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俏洗漱好出来的时候,闻律正煮好面从厨房里端出,瞧见沈俏,他修长墨眉轻挑,薄唇勾勒出的弧度性感迷人:“醒了,过来吃早饭。”
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最上方的领子敞开,很是居家。他嗓音温和,与眼前这一幕相映,十分温馨。
望着眼前这一切,沈俏有些恍惚。
心脏微微揪紧,她扯着唇角:“你怎么不多睡会?起这么早。”
闻律将手里端着的面条在餐桌里放下,迈着长腿走到沈俏跟前停下,略微拉下脖子凑近她几分:“太高兴了,睡不着。”
晦暗不明的话,沈俏却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沈俏五指拢紧,喉咙微微发涩:“闻律……”
刚唤了一声,男人一言不发就拉着她水葱似得小手,到餐桌前坐下:“先吃早饭,有什么,等用完早饭再说。”
他注视着她的目光深邃,如同火一般温暖着她。
沈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颔首。
男人的手艺沈俏之前已经尝过,但还是第一次吃他煮的面条,味道极好。
比她的手艺都好多了。
但最让沈俏感到意外的是,这面条竟然让她吃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久违的味道,好像在哪里尝过。
眼睛有些涩,她克制着没表现出来,安安静静的将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闻律见她眼睛跟鼻头都微微有些发红,担心的问她怎么了,沈俏只说是面太烫,热着了。
不想让他多想。
面条吃完,沈俏要帮忙收拾,闻律只让她到客厅里休息会,便自顾自的起身收拾。
思及早前江宇说的,闻律是私生子的事,彼时再看着他熟练的忙前忙后,她不禁感到心疼。
闻森那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从前,他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沈俏抿紧粉唇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环顾了眼四周,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指甲剪。
沈俏早前特意上网查过,牙刷跟指甲都可以验dAN,做亲子鉴定。
保险起见,沈俏不能直接拿他的牙刷,容易被发现,指甲倒是比较好办。
在没弄清楚孩子到底是厉晏辰还是闻律的之前,沈俏不想让闻律知道她怀孕的事。她怕他失望,也怕他难过,亦或者生气。
总归,她不想看到那个她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
闻律洗完碗出来,见沈俏坐在客厅沙发里发呆,心事重重的,手里拿着个指甲剪,不知道正想着什么,他扬起一眉,走到沈俏身边,刚唤了她一声,沈俏才回过神来。
两人四目相对,闻律道:“小心点,别剪到手指了。”
沈俏指甲本来就很短,这一剪,都快剪到肉了。
沈俏嗯了声,视线落到男人节骨分明的手指里,“闻叔叔,你指甲很长了,我帮你剪了吧。”
闻律闻言一愣,看了眼他的指甲。前不久才修整过,十分干净整齐。还没开口,刚刚还沉默发呆的小女人已经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就开始给他剪指甲。
亲密的举动,让闻律有些愕然。
却并没有抗拒拒绝。
看着认真给自己剪指甲的小女人,闻律薄唇轻勾起的弧度温柔,透着一股愉悦。过于认真谨慎,沈俏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炙热的目光。
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纸巾包好指甲,怕被闻律发现她的真实目的,沈俏假装扔在垃圾桶里。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抬首对上闻律深邃的凤眸时,她瞳孔陡然一紧,微张着粉唇,刚喊了声闻叔叔,男人长臂倏然箍住她的细腰,将她抵在沙发里。
沈俏心跳都慢了半拍,漂亮的脸蛋一瞬涨红:“闻叔叔,你干嘛?”
话一落,唇被吻住,她杏眸睁圆,几乎屏住了气息。
闻律离开她的唇后,又轻轻在她的额头里烙印一个浅浅的吻才拉开了一些彼此的距离。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搭在沙发背里,深邃如墨的眼瞳满是温柔怜惜,低声问她:“吓到你了?”
沈俏呼吸稍显局促,偏了偏脸蛋,眼帘微垂:“你别这样。”
小女人轻柔的嗓音,听得出并没有真的生气。
闻律嗯了声,薄唇的弧度翘起:“昨晚睡的还好么?最近憔悴了很多,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挺好的。”
“是么。”
沈俏刚想应是,闻律却说:“我不好。”
沈俏啊了一声,绝美的小脸茫然。
“一把年纪了还要失恋,没人管。”闻律大手揉了揉沈俏的后脑勺,轻垂的眉眼,睫毛在眼见里打出一片阴影:“小丫头,什么时候再管管叔叔?”
什么时候再管管闻律?
沈俏喉头发紧,沉默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还有心情说这些,占我便宜,看来是没什么事的。”
闻律低笑,修长的手指攫住沈俏的下巴抬起:“生气了?”
沈俏偏过脸不答。
明知道她是故意在逃避问题,龟缩在那龟壳里,闻律也没勉强她直视问题,配合起沈俏,哄她。
一直到中午,闻律才带着沈俏出门去吃午饭。
早饭简单,闻律还能亲自动手。
只不过他不常来西苑,冰箱里没菜,不足以让他施展拳脚,只好带沈俏到外面用餐。
万万没有想到,刚出门,竟是就接到了张弛打来的电话,闻星河出车祸了,一个小时前,刚送进医院里抢救,询问闻律要不要过去看看。
电话的音量不算大,但车厢里的氛围安静,沈俏坐的又是副驾驶,还是将电话那边张弛的汇报,全部听了进去。
电话挂断,沈俏明显注意到狭仄奢华的车厢里,空气都在凝固。
瞧着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愈发冷峻,沈俏睁着一双美眸轻声唤了闻律一声。
闻律这才反应过来沈俏还在,他取下蓝牙耳机,握住沈俏放在大腿上白皙的小手,低缓了语调开口:“吓到你了?”
沈俏摇头:“先去看看闻星河吧。”
她神情真挚,柔声劝他:“闻叔叔,青春期的孩子难免叛逆,尤其是十五六岁这个年纪。闻星河又是个男孩子,性格难免倔强要强一些。”
闻律跟闻星河关系不好的事,沈俏是知道的。
彼时闻星河出了车祸,沈俏怕他生气,父子俩关系再恶劣下去,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些话沈俏没说,闻律却不会看不出来。
他牵着沈俏的手更紧了一分:“好,听你的。”
“这是你儿子,你听我的干嘛啊。”沈俏嘀咕了一句,就偏过脸看向了车窗外。
闻律并没有忽略掉,小女人微红的耳根子。
男人一扫刚才的阴霾,薄唇轻轻翘起,不急不缓的开着车,掉头前往医院的方向,低声道:“从前我年纪尚轻,不懂怎么当一个父亲。”
沈俏一愣,不解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轻拧着秀眉,还没等她开口,闻律就继续说道:“以后,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男人低沉的声线透着一股磁性,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落在沈俏的耳朵里,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会是个好父亲?
沈俏被长睫遮住的眼瞳微深,脸上的情绪不显,尽作平静道:“那你待会看到闻星河,可不许跟之前一样冷着脸发脾气。”
闻律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刚才说出的话,自然不能那么快打脸。
他低笑了声,应了声好:“我尽量。”
沈俏轻轻了声,没再接茬。
不想谈论这个。
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暴露。
毕竟这男人有多聪明,沈俏心里清楚。
她在他跟前,鲜少真能掩盖住自己的心事。
第一人民医院――
正在病房外焦急等候的张弛见闻律过来,恭敬地唤了一声:“闻总。”视线落到沈俏身上时,又不禁感到一丝惊讶。
他没多说什么,只恭敬地喊了声沈小姐,全当打了招呼。
沈俏颔首,身侧男人绷着的俊容深沉,周身气场冰冷威严:“怎么回事?闻星河人呢!”
“少爷他刚做完手术还没醒,医生说左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轻微脑震荡,至于其他的,具体报告还没出。”
见闻律冷着脸一言不发,张弛又忐忑地将来龙去脉禀告闻律。
张弛也是一个小时前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才知道闻星河在护城河上发生了车祸,送到了医院抢救。
闻星河是闻律唯一的孩子,闻家金贵的小少爷,张弛一听到消息,不敢有耽搁,就从此赶了过来。
具体原因还没来得及去深究。
但根据当时巡捕局的报告,闻星河是醉驾。
一番话落下,果然,闻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黑的仿似能滴出墨汁来,周身仿似被寒意笼罩,冷漠骇人。
张弛表情尴尬,朝一旁的沈俏投了个求助的眼神。
这个节骨眼,能劝闻律消气冷静的,也就只有沈俏了。
**oss这脾气,他可不敢惹!
沈俏会意,挽着气势冰冷的男人臂弯,缓声说道:“兴许有什么误会,闻叔叔,你先别急,等星河醒了再说吧。”末了,她一双清润的眼瞳望着他,轻声提醒道:“你刚刚答应我的。”不许发脾气。
心里也不禁感到头疼。
这小孩,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竟然是自己驾驶车出车祸。
才十六岁,连驾照都没有,就敢上公路。
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沈俏握着他修长的手指,眼神软软的恳请他:“闻叔叔。”
男人稍缓冰冷的面容,嗯了声,先进病房看闻星河。
少年躺在一米八的病床里,还在输液,脸色苍白,额头缠了一层白纱隐隐还渗着血迹。
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打了石膏固定。
煞白煞白的脸,看的沈俏一丝动容。
张弛迟疑着询问:“闻总,需不需要通知老太太跟闻副总?”
“不必。”
闻律摁了摁眉心,正好交警处打来电话,通知过去办手续,张弛如释重负般,迅速离开医院去交警处。
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敢继续留在这里触霉头。
沈俏攥着粉拳,见男人目光深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闻星河,周身被寒意笼罩,柔声安抚他:“闻叔叔,你别太担心,星河不会有事的。”
闻律嗯了声,俊美的脸庞情绪高深莫测。片刻,闻律缓和气息,抬首放在沈俏的发顶里:“没吓到你吧?”
沈俏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闻星河刚做完手术,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闻律自然不好让沈俏跟着一起在这里等候。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对沈俏道:“先去吃饭。”
“可……”
看出沈俏是不放心闻星河自己在这,闻律道:“无妨,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他。”
见此,沈俏也没再说什么,跟闻律一并离开医院。
毕竟闻星河并不待见她,她虽然脾气好,但却不是没脾气,喜欢受气的性格。
虽然有些闻星河出车祸,但沈俏也清楚,这叛逆少年一旦真的醒来,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闻律又护着她。
她留在这,只会激发父子俩的矛盾。
吃过午饭,沈俏就让闻律送她回景和园。
临别的时候,沈俏又提醒了他刚刚的话,倒是让闻律哭笑不得。
他握住沈俏细白的胳膊,将准备下车的小女人拉进了怀里:“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紧张我么?”
沈俏啊了声,睁圆的杏眸茫然不解。
闻律弯着唇角,轻眯起的深邃凤眸噙着分笑:“闻星河是我的孩子,你一直在劝,是不是怕以后他为难你这个小后妈。嗯?”男人从喉结里溢出的字音性感。
炙热的气息灼烫着她的肌肤。
沈俏有些面红耳赤,不自在的挤出一句话:“胡说什么啊?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拂开男人的手,就匆匆忙忙下车,一溜烟,就跑进了楼。
男人注视着她纤瘦的声音从眼前里消失,薄唇的弧度愈发扩大,毫不掩饰的愉悦:“小丫头。”
……
沈俏一直回到房间,关上门,她才感到松口气。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沈俏拿出放在包包里,用纸巾包好的指甲。
素白的五指放在平坦的小腹里。
沈俏垂着眼帘,暗暗地为自己打气。
一定会是闻律的!
一定会的!
……
一夜宿醉,江宇这一天几乎都是睡过去的。
醒来时,见到沈俏给他发的短信,简单的洗漱好,套了件体恤,江宇就匆匆跑过来敲沈俏的房门。
沈俏刚下厨做好晚饭,看到一副急匆匆的江宇,她不由愣住:“你刚醒啊?”
江宇理了理他的鸡窝头,把翘起的头发丝压下,简言意骇的解释道:“昨晚多喝了点。”顿了顿,他又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了沈俏。
昨晚听说沈俏是跟闻律走了,江宇一颗心就跟悬在了嗓子眼里。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里,全都被那些臆想的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给充斥。
此时见她安然无恙,没多点或者少点什么,江宇心里才暗自松口气。
昨天晚上是江建北的寿宴,江宇也算是半个主人公,须得招呼宾客。
自然免不了应酬喝些酒。
沈俏也不意外,只让江宇进来。
晚餐是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沈俏拿了个碗,盛了半碗萝卜排骨汤给他,让他先喝点暖暖胃。
江宇喝了两口汤,忍不住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中午。”
“那你昨晚,真的在西苑里留宿了?”
沈俏没否认,只说:“我拿到了闻律的指甲,你有熟悉的医生么?我想做个亲子鉴定。”
有意无意,沈俏总觉得很不安。
怀孕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保险起见,最好在熟人那做。
但她并没有什么熟人。
她性格本就内向,跟厉晏辰在一起之后,满心满眼都是他,装不下其他人。以至于,她这些年,跟谁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并没有什么可信任的朋友。
江宇倒是她可以信任的。
何况,他也算是唯一知情她怀孕的。
让他帮忙最为合适。
只是就是要麻烦他……
此事早前江宇已经听沈俏说过,倒是没多少意外。
但……
“要不是闻律的,你打算怎么办?”
沈俏握着筷子的手指发紧,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轻声说:“杜若薇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所以呢?”
“我不会破坏他们,也不会生下一个私生子。”
“小朋友。”
江宇拧眉唤了她一声,见她一言不发,他话锋一转又问:“要是是闻律的,你是不是就要跟他复合了?”他的视线一直在沈俏的身上,恨不得看穿她的灵魂深骨。
沈俏攥紧着手里的筷子:“江宇,你要不愿意帮我的话,那就算了。你的恩情,我谨记。”
明明是无比的温柔的声音,却把江宇噎的死死地。
啪一声清脆瓷器碰撞的声响响起,江宇身体往后一靠,耷拉着一双眼眸看着沈俏,语气不善道:“我没说不帮你,你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
沈俏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朋友。”
“如果孩子是他的,我会跟他复合。”
“你……”
“江宇,你都知道的,何必要一直问我?我的想法不……”
“行了,我知道了。”江宇闭了闭眼睛,打断了沈俏的话。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吃下,说:“你就当我嘴贱,我不说了,吃饭。”
沈俏无奈,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宇办事的一向速度。
这一答应,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让沈俏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最快也需要三天才能出结果。
从医院里出来,江宇见沈俏一直耷拉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抬手搭在沈俏的肩膀里,握住她纤瘦的雪肩,安抚道:“别太紧张了,等结果出来就会知道孩子的身世,否则你急破脑袋也没用。”
想到了什么,江宇道:“你下周一休假就结束了,你还要继续留在天盛么?”
早前因为被骚扰的事,迫于种种,沈俏才下定决心辞职,最终休了两个月的带薪假期。
现在已经弄清楚真相,她还要坚持辞职么?
沈俏如实说:“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再打算。”
见此,江宇也没再说什么。
想到刚刚江馨瑶打来的电话,他又跟沈俏道:“我姐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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