷩鸟。
赤鷩鸟生的一副俊俏模样,且青春正当时,她不知怎么的,竟瞧上了模样同样俊俏的鲤赦。
自那以后,赤鷩鸟整日的跑到陆英这儿待着,一副非卿不嫁的样子,对鲤赦死缠烂打。
这让自诩风流,在对女神仙的感情问题上,游刃有余的鲤赦,白白添了许多的烦恼。
鲤赦却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再来这少华山,是以,上次临走前,为了摆脱赤鷩鸟的纠缠,用了不少极端的法子。
鲤赦在这世上,除了卿珩,还没有怕过哪个女神仙,但他却唯独怕了这赤鷩鸟。
对赤鷩鸟,鲤赦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会在这样艳阳高照,天气和暖的日子里,为自己找不痛快。
且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有底线的神仙。
但凡是有底线的神仙,决不会为了区区五斗米而折了腰,自然也不会为了几个菜肴去出卖色相。
所以,他坐在桌前没有动,打定主意,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有些事情,来的过于凑巧。
陆英的邻居赤鷩鸟,一早就听说华山神君朋友来了,便赶紧在自家的菜园中挑了些时新的菜,特意下了厨,做了几道菜,装在食盒中,巴巴的送了上来。
鲤赦听到赤鷩鸟的声音,不自觉的发了抖,他慌了会神后,连忙隐了身上的气息,朝着陆英的草屋方向,急切的跑开了,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赤鷩鸟迈着碎步子走了过来,卿珩见她穿了身赤色的衣裳,衣襟上有些褶印子,看来是换了新衣裳。
她脸上的妆容也很是精致,来之前,应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赤鷩鸟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卿珩搭了把手,将里面的菜帮忙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陆英向她道了声谢,进去屋里一趟,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酒坛子。
见赤鷩鸟还在,陆英客气的邀她坐下来一起喝酒,赤鷩鸟矜持的婉言拒绝之后,仍旧站在原地,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提着空的食盒,四下里东张西望,像在找寻什么。
卿珩见状笑道:此番我是一个人来的,鲤赦并不在此。
赤鷩鸟被戳穿了心事,脸一下子蹿的通红,提着空食盒跑了。
见她走远了,躲在草屋中的鲤赦才敢将头探出来,确认一遍,赤鷩鸟是否真的走了。
卿珩冲他点了点头。鲤赦见赤鷩鸟确实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从草屋中走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上天保佑,她没看见我。
远处传来的一阵声音,让鲤赦面如死灰:神君,少主,我忘了把竹箸留下了。
提着食盒的赤鷩鸟去而复返,看到鲤赦的背影时,愣了一下。
赤鷩鸟反应过来,随即满面春风的冲着鲤赦跑去。
卿珩与陆英相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鲤赦听到赤鷩鸟跑过来的声音,适才劫后余生的欣喜,瞬间僵死在了脸上,他从容的抬手抹了抹脖子,冲卿珩做了个自杀的表情。
是祸躲不过,鲤赦随即转身看着赤鷩鸟,使劲在自己脸上堆出一个笑来,很是热情地迅速说道:好巧啊,你怎么在这,你今日衣裳真好看,主人临走前忘了些东西,我为她送了来,婆婆唤我有些事,我先走了,改日再聊。
鲤赦一口气将话说完,一溜烟飞走了。
赤鷩鸟兀自沉醉在鲤赦的赞美之中,待到鲤赦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扔了手中的食盒,追了过去。
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司空见惯的两人,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卿珩站起身,上前从容的捡起了赤鷩鸟扔在地上的食盒,拿了竹箸出来,陆英斟了些酒,摆到了桌上,两人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赤鷩鸟的手艺确实不错。
卿珩想了一想,在神界的诸多好友中,除却时常溜达在凡界的云中君,对厨艺有些见解之外,其他的神仙,厨艺都不是很擅长。
而云中君,对厨艺独到的见解,却只来源于她喜欢讲的关于厨艺的故事,据卿珩了解,云中君本人对做菜,好像也不是很擅长。
卿珩小时候因为顽皮,时常在外面同别人打架,每次在外面打赢了回来时,都会被婆婆罚抄古籍。
这抄写古籍的惩罚方式,则是婆婆想出来的法子,法子虽有些老旧,但用来治卿珩,却是非常的管用。
卿珩调皮,几乎每日闯祸,这抄写古籍于她来说,便可以算作是家常便饭,每过个三四日,卿珩便要抄几遍书册古籍。
时至今日,卿珩在古籍中长的见识,甚至比天庭中的那些史官们都多。
云中君年岁要比卿珩长一些,正当卿珩在枕霞居的案前抄写古籍时,比她大了几岁的云中君,已然开始一个人在各处溜达。
那时的她,最向往的事情,便是将自己许多年间在各处的见闻都写下来,编攥成一册游记。
卿珩却很了解云中君,云中君虽很喜欢在神界各处游历,也在闲时去过凡界许多的地方,见识也颇多,但她却十分的厌烦读书,每每说到读书时,她不是刻意转移话题便是缄口不言。
卿珩实在想不出来,云中君除了会讲些故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特长。
这册游记,至今仍旧还是云中君,少时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但即便这样,云中君仍旧是卿珩见过的一众神仙里,见识最广的女神仙。
一日,云中君从凡界回来后,特意将她在神界的一众好友叫到了她的府邸,很郑重的告诉他们,她要说一件关于神界的神仙们生死存亡的大事。
卿珩几人闻言,自然以为云中君说的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便都巴巴的赶到了云中君的府邸,来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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