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走他三年的路
三年前,户部尚书被陷害贪污,琉家一落千丈。
当锦城徳拿着心知肚明的假账本,去华妃宫内,琉木秀什么都没说,对他行礼,只提了一个请求:
把她的孩子留在此处。
户部一家被流放,锦帝将华妃送到边境的农庄,并下令任何人不许探望。
在战争期间,户部还贪污敛财,这样的举动令人愤怒,但后宫前朝都未曾想到锦帝做得如此绝,流言蜚语一晃便过去了。
而锦白则由皇后来管束,没几天后,便拽着太子要见母妃。
有人给他说过,以后不能再提华妃二字。
但他太想了,实在太想了,想母妃给他做的荷包跟麻婆豆腐。
于是在宫女口中得知菱鸣时,他当晚便就偷偷出去,锦城徳看在眼里,只让小一去做车夫,一路护送。
这么一来二去,不久便被人发现了。
那次锦白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冲撞了去上早朝的大臣,一群人里他只认得右相,听母妃说那是外公的好友,便跑过去求他遮掩。
右相带着他到皇宫里,又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锦城徳得知后,以锦白冲撞臣子私自外出游玩的缘由,将他送到农庄。
这是最大的一次处罚,后宫都唏嘘不已。
但只有他知道,若那谏书上来,锦白怕以后在朝堂上的路,就此断了。
他将锦白送到农庄,但却不想让他懈怠。
于是,他让立德将军乔装打扮,去传授他武艺,请夫子前去教授他功课,派小一随身陪伴。
一切都办好,除了学堂,其他都在轨道之中。
但他不想让他觉得,一切都来之容易。
于是他禁止农庄出现车马,也不许华妃给他钱去买马。
要让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珍惜现在学习的机会。
他担心他因此而放弃,便收走农庄的东西,每天派下来的银两都有数,他只能每日去庄子慢慢采买。
学堂辰时开课,他在蜡烛白烟未散时出发,挑烛时再回。但没过多久,他便发起了高烧。
小一那天回来告诉他,二殿下脚底磨了许多血泡,为了不让华妃担心,他用破布缠住,发脓的伤口被捂得感染,引起了高烧。
锦城徳得知此事时,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也是应了一声,继续批阅。
天天偷偷跟随锦白的小一,不忍道:陛下,二殿才七岁...
朕知道。
小一紧紧手退了下去,留下他一人在桌前。
他在空荡的大殿放下笔,平视着对面的朱红门。
心疼吗?
怎能不心疼,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的情脉,怎能不心疼。
但他知道,不得不这样做。
此刻太子推门进来,恳求前去照顾,他自不会答应,批了一夜奏折,锦裕渊也在屋内看了他一夜。
天还没亮时,他忍不住,许了他三日期限。
但三日后,他未归,缘由是生了病。但锦城徳还是罚了他。
锦国不会因为生病等你,朝堂的大臣更不会。
这是锦城徳送给他的话。
过了一段时间,锦城徳将事务处理完后,乔装到农庄,他故意在夜间过去,到了那里,恰好看到小小的身影从农庄出来,跟琉木秀挥手告别。
锦白一身素白的粗麻,虽不华丽却干净,发用木簪卷起,没了在宫内精致的模样,但那股正直有礼的气质还在。
他右肩挎着布包,上面绣着几簇小白花,简单大方,朝前走去。
锦白一路走,锦城徳一路跟,半路上太阳便升了起来,刚开始并不是很热,但慢慢,小锦白就开始擦起了汗。
又没走多久,他忽然朝前跑去,锦城徳追上,见他在路边退了鞋袜,塞了几片阴凉处的梧桐叶,又重新穿上赶路。
动作轻车熟路,拖鞋时还朝旁边看了下,见无人才退了。
锦城徳不知行了多久,但他知道,在锦白到学堂前,松了四次发髻,扯了二十三次衣袖,退了两次鞋袜,喝了八次水,快到城里时,还忍不住在角落吃了一个甜馒头。
进去学堂后,他翻身上屋,堂堂君王趴在檐上,去看坐在门内的身影。
木门看样子有了些年头,十几个小孩挤在屋内,用沙盘写字,看起来最大的有十五岁,而最小的则有六岁。
锦白坐在较前的位置,听了会没多久就跟旁边的孩子偷偷闹着玩,但在先生轻咳一声后,很快收敛,脸红红的认真听讲。
时间渐渐过去,屋檐上的砖瓦被太阳晒得滚烫,锦城徳穿的一身暗衣,等到午时下课后,他才下来,跟上那个身影。
中午锦白不回去,跟同窗把食盒放在大蒸锅里一起闷热,坐在屋内吃。
用完后把碗筷洗好放在太阳下晒,几个孩子就一起到不远处的江边,退了鞋袜卷起裤腿,站到水里闹着玩。锦城徳看在眼里,不免有点担心,但好在几人没玩多久就回去,躺在席子上睡起了午觉。
下午放学后,锦白买了两小袋小米,跑到不远处去见吴明远,待快要天黑时从那里出来,晃晃悠悠的回去。
路上,他累得弯腰,在地上坐了一会,又背起布包一步一步慢慢走。
夏夜的风不凉,但到了林里不免清爽了几分,他回到农庄,跟华妃一起吃了些饭,洗洗脸脚便睡下了。
锦城徳站在门口,不久琉木秀就看到,跑过来抱他。
陛下,怎么身上都湿了?
锦城徳没回,只是加重了力道,深呼一口气,进屋用了些饭菜,便就离开了。
回到皇城,他吩咐小一定要随身跟紧锦白,尤其是在江边,若有危险可暴露身份。
小一领命没多久,便出事了。
但出事的不是锦白,而是琉木秀。
在小一觉得不对赶回去时,她趴在屋内的地上,碗碎了一地。
郎中到那处,诊断性命无忧。
锦城徳问他碗内是何物。
小一头垂了半天,才断断道:是红花。
锦城徳走台阶时跌了下去,再醒来,他散了所有人,伸手对小一道:查!
娘娘伤了身子,若不好好调理,怕以后会落下病根,现在娘娘已经醒了,只是不让人靠近...他抬头,问:陛下,您要过去吗?
躺在床上,锦城徳握紧单被,细汗从额头的纱布里流下。
派小三去,好好照顾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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